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杭跃立在二楼,看着大门处热闹的景象

    没过多久,杭跃低头,用手半掩着嘴唇,咳嗽起来,一轮咳嗽结束后,掌心里一小团泛黑的血块。

    杭二宝递过去一张纸巾,叹了口气:“哥,你的情况,姚守知道吗?”

    杭跃接过纸巾,擦干净手上的血渍,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他知道一些。”

    也就是说,知道的并不是很多:“医院那边……”

    “婚礼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杭跃打断了杭二宝的话,将纸巾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转身朝屋门走去。

    杭二宝看着杭跃明显消瘦了不少的背影,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他低着头擦了一把眼泪,随后清了清嗓子,确定不能看出自己哭过,这才匆匆的跟上前去。

    ***

    风吟花在微风的拂动下,发出细小好听的声音。

    这种代表爱情和美满的花,在婚礼现场,到处可见。

    院子里搭建起来一个小台子,上面布置满漂亮的花,双方将在这接受证婚。

    姚守站在台上:“今天,我邀请了挚友杭跃,替我们夫妻俩证婚。”

    杭跃面带微笑,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到搭起的小台子前,扩音器良好的音质将杭跃略带调侃的声音扩了出去。

    “今天的确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姚守终于嫁出去了。”

    底下笑声一片,开始鼓掌起来

    杭跃耸耸肩:“我和姚守从小认识,年长他几岁,又是一起长大,所以十分了解他的行情,这次能够嫁出去,完全是因为他——运气太好。”

    又是笑声一片。

    “当然,我这次是收了钱来的。”

    再次哄笑,这么轻松的结婚气氛,大家的心情都不由得愉悦起来。

    (梗:杭跃婚礼的时候,曾经邀请一个私交甚好的长辈,那时候一个八卦周刊,信誓旦旦的写出,杭跃花多大的价格将对方请出山,被叫“钱证婚”……销售量破了同时段记录,热度一时无二。)

    “我职业道德,大家都知道的,既然收了钱了,那我就得把活干好。”杭跃似模似样清了清嗓子,“下面有请男方家属,将新郎牵出来。”

    没有动静。

    杭跃依旧面无表情,不欢不忙的的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小张提词卡:“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把本意给暴露了。”

    “哈哈哈哈……”这杭跃是真的想将姚守嫁出去,多大仇多大怨。

    “嫁出去,嫁出去!”这是嫌弃不够乱的。

    整个婚礼的气氛都被杭跃几句话给掀了起来,他给外人的印象是刻板刚正的,是老成强势的,和幽默沾不上一点边。

    今天表现,简直就是让众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我再拖下去,某人大概要着急了。”杭跃看着提词卡,表情这才慢慢的恢复了严肃起来:“下面有请新娘和女方家属。”

    乐队奏起了欢快明媚的歌曲,像是百花齐放,又像是阳光一点点的洒落在花海。

    连河手挽着连溪,从路的那头,走了过来,连溪每上前走一步,头上的花株就飞快的发芽,抽枝,长个,长出花骨朵……走到最后的时候,头上的花苞次第开放,一层叠着一层。

    浓郁的花香弥漫了整个院子。

    连溪和姚守遥遥相望,一对璧人。

    ……

    求婚、送花,宣誓,证婚。

    连溪毕竟和刚配对的新娘差距很大,她的配合,让两人的结婚过程,完美顺利的足以做婚礼教科书。

    这一次盛大的婚礼,在多年以后依然有人提及。

    那样美丽的新娘,那样温柔的新郎,那株漂亮的绝品的花,那迷人花香,还有那漫天飘落的花瓣雨。

    宾主尽欢之后,众人在姚宅前寒暄着分手,一架飞行器其实在之前就早早的离去,

    杭二宝坐在驾驶位置上,他开的速度很快,将年少不羁那会儿赛车时的技巧,通通用在了这上面。

    他抿着唇,时不时的看着前方的后视镜,眼中流露出担心出来。

    杭跃双目紧闭,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整个人忍不住瑟瑟发抖,他的表情相当痛苦,就像是在抵抗着什么

    杭二宝一圈狠狠的砸上一旁的玻璃窗户上,防爆玻璃在剧烈的抖动下,依旧安然无恙。

    “医生不是说那东西还在休眠,这半个月内不可能会发生问题么!”

    ***

    “是不是累了?”

    回到房间,几乎已经到了半夜。

    姚守看着坐在床上的连溪,弯下腰,额头抵着连溪的额头,捏了捏她的手,意料中的感觉到了她手心里的汗渍:“今天辛苦你了。”

    连溪摇了摇头,从几天前开始折腾,一直要到今天结束才算是真正结束,但是说实话,她并不觉得累。

    她的兴奋远远大于疲惫,可她却开心不起来,杭跃头顶的那株花,状态已经越来越差。

    无论他面上看起来如何的轻松,可是仔细去观察,你就能发现,他就像是一个强撑起来纸糊的人,只要稍稍一用力,后果就不堪设想。

    “怎么了?”姚守发现出连溪的不对劲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杭跃他……”

    通讯器的震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姚守看了一眼通讯器上的名字,边走向阳台边对连溪说:“我接个音频通讯,你如果累了,可以先去洗个澡。”

    连溪谈了口气,将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好。”

    看着姚守去阳台去接通讯,连溪觉得口渴,走到桌子前,自己给自己倒水。

    水还没有倒完,姚守从阳台突然冲了进来,拿起桌上的飞行器钥匙:“杭跃的病情恶化了,马上就要动手术,我要去看看。”

    连溪一把抓住了姚守的袖子,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连溪:“小溪,对不起……”

    “我对你的抱歉不敢任何兴趣。”连溪踢掉高跟鞋,从椅背上拿了一件姚守的外套,罩在了自己的婚纱之上,“我跟你一起去。”

    礼服是特制的,为了防止中途走光,穿上花了足足二十分钟,脱下只可能更慢。

    姚守点点头,想到什么,跑到角落的鞋架上,给连溪找了一双保暖的鞋子,蹲下去替连溪换上。

    两人速度都很快,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

    做完这些,他牵着连溪的手往外走:“走吧。”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医院周围的温度像是凭空低了很多度。

    即使在楼梯这么狭小的空间也一样,就好像冷气从毛孔里灌入进血液,寒气在一瞬间汇入了心脏,让连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姚守侧过头,握住连溪的手,感受到了她手心的凉意,伸手触碰着她的脸颊,果然也感到了冷意。

    “小溪?”

    “我没什么事。”连溪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笑容却没有达到眼底,“他的伴侣知道吗?”

    “没有人告诉她,是杭跃自己的意思。”姚守将连溪的手包在了掌心之中,“杭跃吃了阻感药,他常年都是忙碌的人,并没有引起什么怀疑”

    “这样啊……”连溪沉默了下来。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女性在拥有和正常男人相同的地位之前,她所拥有的知情权,都由自己伴侣决定。

    姚守刚想说什么,楼梯的门已经打开了,连溪反手抓住姚守的手:“走吧。”

    连河正站在走廊尽头抽烟,听见电梯的动静时,料想到了应该是他那个“新晋妹夫”,抬头看的时候,却看见了连溪第一个走了出来。

    显然是来的匆忙,她不仅连妆容发型没有卸掉,就是那身礼服,还罩在里面。

    原本长长的鱼尾裙摆,被反裹在大腿之上,用夹子固定住,外面罩着一件几乎到膝盖的外套,配上里面的裤子和保暖的靴子,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大半夜,你跑来做什么?”连河眯起眼睛,话是对着连溪说的,眼神却看在姚守身上。

    别的日子还好说,今天可是新婚之夜,礼服还没脱下就来医院了,这叫什么事?

    连溪傻笑着不说话。

    连河伸手弹了一下连溪的额头:“你别跟我来这一套,再笑越来越傻了,这是你现在应该待的地方吗?”

    连溪笑容僵住了:“……”

    “大哥。”姚守伸手将她拽到了身后,挡在了她的面前,“这次带小溪过来,是我的意思,她性格大哥你也知道,如果不跟过来,恐怕会担心一整夜。”

    也不知道是一声大哥起了作用,还是连河也了解连溪的脾气,深深的看了一眼连溪:“下次出门,记得先换好衣服,你又不是医生,急也不急在你这一会儿。”

    说完他往旁边让了一步,转身往前带路。

    “记住了。”

    连溪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跟着两人走着,边走边问:“杭将军,现在怎么样了?”

    “不太好。”连河回答,“我也是刚到,具体跟你们一样,不是很清楚,但是严泽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是他送严泽过来的,严泽的性格摆在那,平常无论什么难度的手术,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除非是很棘手的手术,一般很难会把情绪摆在脸上。

    连溪也知道,比起医学方面的常识,连河甚至比不上自己,再多问,也问不了多少。

    反而是连河接着说:“杭跃是他弟弟送来的,送来的时候杭跃已经陷入休克了,要不是这边这段时间都在为杭跃的手术做准备,抑制药剂都是准备好的,估计已经撑不住了。没有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

    连溪看了一眼姚守,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问题,他的脸色白如纸张。

    夜里的医院,人更加稀少。

    几个人走到大厅的位置,顺着走廊往里看去,已经早早有家属在等候着,这些人连溪都不认识,不过看他们身上的军装,大概也能猜到身份。

    他们或坐在椅子上或站着,只有角落的地方,正坐着一个人,把头埋在膝盖里,几乎掩盖在了阴影之中。

    等几人走近了,似是听见动静,他突然的抬起头来,双眼通红,像是哭过的样子。

    “姚四哥,我哥是不是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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