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阮少卿回京,做回正正紧紧的昭远侯,宁正则是要从旁辅佐的。

    未雨绸缪,宁叔叔此番才会回京商议复职之事。

    有备无患,水到方能渠成。

    那她这个半吊子的昭远侯也终于要熬出头了。

    ……

    于是一路言笑晏晏,与宁叔叔一同回京。

    直至晌午时马车路过深凹,横梁折损在路旁,刚好坏在途中荒凉处。

    车夫修了半晌也不见好。

    阮婉求近走抄的近道小路。

    又是年终岁尾,旁人求稳是不会经由此处的。

    加之宁正、阮婉和叶心几人都不会骑马,只能依赖马车,只得让一侍从骑快马折回附近城镇。

    但折回附近城镇,再领马车回到此处,最少要好几个时辰。

    临到腊月,荒郊野外天寒地冻,剩余侍从生起柴火取暖,阮婉仍觉几分寒意彻骨。

    叶心就多拿了衣服给她披上,甚是臃肿,却越捂越冷。

    等到黄昏时候,突然下了霜雾天气更寒,又刮起了风,阮婉脸色就冻得有些发紫。

    叶心赶紧给她搓手,她又喊热。

    怎么会喊热?

    伸手摸摸她额头,手背滚烫,才慌乱道,“宁大人,侯爷该是染了风寒发烧了。”

    宁正也是一惊,沾染风寒可大可小,他也不敢大意。

    恰巧闻得不远处隐约有马蹄车轮作响,宁正就吩咐侍从去拦车。

    叶心感叹谢天谢地,这样的霜雾天气,还有人会走这条道!

    若非如此……

    只是叶心尚未叨念完,目光停在马车上就是一怔,邵……邵文槿?继而看向宁大人,宁正也是脸色一沉。

    途中有人拦车,邵文槿微微撩开帘栊,一眼便瞥到裹成粽子的阮少卿,脸色红得发紫,身子略有发抖。一旁是折损的马车,怪不得。

    未多思量,直接下了马车,让叶心扶她进去,叶心谢过。

    阮婉经由他身旁,便觉一丝清凉覆上额头,才闻得后补的一声“稍等。”恰好抬眸,对上他一袭目光,似是少有的柔和润泽,才知是他的手背抚上额头,停顿片刻。

    四目相视,他本就高出她一头,温润的气息就暖暖迎上额头,“先上车去。”

    叶心扶她上了马车,又听邵文槿同宁大人说话。

    “从前行军,风寒军中常有,有些干草药就随身备着些,可先给昭远侯就水服下,明晨即可到富阳再寻大夫。”

    言罢,身后的侍从便将药包拿出。

    宁正接过。

    邵文槿挥挥手,侍从就去取了阮婉马车上的马匹来。

    “宁大人,文槿先行一步。”拱手辞别后,跃身而上策马扬鞭,侍从紧随其后。

    宁正并未多言,也径直上了马车。马车内有炭火,又可挡风,俨然比骑马和露天席地舒适了许多。邵文槿给的草药,宁正还是让她就水服下,脸上亦是冷淡,“将军府的人大多伪善。”

    叶心手中一愣。

    阮婉却已靠在叶心怀中安稳入睡。

    ……

    迎着冷风,邵文槿接连两声喷嚏。

    侍从便笑,“我听娘亲说起,一声喷嚏是有人想,两声喷嚏是有人骂,我看公子定是遭人骂了。”

    “哦?”邵文槿饶有兴致。

    侍从又道,“公子都将马车让与他们了,也没见那宁大人有好脸色,指不定还在背后说公子不是。”

    “尽胡诌!”邵文槿呵斥一声。

    侍从又笑,“不过,倒是昭远侯越看越娇滴滴的,公子若是不将马车让与他,那娇滴滴的模样怕是要受不少罪。”

    娇滴滴的模样,邵文槿顿觉形容甚好,遂而嘴角一挑,“是娇滴滴的。”语气中便很几分回味。

    侍从“啧啧”叹了两声,随口打趣道,“想来娇滴滴也是有些好处的,否则哪有人大冬天的放着好好的马车不坐,非要跑来骑马……”

    邵文槿斜眸睨了一眼,侍从会意缄口。

    邵文槿才将回眸,又止不住一个喷嚏,侍从再忍不住笑开,“我娘还说,若是连着三个喷嚏……”

    “如何?”

    “便是着凉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生病了,,,如果有错别字,一会儿再改,,,

    ☆、第十八章 计深远

    第十八章计深远

    腊月初三,邵文槿自慈州返回京中。

    刚至将军府,宫中的近侍官也恰好到了将军府宣旨。腊八节,陈皇后邀了京中的亲近后辈入宫品尝腊八粥。

    同邻国皇室的枝繁叶茂相比,南顺皇室的子嗣算不得多。敬帝和陈皇后膝下只有煜王和睿王两个皇子,再有就是三公主。每逢大小节气,便都喜欢传召后辈子弟一同入宫,热热闹闹才有过节的喜庆。

    邵文槿领旨谢恩。

    又跟随近侍官一道入宫向敬帝复命。

    将明觉大师嘱托的开光信物呈上,敬帝点头称好,而后提起前线传回的捷报,文松屡立战功年少有为,敬帝龙颜大悦。

    邵文槿便又陪着说了好些时候的话。

    临近黄昏时候才出了御书房。

    今日敬帝频频提起文松,话中有话。不仅对他私下换文松去前线一事没有追究,反而称赞得多。

    提得最多的便是兄弟间的相互照拂。

    兄弟和睦才是家门幸事。

    邵文槿心中隐约猜出几分端倪。

    他同文松是兄弟,煜王同睿王也是兄弟……

    未及多思,行至宫门内侧,就有近侍官守在一旁等候。见到是他才缓步上前,邵文槿认得是陈皇后身边的人。“邵公子,皇后娘娘想见见您,请随咱家来。”

    邵文槿道了声有劳。

    陈皇后为人和善,平易近人,但自幼待他的亲厚却与旁人不同。因为母亲也姓陈,辈分算是陈皇后的远房堂妹,两家祖上是沾亲的。陈皇后私下里便多是拿他当内侄看待,平日里他在宫中的走动就比阮少卿和陆子涵等人更勤。

    加之他同煜王是发小,又从来能玩得到一处去,就时常同煜王一道进宫拜谒。

    陈皇后鲜有拿他当过外人。

    论及亲疏,自然远非阮少卿可比。

    ……

    到了鸾凤殿,远远就闻得殿中哭闹声。

    宫中女眷之中敢在鸾凤殿内任性哭闹的便只有三公主,声音断断续续,听得并不清晰,该是一边同在同陈皇后说话,一边哽咽所至。

    近侍官也不好入内打扰,就同邵文槿一道在殿外站了些时候。

    等到哭声渐渐平息,就只剩偶尔的抽泣声。

    又过了些时候,殿门倏然打开,三公主便红着眼睛从殿内出来。邵文槿巡礼低头回避,三公主恼意睨了他一眼,高傲昂首离开,更未作搭理,邵文槿就闻得殿中一声叹息。

    “是文槿来了吗?”声音里依稀透着倦意。

    “邵公子到了。”近侍官应声。

    入得殿中,邵文槿请安问候,陈皇后便唤了他来近处说话。

    大致也都是些家长里短,譬如他去慈州的见闻,邵母近况如何,文松的病情好转等等,邵文槿一一回应,陈皇后语气中的倦意才稍微淡了些。

    “是你娘亲好福气。”隐隐闻得几分羡慕。

    “哪里及得上娘娘福泽。”邵文槿一语带过。

    陈皇后莞尔,遂又开口问起,“颐之近来时常同本宫提起你,还说前些日子他常到将军府寻你捉鱼骑射,欢喜得很,文槿何时同颐之走动亲近的?”

    陈皇后素来宠溺睿王,今日想是有意召他来问话的。

    邵文槿就如实应道,六月昭远侯离京一趟,他偶然同睿王遇见,便约好一起捉鱼骑射,后来睿王就日日来将军府寻他,他也正好无事便陪同作伴,是那个时候熟络起来的。

    陈皇后欣慰点头,颐之年幼心思单纯,少卿也时有冒失,文槿日后抽空多照顾颐之些也是好的。

    邵文槿微怔,继而点头称是。

    陈皇后满意一笑,“先前在殿外可有见过嫣儿?”

    嫣儿便是三公主的闺名。

    陈皇后哪里会无缘无故提起三公主!

    邵文槿应声,方才见过了。

    陈皇后就幽幽一叹,“六月时长风国遣使,便是向陛下求得嫣儿同七皇子的婚事,陛下以膝下子嗣淡薄,唯一爱女想养在身边多些时候,为由推脱过一次。日前,长风国中又遣使来过,陛下思虑再三,还是定下了这门亲事,嫣儿方才来本宫这里吵闹,便是要本宫做主的。”

    言罢苦笑摇头。

    邵文槿亦是赔笑,也不作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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