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郭兄弟,郭大爷,你说过要保证我不死的。”

    郭清没有任何动作,他甚至都没有看一眼漆七。

    岑溪微笑道:“只要你不离开这里,我也不会杀你的。”

    漆七惊恐道:“可你,可我,我这双腿。”

    岑溪淡淡道:“只不过是废了罢了。”

    一个轻功决定的高手,听到双腿废了这句话,怕是就如同自己的性命到了尽头一般。

    漆七的双眼已经没了生气。无论是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已和死人没什么分别了。

    岑溪已走。

    他走的时候和他来的时候一样,是独自一人的。

    郭清忽然觉得自己离岑溪很遥远。

    在宁定远麾下的时候,他与乐漫终、岑溪三人本就是不甚亲近。可如今,他更觉得岑溪是自己将自己隔绝在了红尘之外。

    或许岑溪有他的快乐和享受,但是他没有朋友。

    本来郭清是能够成为岑溪的朋友的。

    “他很寂寞。”

    艾雅已经不知何时从楼上的房间走了出来,刚才的那一幕幕,她全都看在了眼中。

    郭清叹了口气,随即又拿起了一坛酒,大口大口地吞了下去。

    此刻的他,竟是很羡慕岑溪,他若是有了岑溪的心境,还会离开清月楼吗?

    “我忽然,不想去拿宝藏了。”

    云小小一怔,道:“可是……”

    郭清截道:“你与艾雅在此等待近羽,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到来的。”

    “那你呢?”

    “我想去管管闲事。”

    众人听到郭清这句话时,他的人已经跃出了客栈大门。

    唐希本也想跟着出去,可脚还未迈出,便被唐欢拉住。

    “老七,你陪我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干什么?我要跟着郭兄去做大事。”

    唐欢道:“留在这里,当然是等待陆阁主的到来。这茫茫沙漠,可是会吃人的。”

    云小小已怔在原地,只有离她最近的艾雅,听到她正喃喃道:“不仅会吃人,还会吃掉一个人的心。”

    被吃掉心的人,肯定不是郭清。不知何时,他已经学会了陆近羽的乐观,学会了像陆近羽一样将笑容老是挂在脸上。无论他是不是真的很开心,起码这样笑起来会让自己心情不那么坏。

    岑溪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沙漠中,郭清这时才觉得自己出来得太过于莽撞,若是能够休息一个晚上再走,自己的精力或许更充沛一点。

    有时候,一个人的想法往往会马上应验。

    就如同现在在郭清的面前,出现了一架马车一样,那马车上走下来了一个白衣少女。

    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样的白衣少女。

    郭清没有笑了,他反而是皱起了眉头。

    “郭公子不想看到我?”

    “你认识我?可我却不认识你。”

    白衣少女嫣然一笑,道:“但我看你却不像很惊讶的样子。”

    郭清竟又展颜道:“或许你出现在我的梦里过。”

    白衣少女笑道:“真巧,小女子就姓孟。”

    郭清悠然道:“是真的那么巧,还是你让这件事变得这么巧的?”

    白衣少女不说话,她依然笑着看着郭清。

    郭清也不说话,开始笑着看着白衣少女。

    忽然,马车里传来一个声音。

    “郭公子,再不上车来,怕是就要天亮了。”

    郭清心中一惊,他实在没想到车里还有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郭公子,外边风沙大,快些上车吧。”

    郭清定了定神,便真的上了这驾马车。

    马车内的装潢竟和郭清那晚所见别无二致,他现在竟然有点分不清那日到底是不是幻觉了。

    可是他能确定的是,今晚确实没有西门婧在旁,也就是说确实没有人给他下毒。

    “郭公子,果然气度不凡。”

    郭清看着这说话的女人,饶是她的声音多么好听,打扮得多么艳丽,穿得多么精致,都掩盖不了她已经四五十岁的事实了。

    可是她的身材竟没有发福。

    到这个年龄都没有发福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难能可贵的。

    郭清笑道:“我本就没有什么气度,更别谈凡不凡了。”

    “郭公子说笑了,我想你已经猜出了我们是谁了。”

    郭清眯着眼睛道:“若是你们真如你们脚上穿的那双鞋一般,那我就真的猜对了,可是到现在我只知道这位姑娘姓孟,其余的我都不知道。”

    那女人捂着嘴笑道:“不错,我们的确是‘绣花鞋’的人,小孟是我们当中最小的人。而我,却是当中最大的人。”

    郭清道:“你姓司徒?”

    那女人一惊,道:“你认识我?”

    郭清笑了笑,只说道:“我只知道西武林一带,做针线生意最好的店铺老板,姓司徒。”

    女人道:“不错,我叫司徒兰,司徒家的店铺确实都是我的。”

    郭清叹道:“没想到‘绣花鞋’的资金实力这么雄厚。”

    司徒兰笑道:“我们都去生意人,做针线活买卖赚的钱,可不如你们万用阁的十分之一。”

    “刀头舔血,干的都是卖命的活。”

    “可我们‘绣花鞋’却不卖命。”

    郭清愣坐在原地,任凭自己随着马车晃动,过了良久,忽又大笑道:“司徒老板既然是生意人,为何不清楚谈生意时需要喝点酒呢?”

    司徒兰弯腰在座位下面伸手一探,拿出了一个很精致的酒坛。

    “早知万用阁的人都是海量,就连郭公子的红颜知己李晴苓坛主都能喝上几杯,故这次我专程带上了司徒家的陈酿出门。”

    “就这一瓶?”

    司徒兰道:“只要到了‘绣花鞋’的地盘,郭公子想喝多少,那里就有多少。”

    郭清奇道:“难道这里离你们的地盘很近?”

    司徒兰故作神秘道:“其实并不远。若是郭公子知道这地方所在,来了一次,只怕还想再来第二次。”

    郭清笑道:“我现在心中装满了问题,可却只有一个问题想问。”

    “什么问题?”

    “没有马夫的马车,是如何能够准确到达目的地的?”

    司徒兰叹道:“郭公子,老马识途的道理,你就不明白了吗?”

    郭清也叹了口气,道:“所以,你们这次找我,是不是也因为我是匹老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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