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路远匆匆忙忙地离开政殿后去找林昊天。林昊天拿着画有粉色梅花的扇子,遣走了宦官侍女,信步于花园中。柔和的阳光撒在花园里,几只青雀合鸣,梅花未去,新花便已含苞,碎石小路旁的枯草不少换成了绿装,林昊天轻摇纸扇,单手扶起挺过寒冬的梅,四君子中,他钟爱于梅花,傲立于霜雪之中,坚贞不屈。林昊天笑着说道:“等君臣将手令分发给苍狼卫各部,华夏就会经历一次凛冽的风雪,它会像你一样撑过去吗?”

    突然林昊天感到身后有东西迅速靠近,下意识转身唤盾。

    叮!

    锐器猛击在盾上的声音响起,冲击力很大,林昊天连退了三步,周围的花草在风中飘摇。林昊天喝道:“是谁!”钟路远收枪,得意地笑着道:“哈哈哈,是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林昊天收盾就是一扇子打在钟路远头上道:“还惊喜?差点要了我的命好吧!”钟路远摸着头道:“什么啊,我控制了力道的。”

    外面响起了繁杂的脚步声和甲兵相撞的声音,并且有一人喊:“皇上!皇上!出什么事了!”林昊天回道:“没事!回吧!”

    “是!”

    说罢,脚步声便远去了。

    林昊天道:“你好端端的来我这里干什么?出了什么事吗?”钟路远说道:“是出了大事,很大很大的事,关乎你家江山。”

    林昊天凝神盯着他追问道:“快说,怎么了?”钟路远摇摇他肩膀道:“我说,这样不好吧,跟审讯似的,我放弃修炼时间来这里可不是来受你质问的。”

    “算我求你了,说吧。”

    钟路远装模作样地说道:“皇上都求我了,那我就说吧。”这时他收起了刚才不恭地神态,瞬间沉下脸来说道:“不是玩笑,一位老丞相给的,我现在将他亲自交给你。”他将那个四四方方的东西拿给了林昊天,林昊天接过它,说道:“老式的奏折,老丞相可安好?”

    “老丞相他……已经不在了。”

    林昊天仰望晶蓝色的天空,满怀感激与哀伤地说道:“有劳您了,华夏青史,定少不了您的身影。”说罢,他解开绳带,折叠着的纸页被缓缓展开,仿佛述说着不尽的忠肠:

    西夷作乱,北地陨落,生灵被戮者数不胜数。自龙王离世以来,臣夙夜忧叹,知世事将变,不了竟如此之快。臣命使员收网,三日急撰,终成此奏。

    自收网之日起,北方边境危机,西方已集二十万联军,军莽山以西,其营连绵数里,气势汹汹,北方聚落对此毫无警觉,被掠地数里,死伤无数,据使员言,西方与北方交战时,火光将黑夜耀为白日,臣唯恐奏折不及,星夜御马奔送,臣奏此折唯有一言呈皇上——毋听胡言,革新军势!

    加注:西方之军已达秦外百余里,昼夜三日可达华夏,其军势更壮!——助手遗报。

    奏折下面没有落款人和日期,大概是忘了,不过算算日子,西方人已经准备好要攻打华夏了。钟路远拍拍他地肩膀道:“可怜啊,现在这种情况,你打算怎么办呢?”林昊天默然不应,眼中充满了惆怅。是啊,华夏这个重担子落在了一个仅仅十七岁的少年身上,负重前行的他,在当皇上的日子里,感到身心俱疲,可是又不能放手,这如何叫他不惆怅。钟路远用手勾住林昊天的脖子道:“好了,我放弃了修炼的时间,可不是来看你感伤的。”林昊天收起奏折道:“哈,老丞相的谏言让我坚定了更新军势的信念,在刘政的辅佐下,我相信,会有个好结果的。”

    钟路远问道:“刘政?就是那个说话和连珠炮一样的人吗?”

    “是的,我可是捞着宝了。”林昊天得意地说,钟路远笑道:“哎,你捞着宝了,我还没有呢?”说着将一只手伸出去,颠了颠。林昊天将扇子打开,扇了两扇道:“什么意思?”钟路远看着他说道:“不明显吗?你说这一路风雨的,我可难受了,修炼还耽搁那么久,我就想管皇上要点报酬。”林昊天仰起下巴说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我说你这是耍无赖吧。”钟路远收回手道。林昊天收起扇子,往手上一敲道:“我哄你干什么?真没钱。”钟路远指向皇城后的宫城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卸你家一个房顶卖钱,这样可以吧。”林昊天摇头道:“介意,十分介意。”

    “哎,我说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是要闹那样啊?”说罢钟路远撸起袖子摆出一副要干架的姿态。林昊天也不怂,做了个鬼脸道:“略略略,就是不给。”

    “别以为比我大一岁就厉害了,我看你就是欠削。”

    钟路远话音未落就一拳呼过去,当然不是用全力,毕竟是打着玩,林昊天也知道他的用意,正好他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缓解自己的压力,于是乎,两人你一拳我一拳的打来打去,接战五十回合后,两人交战带来的拳风将花园弄的一片狼藉,外面巡逻的白翎卫想去看,但没有皇上的旨意他们不敢随意闯入。

    终于,两人精疲力竭地倒在了地上,虽然各自有伤,但是两人的神情却无比轻松,似乎有种飘于世间的恍惚感。钟路远喘着气道:“呼,不赖嘛,这么久没练过,还这么厉害。”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我说,其实我就只有一件事要你解决。”

    “嗯?”

    “能不能在钟家重新见世后,把我们身上的污名取掉,还我们一个清白,我想以此来告慰咱钟家的人,不管是死了的还是活着的。”

    林昊天又扇扇扇子道:“我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喂,你可是皇上,别这么没骨气。”

    “朝廷平反冤案,又不是我在执掌,我翻看文献时知道你们的事,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差点绝门,换谁心里都难受,可是,你们总得做出一些事足以平反啊,否则无缘无故地取掉你们的头衔,很多家族都会不服气的。”

    “我们钟家与朝廷交好千年,竟落了个逆贼的名目,可叹啊。”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可是记得你不爱看书的,像这种文献,你估计瞟一眼都难受。”

    “一切都在变化,不止世界,还有人。”钟路远站起来,并将林昊天从地上扶起道:“但是,总有会一些东西长存不变。”两人会心一笑,他们在片刻的放松后,重新背上了各自的重担,一个为了家族复兴和大陆安宁,另一个则为了扭转乾坤强国福民,殊途同归,他们都在为自己的使命做着努力。

    太阳似乎被他们的激情所感染,撕开了妄图遮蔽它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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