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路远优哉游哉地走出皇宫,走到第一个街区的拐角处,将红毛电狮抱起来,开了物语道:“走吧,可把你无聊坏了。”

    红毛电狮挠挠鬃毛道:“算你识相,你不留皇城,之后又去什么地方?”钟路远抬头望向天空,说道:“当然是回去啦,好好休息一下。”王权焦急的声音传来:“钟路远!钟路远!”

    钟路远回应道:“怎么了?”

    王权道:“我在领域中观测天象,发现星象凌乱,不见好转,知大祸将至,你可得小心。”

    钟路远道:“额——你不会就为了给我说这个吧,我可从不相信这些。”

    王权道:“还有,吊坠发出了指令,让我提示你去西北边境看一看,具体为什么,我不得而知了。”

    钟路远看了眼挂在胸前外衣里的吊坠在闪光,迟疑了一下,回答道:“也许他有他的道理,你知道的,不过,这东西还能发送指令,这么神奇的吗?”

    王权解释道:“共存相通,龙纹吊坠厉害着呢,毕竟是苍龙王留下的东西。”

    龙城外的一座山上,红毛电狮恢复原貌,它看看自己的利爪,道:“还是这样比较舒服。”钟路远道:“别自恋了,开物语很耗灵力的。”红毛电狮翻了个白眼道:“那点灵力你还在意,抠门,再说了。”钟路远跃上狮背道:“走吧,带我去边疆,西北方的北风关。”红毛电狮问道:“去那儿干嘛?那种地方黄沙加黄沙,偶尔盖上雪,没什么好东西。”

    钟路远翻开右手手掌,三个实心正三角浮动在红蓝环(外环战斗士,内环修士)中央道:“你可别小瞧了那些地方,越是荒凉越是神秘,越是神秘,越可能有好东西,何况我现在没那么多时间慢慢练,我需要更多的提升材料。”他说,“圣境和我之前到过的一个世外村庄就是很好的例子。”红毛电狮喷出鼻息道:“好吧,坐稳了。”红毛电狮身边红色电圈从地上浮动起来,闪电链闪烁,钟路远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抓紧狮毛道:“你......你冷静。”

    红毛电狮咧嘴一笑,后爪抓地,腿上强健的肌肉轮廓清晰,伴随着一阵狮啸,带着钟路远飞驰而去。

    ………………

    相对安宁的华夏来说,稳定发展了几十年的大秦正面临着灭国的危机,这是世世代代老秦人都没想到的,却已经成了现实,难以逆转的残酷现实!

    “君上!君……上!”一个大秦老臣蹒跚着快步走进大殿,岁月终究使他老去,满脸皱纹里有着凹凹凸凸的泪痕,老眼中泪水回荡,头发虽然用帽子束着,却已显得凌乱不堪,他摔在了地上。

    周围的大臣立刻去扶他,他对自己的形象全然不顾,挣开搀扶,拖着衣服,爬着到秦君桌前,手里举着一个卷轴,断断续续地喊道:“王师!王师没了……王师没了……啊啊啊……王师败了!”

    秦君身子颤动了一下,端坐在桌前,手从袖子里拿出来,将卷轴拿到手里。手欲开,却停在了捆绳上。他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打开卷轴:

    涵州、析地、栖州三地连失,边军皆亡于阵中,无一人溃退,北地锐士全军覆灭,无人退守,敌之兵甲甚为凶煞,相互合击,瞬息之间可夺去千人性命,轰鸣声之巨,雷公且惧,虽我军将士奋勇出征,却非其敌手,罪将无颜再归,留此书告王军情,愿天佑大秦,兴盛千秋万载。

    ——于之封

    大臣们焦虑地看着秦王,黑色漆木大殿内只有甘允的哭声不绝。大臣们透过冕帘的串珠,期盼着秦王露出希望的喜悦,虽明知不可能,却仍旧心存希望。

    他们等来了必然的结局,秦王一声轻叹,将卷轴拍在桌上。这一声轻叹仿佛是飓风,刮走了大臣们的精神支柱,有的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腿一软坐在地上,有的不知所措,还有的发出了惨淡和无奈的轻笑。

    是啊,一切都完了,王师覆灭,边关尽失,敌人必然长驱直入,攻到秦明城。秦王晃晃肩膀,他感到肩膀被什么压住了,有点酸痛。的确,千千万万个秦国人的性命打他登基的那天起,就攥在了他的手中,他得对他们负责,对世代先祖留下的基业负责。

    嬴歌抬起头,无比沉重的冕让他戴着难以忍受,手平放在桌面上,强作镇定道:“卿大夫们,可还有计策?”

    从乱成一团的大臣中走出一个人,他穿着下臣的衣服,应当是才到大殿内当朝臣,说道:“君上,臣有言。”

    “说。”

    “国危矣,”他转身望向外面,“民于水火,盼秦王决策,秦人不畏死,却不知如何抗争。战至今日,国库空虚,无一可战之士,更无可战之兵甲,臣知秦,已无路可退,只剩举国御敌之法,方可让大秦在危难之际,寄秦魂于儿孙,永记秦之青史,气节万古不灭!”

    “你是说,秦已无力回天。”

    “正是如此!”

    一个大臣道:“放肆!颜曲,你个王八蛋!秦,万古不灭,你竟敢咒我大秦!”

    颜曲道:“此乃事实!若您对吾言存有异议,便请您举一例扳倒我!”

    那个大臣无言,竟独自拂袖而泣。

    秦王嬴歌笑道:“哈哈哈,好一个颜曲,好一个颜曲啊!彩!”

    颜曲叩首道:“愿君上准臣之言,让孩童退居华夏,留有血脉,再率我等,共抗敌寇,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寡人决定了。”秦王说,“颜曲,寡人命你立刻发布护国征兆令,愿共抗外敌者皆可随当地军士一同前往秦明城护卫国都,军卫所派十人护送妇孺离开。赳赳老秦,绝不会亡!”

    大臣们在一番打理后离去了,颜曲在大道上走到一半后折返,绕过大殿,在回休憩宫的路上找到了秦王,嬴歌没带侍卫,也没带宦官,自己独行在路上。

    颜曲躬身从旁侧走过去,唤道:“君上。”

    嬴歌没回头,继续走。

    “君上?”

    嬴歌没回头,继续走。

    “君上!”

    嬴歌没回头,继续走。

    “君……”

    嬴歌停下,抬起一只手,示意让他过来。颜曲快速挪步过去。嬴歌一巴掌扇过去,扇在颜曲脸上。颜曲立刻转回脸,也不管头上的冠是否戴正。

    “知道自己为什么挨着一巴掌吗?”

    “知道,臣不该咒大秦国运。”

    “嗯,抬起头来。”

    颜曲抬起头来,脸上火辣辣的疼。嬴歌没有看他,道:“说吧,有什么事?”

    颜曲道:“君上,我来是想说,您,不走吗?”嬴歌瞥了他一眼,道:“颜曲,你这是在唆使寡人丢下大秦子民,苟且偷生,这可是大罪哦。”

    颜曲道:“臣不畏死,臣只是为大秦江山着想,若君未死,秦便仍在,若君亡矣,民无所望,国自亡。”

    “大殿上你还在劝寡人御驾亲征,此刻为什么改口?”

    “大殿上,人多口杂,若要做到很好的煽染效果,必定要作方才的言论,臣也是无可奈何。”

    “可惜,寡人今日不愿接受你的谏言,寡人要和寡人的子民一同守在,寡人没能做到拓土强国,同生共死,是寡人最后能为他们做的了,唉,你去罢,今天这一段话就让它沉入青史里,只有你和寡人知道,哦不,没人知道。”

    颜曲看到,嬴歌年轻的脸上没有平常人该有的朝气,只有满是沧桑的愁容。他才二十一岁,却要肩负大秦的国运,引导万千子民,对抗前所未有的灾难。

    他没有被击垮,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颜曲望着嬴歌远去的身影,叩首道:“君上!臣愿为大秦!战至最后一滴血!”

    烧的火红的太阳在天边散放出自己最灿烂的光芒,那是它离去前最后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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