顾念从来没有这么晚起过。
    在她小时候,嗯……拳头还没有荷包蛋大的时候,她享有着赖床的自由。
    教职工家属院里种着几颗枇杷树,麻雀早上会落在枝桠上觅食,裹腹后蹬着树干飞走,扑闪的翅膀惊起大片沙沙摇曳的绿叶。
    顾念总是被它们吵醒。
    她揉着眼坐起来,认认真真地给自己穿好衣服,然后下楼去洗漱。
    那时顾教授还没有白头发,却已经养成了在客厅看报的老学究习惯。
    “电饭煲里蒸了包子。”,他头也不抬。
    顾念咕噜咕噜地吐了漱口水,拧了毛巾洗脸,然后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顾教授就走到椅子后面,撑开橡皮筋给她扎头发。老男人的手粗大又笨拙,脑袋上两个小啾啾东倒西歪。
    “好丑。”,顾念毫不留情。
    “是吗?”,老男人很平静,“你可以早点起床,让你姐姐给你绑头发。”
    啊,她想起来了,姐姐是初中生了。
    幼小的她并不明白初中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姐姐每天很早很早就要起床去学校……她们的房门相对,有时顾念半梦半醒之间,能听见隔门蹑蹑的脚步声。
    那时闹钟的时针正好指向六点。
    “要成为像姐姐一样自律的人。”——这一直是鼓舞顾念向上的座右铭。
    ……哪怕是在顾妤十八岁离家求学,她们的关系骤然冷淡之后。
    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呢。
    从窗帘那细细的缝隙里,顾念窥见了明净的天色。它不是傍晚轻霞的绯红,也不是清晨海样的蔚蓝,而是一片纯洁的纸样的苍白,伴着斜斜流转的金色光束,她意识到时间正在慢慢流逝。
    但是她不想起来。
    被海水淹没裹挟时不觉,等情潮褪去,海岸上的沙砾愈发明显。
    这一天半——不,是叁天,自那夜她生涩地被女人分开腿,才破处的少女近乎经历了叁天连续不断的性爱。
    她只要闭上眼,顾妤温热的喘息就仿佛还在耳边萦绕,脖颈上似乎还存留着姐姐柔软的发梢略过的痒意,被反复摆弄的腰腿又酸又疼,提醒她偿还放纵的代价。
    但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因素。
    是的,请你不要说出去,这实在难为情,她其实有些羞于面对呢。
    事先声明,这不是她没底气,她可不是怕了顾妤,只是,只是……这太奇怪了,从她来到这里,她们说的话加起来还没有叁天里内射的次数多呢。
    少女为自己脑海里的想法涨红了脸。
    发情期已经过去,接下来的近一个月里,她们要朝夕相对,说话的时候,吃饭的时候,刷剧的时候,顾妤都会在她的身旁。她们不过相隔几步,她可以看见姐姐柔顺的长发,看见她细白的脖颈,看见她指甲上淡淡的温柔的红。
    顾妤会趁她不注意,偷偷看她吗?她心里会怎么想呢?会一边食髓知味,一边觊觎妹妹的身体,找机会下手吗?
    一定会的吧,毕竟顾念早就看清了,这人表面看起来美丽又清冷,实际上却是个对亲妹妹下手的变态呢。
    到时候自己可不能便宜了她,莫名其妙地冷战了六年,哪里就能一笔勾销了……顾念狠狠地咬了口枕头。
    可是……
    “你是世上唯一的omega,而属于你的alpha,是你的姐姐。”,她想起了顾教授的这句话。
    她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彼此不可或缺的全部……顾念把被子提上来,遮住了自己热腾腾的脸。
    真为难啊,alpha这种生物,是要人安慰的吧?如果到时候顾妤可怜兮兮地求她的话,她就勉强赐她一个吻吧。
    这样想,她好像听见了门外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这么迫不及待吗?
    可是她还没穿衣服呢。
    顾念飞快地把自己裹成一团,只露出粉色的耳朵,她咬着下唇,心跳的飞快。
    空调扇叶舒缓地吹拂着。
    没进来,是在外面等着吗?
    算她有点良知。
    顾念把脑袋探出来,看见床头柜上迭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她伸出光裸嫩白的手臂,把衣服拽过来,在被子里穿好。
    她没穿鞋,两腿酥软,小心翼翼地走到房门去,期间差些摔了一跤。地板有些凉,她轻轻把门打开一条缝。
    没人。
    是在客厅里吗?
    顾念回了床上,把被子抱在怀里。良久,她突然捂着脸打了几个滚,然后坐起来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开了门去。
    客厅里没人,卫生间的门开着,她走到阳台上,晾衣架整齐地码着。
    转身回来,餐桌上放着一张纸。
    “今天有事,中午和晚上不回来吃饭。”
    顾念把纸丢到垃圾桶里去,她打开水龙头,接水刷了牙,拧毛巾擦了脸,对着镜子撑开橡皮筋给自己绑了个小马尾。
    电饭煲还热着,打开一看,粥已经稠了,加着水进去搅拌了一会,她舀了一碗,端到餐桌上,大口大口地喝着。
    好奇怪啊,胸口为什么酸酸的?
    ps:感觉这两本书写了好久,有、对不起大家(?ò  ?  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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