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瞎子朝我笑了下,接着,哧,划着火柴,奔着一根药绳一燎。

    呼一下子,那针尾就闪出一抹蓝火苗,转眼功夫,我先是感觉肉里边一烫,随之好像钻进去条小虫子似的,那个痒啊,还真挺难受的。

    我暗暗忍着,尽量让自个儿,不出声,不动弹。

    接着,程瞎子动作飞快,将我身上几十根针,都给弄着了。

    那股子劲哟,现在想想,真是一个泪呀。

    甭提有多难捱了。

    好歹,我挺过去了。

    差不多,三四分钟功夫吧,对我来说,好像三四个小时。

    我没笑,也没动弹。

    完事儿,程瞎子伸手一边给我行针,一边赞许说:“行,孩子,有大出息,单这忍字功夫,非一般小孩儿能做出来。”

    马彪子说:“我也是看这孩子性子沉实,再加上跟我有个因缘,所以才帮他一把。”

    程瞎子:“嗯,不错,不错。”

    程瞎子一边赞许,一边给我行针,就这么,又行了一个多小时的针。

    程瞎子,伸出手来,在我脚脖子,十个脚指头,脚心处,捏了捏,掐,划,按了几下,又把手,放到我脚踝内侧,后来,我知道,那个叫‘三阴交’的穴位上。好像大夫把脉一样,用三根手指头,按在上面,轻轻按了一会儿。

    接着,又如法炮制,掐,按我的手掌。

    这么,忙活了小半个钟头,程瞎子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嗯,不错,不错,这孩子恢复的本事,很强,很强。咦…彪子,你教过他东西吧。”

    马彪子嘿嘿笑。

    程瞎子:“难怪呢,得嘞,没事儿了,身上这小隐伤,痊愈了!以后,有关隘,咱也不怕了。”

    说完,程瞎子:“我那鸡汤,熬好了吧,这给我饿的,快不行了。”

    马彪子:“好了,好了,整个砂锅给你端来,让你吃个够。”

    程瞎子释然一乐。

    顺势,就将我身上针拔了,同时跟我说,可以活蹦乱跳,可以做任何的运动了。

    我穿了衣服,下地走两圈。果然,竟又有点身轻如燕的味道了。

    当然,这不是程瞎子给我打通什么奇经八脉,而是我换劲后,身上,又长劲了,长功夫了。

    当下,程瞎子吃肉,马彪子吃大饼子,小咸鱼。

    我呢,稀饭外加,拍黄瓜和一盘子的拌豆腐。

    程瞎子一边细细地啃那个鸡爪子,一边跟我说,这段时间不能沾荤,一定要吃全素。家里边,不行的话,咸菜也将就,就是不能吃肉,等过了七天,随便我,怎么吃都行。

    趁吃饭功夫,我问马彪子,明天是不是要出去,给什么人看病。

    马彪子说,你耳朵怎么那么长呢?

    我一边笑,一边说,我也想去。

    马彪子摇头。

    我坚持。

    马彪子心中忽然一动,接着他说:“去,也行,但是,你别跟着动手,别掺合,你远远地,跟那家人,一起看就得了。”

    我心中一动,搞不懂,这看病,怎么还带动手的?但既然答应让我去了,那就听人家指挥吧,于是,我点头同意了。

    正好,明天学校放一天的假。下周一,才正式上课。

    我吃过饭,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

    我就打算回去了。

    临走,程瞎子叫住了我,他说,刚才给我行针时候,看我耳朵后边有伤,脑瓜子上也有个小口子。口子是没事儿了,但他怕我耳朵后边的伤落疤,脑袋上的伤好了后,不长头发,就特意给了我一瓶,他的什么药,他说,趁这个节骨眼涂上,一准不落疤。过了这个节骨眼,就不好用了。

    我对程瞎子说了谢谢,同时跟马彪子约定,明早上五点半,过来他这儿。

    这就,转身,离开了鱼棚子。

    回家路,走的份外轻松。

    到家,跟家里人说了去同学那儿玩儿,然后,也没多想,正常的看书,学习。

    第二天一大早,我四点半就起来了,简单洗了洗后。

    我跟爸妈说和同学约好,一起补习来着。

    爸妈问干嘛起这么早。

    我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回了这么一句,我推门,离家就到马彪子那儿了。

    到地方,正好五点,马彪子和程瞎子已经收拾打算走了,见我来了,马彪子塞我一个馒头,外加一块他自个儿腌的咸菜,这就是我的早饭了。

    随后,我们三去了客运站,坐了一班,五点五十从这儿,往乡下去的客车。

    就这么晃荡了一个多小时。

    七点多,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沟岔子边上,我们三下了车。随后,又走了差不多四十分钟的山路。约摸八点半的时候,来到了一个叫大砬子的小屯子。

    进屯,马彪子就打听,老曲家搁哪儿住。

    问到了后,走了五六分钟,到了一个很大的农家院前,马彪子朝里面一排大砖瓦房喊了一句:“老曲家吗?我是曲老三叫的那个人。”

    练喊了两声儿,打从屋里出来一个老太太一个老头儿,外加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老太太一边走一边说:“哎呀妈呀,可给你盼来了,这家伙,老吓人了,你说,这是冲到啥了还是咋地啦。听老三说,你身上的杀性大,看过来,能不能给镇镇。“马彪子说:“行啊,行啊。那个,仁子啊,你牵着点你程爷,别让他磕着。“我伸手拉着程瞎子的手说:“牵着呢,牵着呢。“这时,我听中年妇人嘀咕:”这怎么还带来了一个瞎子。“然后,这屋的老头说:“你懂啥,旧时候,整这些邪事儿的,都得缺一门儿。““啊,明白,明白。”

    说话功夫,我们就屋儿了。

    第二十一章 别小看疯子

    到屋儿里,先坐下喝水。

    然后,听这屋子的主人,老曲头讲是怎么回事儿。

    老曲家,一共一个大闺女,两个儿子。

    大闺女,就是眼么前这中年女人。两个儿子,小儿子在县里开饭店。那饭店,用的就是马彪子家的鱼。

    然后,出事儿的是二儿子,曲老二。

    曲老二生下来挺好的,听说是小时候,发了一次高烧,家里人给救晚了。脑子烧坏,人呐,不奸不傻的,发愣发呆,学习也学不了,只好在老头,老太太身边帮着干干农活儿。

    就这么,长到三十多岁,曲老二也没处对象。偶然一次,邻居家养兔子,曲老二见小兔子好玩儿,就问人家要了个小崽儿,自个养着。

    曲老二伺候的精心,慢慢就给养大了。然后,天天像遛狗似的,牵着兔子在屯子里走。

    人家呢,背地里,都叫他兔子老二。

    也就前一个星期,曲老二领兔子溜达,但他没牵,然后那大兔子,不知跑哪儿玩儿去了。

    曲老二满屯子找,后来找到老高家。

    进院,刚好看见,老高的大儿子,正给兔子扒皮呢。

    没错,那兔子就是曲老二的。

    老高家大儿子还乐呢,说,老二过来,我中午给你做红烧兔肉,这玩意儿,跟小鸡一起炖,可香了。

    一句话完事儿,曲老二嗷一嗓子,两眼一翻白,晕过去了。

    高家大儿子吓坏了,叫了人给抬到老曲家。

    一通掐人中,刚掐醒。曲老二就疯了。

    据说是先给高家大儿子,胳膊,给掰折了,骨头茬子都露出来了。然后,又给高家大儿子举起来,扔到菜地里。末了,撒丫子,跑山上去了。

    现在高家大儿子,搁县医院住着呢。

    然后,曲老头领人在山上找了一天一晚上,搁一个沟堂子里,找到了儿子。

    大家给抬回来后,担心他发病,害人。就拿大铁链子,给拴上了。

    完了,饿了,就给拿口吃的,渴了给端盆水。

    曲老头讲到这儿,目露胆怯说:“那老高家,老大,那胳膊,可粗了,就那小手臂,让我家老二,喀嚓一下,就给掰折了,你说,那,那得多大劲啊,那,那是他吗?”

    马彪子这会儿,用曲老头家的烟叶匣子,卷了根烟说:“是他!不过是临时受刺激,疯了一下。这疯子,跟咱们正常人不一样。休说胳膊了,我见过狠的,把人脑袋用手都给拧下来了。”

    曲老头惊了惊:“为啥啊。“

    程瞎子这会说了:“这个,用我那读大学的孙女的话说,是什么肾上腺,什么激素过多,然后,人就怎样,怎样。是那么简单吗?不是!洋鬼子,研究这些科学是有用,但他们还没研究透。他们要是牛逼,他让人不死呀,他凭空,他不拿什么细胞,什么精子。他直接,给我造个人出来呀。““哼!“

    程瞎子冷哼过后,他又说:“神狂失守,本元透出,这是元气大透,倾泄而出的迹象。你们拴住是对的,不拴的话,他把本元的那点元气透光,也就咽气儿了。”

    曲老头吓的哆嗦:“那,那……”

    刚说了两个那。

    突然,就在这节骨眼,我听到后屋儿,啊……一声狂叫。随之,砰!什么东西碎了。

    这时,马彪子一个激灵,然后说:“坏了,人跑了!”

    马彪子吼了一嗓子后,伸手把刚抽了一口的烟往地上一扔,起身,嗖,跟一阵风似的,就跑到了后屋儿。我紧跟在马彪子身后,来到后屋一瞅。

    后屋,靠西北角的一个小房间的木门打从里边让人撞的粉碎,抻头往里头一瞅。好家伙,屋里一铺炕,炕上,散了一根两米来长的大铁链子。这会儿,铁链子,却已经断了。

    此外,这小屋散发了一股子难闻的臊臭气,想来这几天,曲老二的吃喝拉散全都是在这里边完成的。

    眼么前,我刚看过小屋儿,马彪子已经跳出窗户外。

    小屋儿斜对方就是这户人家的厨房,夏天,天气热,窗子都敞着。估计,曲老二是顺着窗子跳出去了。

    我紧跟着追,脑子里也忘记照顾程瞎子了。

    就这么,扑通跳出窗户外,奔进后院一排苞米地里。

    冲出苞米地,迎面是一大排的松木杆子做成的杖子(就是围墙,栅栏。)

    然后,我听到了一声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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