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垂着头,一路进了喜房,在铺着宋弈长裤的喜床上坐了下来。

    陈老太太和一位幼清并不认识的老夫人左右各站了一边,观礼的人就朝他们身上丢着花生莲子,宋弈板板整整的坐着,面含微笑,手却隔着宽宽的袖子拍了拍幼清的手背。

    幼清微微一愣侧目去看,可惜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却在宋弈的这轻轻一拍中,莫名的安心下来。

    那些花生,莲子,桂圆好像能拐着弯似的,都砸在了宋弈的身上。

    有人笑着道:“今儿这些花生也似长了眼睛似的,瞧着我们新娘子年纪小长的美,也不忍心砸着她呢!”

    陈老太太看着幼清干干净净的吉服,暗暗皱眉,特意抓了把花生摆在幼清的裙子上,才递了喜秤给宋弈,在一片吉利话中,宋弈挑开了盖头!

    幼清适时的露出了一个新娘子该有的羞涩微笑。

    房间里有人倒吸了口气,夸张的道:“可真是漂亮啊!”

    宋弈虽看不出什么来,但嘴角的笑容却越扩越大……

    喝了合卺酒,吃了半生的饺子,观礼的人就陆续退了出去。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幼清垂着眼帘,就感觉一道视线直直的落在她面上,她有些不自在,不禁抬头去看……

    宋弈扬着眉朝她一笑,带着痞气的朝她眨了眨眼睛,悠悠的出声:“夫人!”

    ------题外话------

    我是努力的存稿君……明天见,哈哈哈哈。

    ☆、118 新婚

    容是幼清再镇定,也忍不住红了脸,怎么也回不了他那一声夫君!

    她飞快的移开视线,去打量喜房里的摆设,自门口的摆着的多宝格,到上头陈列的瓷器玉玩,再到正中置放的一张黑漆喜鹊登梅的圆桌,黄花梨瘿木芯方角柜,落着湘妃竹帘子的净室以及摆着喜烛的黄花梨木鹿奔四方的方桌,还有……

    幼清把房里的东西都看了一遍,等了一会儿,宋弈的视线还是没有移开,幼清深吸了口气转过来,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重生在美国!”

    “好看。”宋弈唇角微勾,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又凑过来很近的挨着她,“嗯,还很香!”

    就好像她是一盘香气四溢的五花肉似的,幼清微窘!

    “今天院子里开了几桌?你请的厨子上门的?谁在前头照看?”幼清决定找点话说说,要不然这样被他盯着,实在是浑身难受。

    小丫头真是太小了,讨论成亲时她大约还没有想到和他朝夕相处是什么样子吧,现在这样就露出不自在的样子了,宋弈微笑收回了视线,回道:“开了六桌,请的都是些同僚,郭夫人在前院照看,厨子没请,来的都是郭家的仆妇!”

    幼清一愣,问道:“都是郭家的人?”郭老夫人对宋弈真的很照拂啊,“那改明儿你要准备份大礼,好好答谢人家才是。”

    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和他商量着家里的事情,宋弈心情舒畅,道:“这些我不懂,恐怕还要夫人你多费心了。”

    夫人喊的可真是顺口,幼清腹诽,点头道:“那你明天和我说说郭家的事吧,免得我摸不着人家的喜好,闹出笑话来。”宋弈在京城只有一个人,他成亲也没有亲眷来,一个长辈都没有,所以祭祀和认亲之类的事就免了,倒是省了好多事。

    “来日方长。”宋弈望着幼清头上的凤冠,“累不累,我帮你拆下来?”看着就很重。

    幼清一愣下意识的就要拒绝,凤冠是很重,不过她是打算等宋弈去前头陪酒,她再喊采芩进来的,可宋弈仿佛看出她在想着什么,轻声道:“别急,我得要在这里坐上半个时辰!”话落,人就移了过来伸出去拆幼清头上的发冠。

    她当然知道他要在这里压床。

    “那,谢谢!”幼清很尴尬,歪着头任由宋弈在她头上不轻不重的拆着夹子,离的很近他身上那淡淡的皂荚香味便晕在鼻尖,很好闻有种令人踏实的感觉,她侧目去看,就看到了他微抬的下颌,他的下巴很好看,清清爽爽也没有时下文人爱蓄的胡须,皮肤真不错,净透似孩子似的,幼清正要收回目光,就听到宋弈在她的头顶上方,不轻不重的道:“很好看?”

    幼清顿时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却还是强忍着羞涩,一本正经的回道:“还不错!”

    宋弈轻轻的笑声传了过来,胸口愉悦的震动就响在幼清耳边,不等她胡思乱想,头顶上便是一轻,宋弈将凤冠丢在床上,揉了揉她的头顶:“真是难为你这个小脑袋了,顶了个这么重的东西。”

    被他这么一揉,幼清绑在后头的发髻就散了下来,她不满的瞪了眼宋弈:“瞧你,我一会儿还要梳。”

    “在自己家里,怎么样都行。”他弯腰打量着幼清,“你这样,也……还不错!”

    眼眸明亮若星子一般,熠熠生辉,就这样看着他眼底便有股孩子气,幼清失笑问道:“你要不要喝茶,我给你倒茶!”说着便起了身走到桌边斟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宋弈,宋弈就抬头望着她,就发现嫁衣有些宽松的罩在她身上,他微微皱眉……太瘦了

    网游之暴牙野猪王。

    幼清没有再回床边坐,而是走到圆桌边的绣凳上坐稳,捧着茶杯垂着眼帘喝着茶,宋弈唇角微勾,问道:“你今天为什么哭的那么伤心?”是因为嫁给他而觉得委屈吗。

    幼清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望着手里的茶杯,淡淡的道:“不知道啊,那一刻就觉得想哭,大概每个女子出嫁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吧,以后我还是那个我,但是那个家却变成了娘家,别人见着我喊的不再是方小姐,而是……”她又看了眼宋弈,“而是宋太太了。所以才会有些莫名的伤心吧。”

    原来不是因为委屈,宋弈笑了起来,道:“却又多了一个家,不是吗。”

    这里也是家了吗?幼清笑着道:“是,多了一个家。”话落,宋弈又道,“房里也是请人来布置收拾的,你瞧着,若是有不喜欢的就换了,院子里去年种了几颗海棠,你要是想种,再叫人去办!”

    “不用。”幼清摆着手看了眼房里,“我觉得挺好的,能住就好了。”又道,“树多了,夏天蚊子多,有几棵点缀就行。”

    女子不都是喜欢布置房间,打扮院落,拾花弄草的吗,为什么她兴趣平平的?宋弈也不强求,含笑道:“好!”话落,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过来!”

    幼清啊了一声,看着他身边的空出来的地方,愣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宋弈忽然握了她的手,幼清一怔下意识的往回抽,却见宋弈含着笑三根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原来是要给她号脉,幼清松了口气任由他号着脉,过了一刻宋弈放了手,却没有打算像郎中那样说病情,幼清歪头看他,宋弈含笑道:“看什么。”

    “没有,就是觉得大夫不是应该说一说病情的吗。”幼清微笑着说完,宋弈轻描淡写的道,“嗯,也有例外的大夫!”

    也就是说,这位宋大夫是不打算告诉她诊断的结果了,幼清轻轻笑了起来,居然也打趣似的回了一句:“可见不付诊金的也要防着才是。”

    这次轮到宋弈微怔,继而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幼清没了方才的尴尬和紧张,就这么坐在喜房之中,那么自然的和宋弈耍起了贫嘴。

    宋弈愉悦的望着她。

    “老爷!”有人隔着门催道,“外头客人催了,说请您去吃酒。”

    宋弈应了一声。

    “要不要吃点东西垫一垫。”幼清望着宋弈,“有没有人帮你挡一挡,一会儿喝多了会难受。”

    宋弈一怔,笑道:“无妨!”顿了顿又道,“你歇着吧,平时在家里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往后日子还长着呢,你若都这样不自在,可就真的要受委屈了。”话落,又揉了揉她的头顶,道,“我去了,你若有事就吩咐身边的人去找我。”

    幼清点着头送他,宋弈大步出了门。

    采芩和绿珠以及玉雪和小瑜并着周长贵家的都进了门,幼清看见她们就笑了起来,问道:“外面怎么样,宋大人说是郭夫人在照看,厨房里乱不乱,你们吃饭了没有?”

    “外头有条不紊的

    重生王牌特工。”周长贵家的笑着道,“奴婢来之前还担心这里没人照看会乱呢,没想到宋大人把什么事都想好了,可真是了不得!”女人做这些事是信手拈来,可让一个大男人想的这么周到,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幼清并不觉得奇怪,她总觉得像宋弈的这样的人,只要他愿意,就没有什么什么事情能难得倒他。

    “我们在外头用过饭了。”采芩过来扶着幼清坐下来,“小姐要不要梳洗一下。”又望着周长贵家的,“周妈妈,一会儿没有什么事了吧。”

    周长贵家的回道:“没什么事了,你们伺候太太梳洗换了衣裳吧,在房里待着也舒服一些。”话落,回头吩咐玉雪和小瑜,“这里有采芩和绿珠伺候就好了,你们去看看姑爷的房间备好了没有,再把咱们带来的东西点一点,仔细让人守着那些陪嫁。”

    小瑜和玉雪应这是出了门,周长贵家的又道:“也不分里外了,我去厨房帮着照看着,小姐有什么事就着人去唤奴婢。”幼清微微颔首,周长贵家的出了门。

    绿珠和采芩都松了口气,服侍着幼清退了收拾洗了脸,换了件新做的芙蓉色素面褙子,头发随意挽了个纂别了一只玉梨花簪子,主仆三人在桌边坐了下来,绿珠道:“奴婢和采芩还有周妈妈住在前院旁边的耳房里,后院有两排倒座,中间隔着一个角门,里头住丫头仆妇,外头住小厮,路大哥和胡泉也暂时住在那边。”如果人不多,这个宅子其实还挺好的!

    幼清早就想到了这些,安排道:“宋大人那边肯定还有人,你们一会儿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江淮,先问问他打算住在哪间,把那边的几个人安顿好,其次再安排路大哥和胡泉的住处。”

    采芩记在心里,点头道:“还有件事。”采芩欲言又止,想了想道,“宋大人的房间安排在后院了,小姐……这样会不会有点……”好笑挤压着宋弈似的,让他一个一家之主住在后院里。

    “他不是住在隔壁?”幼清以为宋弈住在主卧隔壁的客房里,“他自己安排的吗?”

    采芩点点头。

    幼清拧了眉头,道:“我知道了,这件事等他晚上回来我再和他商量吧。”尽管他们不圆房,可已经是夫妻了,他是一家之主又在朝中为官,这样的安排太委屈他了。

    外面热闹的喝酒声传了进来,幼清走过去悄悄掀开了窗户的一角,就望见院子里错落有致的放了六张桌子,每个人桌子上都挤挤挨挨的坐着人,有的年逾古稀,有的正值当年,有的意气风发的吃着酒,有的持重内敛的畅谈诗词,非常的热闹。

    不是说宋弈在朝中官缘不好吗,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别人家开的席面多大多都是因为家族里有来往的,过来回礼应酬,可宋弈孤零零的一个人,来的人只有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开了六桌,行人司也没有这么多人吧!

    幼清目光一转,穿着大红吉服的宋弈就撞进她的视线里,他正和一个个子不高国字脸的男子说着话,那人态度恭谦望着宋弈时眼底有着敬佩和惧怕,幼清又是一怔,不由去打量宋弈,宋弈还是一副温和的笑容,听着那人说话。

    幼清觉得奇怪,就见宋弈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国字脸的男人立刻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退了下去。

    宋弈又换了张桌子,和一个身材高瘦的男子说着话,那人声音很大幼清都能听到放鞭炮似的声音,就在这时,隔着影壁有道嘹亮的声音传了进来:“钱公公到

    最强丧尸传说!”

    钱公公,钱宁吗?

    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有人轻声问着旁边的人:“是东厂总督钱宁吗?”

    有人应着是,随即听到倒吸冷气的声音。

    一个穿着宫中内侍见墨绿袍服约莫三十几岁或者更大些的的男子进了门,那人长的很白净漂亮,三十几岁的男子用漂亮来形容似乎有些不妥当,可是幼清觉得对于这个人来说,似乎也只有用漂亮才适合。

    “钱公公!”宋弈走了几步朝钱宁抱拳,钱宁还礼,大笑道,“恭喜宋大人!”他声音很高,有着内侍们惯常的明亮却不尖锐,“杂家是奉皇命给您送贺礼的!”

    是圣上送的贺礼,而不是赏赐,所以宋弈不用跪,笑着道:“有劳公公走一趟了,辛苦,辛苦!”宋弈寒暄着,就四个小内侍抬了两个箱子进来,钱宁一摆手,前后两个内侍就打开了箱子,随即院子里更加安静下来。

    头一个箱子里堆着的是几件宝瓶玉器,后一个箱子里是绫罗绸缎,幼清看不清是什么布料,但是金光烁烁的令人眼花缭乱。

    圣上送贺礼是这样送的吗,成堆的抬进来。

    “谢圣上赏赐。”宋弈朝着皇城的方向行了礼,钱宁笑着又从身后跟着的内侍手中拿了个匣子过来,“这是杂家的,祝贺宋大人喜结良缘,早得贵子啊!”

    宋弈亲手接过来向钱宁道谢:“公公既是来了,若是不嫌弃就留在来吃杯水酒吧。”钱宁摇着头,遗憾的道,“杂家等宋大人这杯喜酒可是等了好久了,可惜杂家还要回去复命,只得抱憾了。”

    宋弈一抬手,方才那个国字脸的男人立刻就端了酒盅酒壶过来,宋弈亲自给钱宁斟酒:“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强留公公,但这杯喜酒公公可得赏脸喝了!”

    钱宁也不推脱,接着了酒一饮而尽:“痛快,改日等杂家得了空,再和宋大人畅饮几番。”

    “一定,一定!”宋弈送钱宁出去,两个人却同时在影壁边顿了足,随即幼清又看到个穿着飞鱼服的男子走了进来,她瞪大了眼睛,身边的绿珠问道,“这个人是谁?”

    “应该是赖恩。”幼清见过一次赖恩,比起钱宁的精致漂亮,赖恩便显得有些粗糙,典型的武夫样子,他朝宋弈抱拳,“宋大人大喜,今日特地来套杯喜酒吃!”花落好像刚看到钱宁似的,道,“钱公公也在,您今儿怎么得空了。”

    “奉皇命!”钱宁似笑非笑的道,“可没有赖大人这么悠闲。”

    赖恩是粗人,在嘴皮子上永远占不了钱宁的便宜,他脸色一沉正要说话,就听到旁边的宋弈朝着他笑道:“大人能来,寒舍篷布生辉,先坐,喝酒酒方能让我尽东主之谊。”

    赖恩就想起来今天是宋弈的喜日子,撇了眼钱宁哼了哼。

    “来!把我给宋大人的贺礼拿来。”赖恩招了招手,立刻有人抬了个东西进来。

    绿珠趴在窗户上啧啧叹道,“宋大人可真是厉害,这可是圣上面前的两大红人了吧。”她听澄泥说,圣上面前有几个红人,钱宁和赖恩算作在内,还有帮着炼丹的陶道士和官拜次辅的严怀中……

    不管对方什么身份,只要能在圣上面前得脸,那就是人人都想高攀的

    重生之大天王。

    “赖大人送的什么?”绿珠眯着眼睛看,采芩出声道,“好像是尊送子观音,我瞧着包着布高高大大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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