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军这小二流子在这里就算是个经理吧,说难听点的就是看场子的。

    在这地方玩的人也不是说都不好,只能说喜欢来这地方玩的人里面,瞎混的比较多。混来混去混得啥也不是,纠结在一起就要干坏事了。

    听虎子说,建军在我们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在派出所也是挂了号的人。建军没爸,妈妈守寡把他带大了,这货从小就不好好学习,初中没毕业就被学校开除了。到了社会上就跟了个流氓头子。流氓头子让他干啥他就干啥,他替流氓头子捅过昌平那边的一个大混子,一下就出了名。

    这样,流氓头子才给了他一个比较有面儿的身份,也就是这个游戏厅的经理。说白了,这老流氓也需要建军这样的人帮他看着场子,不然指不定啥时候就被人给砸了。

    这老流氓姓啥不知道,就是知道别人都管他叫晓峰,据虎子说,晓峰在我们这一代也有一号,在四九城混的人里都知道他。

    我和虎子坐在书店里聊着,我说:“老大就干这买卖啊!”

    虎子说:“你别小看这买卖,一天不少来钱。一个游戏厅比我们这书店来钱快,一个游戏币一毛钱看起来不多,但是往里一扔一会儿就没了。尤其是那赌博机,转来转去押宝的那个,先押,然后开奖。这不是扯淡么?那里面都是带电脑的,知道你押得啥,吃一百吐八十,据说输赢概率都是可以调整的。还不如去大桥下面掷色子推牌九公平。”

    我说:“旱冰场也挣钱吗?”

    “那就更挣钱了,租个破仓库,用水泥打地面儿,弄点破旱冰鞋,就那种脚上带四个轱辘的。小年轻去那里滑旱冰也不是就特别喜欢滑那玩意,主要就是人多凑热闹。租一双鞋一个小时多少钱,这玩意也没损耗啊。”虎子说,“钱都让他们给赚了。不过旱冰场这种地方经常打架,动不动就动刀子,去年还出了人命,一个小子连着捅了三个,死了两个。你是不知道,现在孩子们比唐山菜刀队都狠,动不动就杀人,真不知道大人是咋教育的。”

    我说:“社会风气不好,谁狠谁就有好处。建军不就是嘛,打架出名了,现在还有了职业了,据说手底下也有小弟跟他混。”

    虎子哼了一声说:“是啊,据说还有个学舞蹈的女朋友呢,你说气人不?!”

    我呵呵一笑说:“就他那德行,能过长久么?早晚得分,就是一起扯犊子呗。”

    虎子撇撇嘴,点点头说:“我也这么想的。”

    虎子看看表说:“也该来了吧,这都快一点了。”

    我说:“等下和人好好谈谈。”

    虎子说:“有啥好谈的,要么就管好那些小流氓,别招惹我们的女读者,要么就给老子搬家,别挨着我们的书店。”

    我说:“实在不行我们就把这三层楼盘下来,让他开个价儿。”

    虎子说:“那得不少钱,我们也没那么多读者啊。现在钱放银行利息高,三年本利平,这盘下来搞不好又要拉饥荒背债,利息太高了,还不起啊!”

    “这件事啊,严格来说我们是占理的,但是我们真的说不出理去。咱们是买卖,人家也是买卖,咱没办法不让人干。搞不好就要起冲突,动刀子。这真的没必要。好好商量下盘下来吧,问问姬小飞和覃明,能干点啥就干点啥。”

    虎子说:“估计得个十几万。儿多累母,房多累主,咱们有个四合院儿了,这边又有一门店,再弄一门店,这多操心啊!交电费,交水费,交管理费,……诶呦我天,想想都脑袋疼。”

    我说:“这不是逼到份儿上了嘛,总不能因为这事儿和人打架吧,丢面儿!”

    建军也着急了,早就饿了,听说去吃涮羊肉也不敢吃别的,他得留着肚子啊!

    都快一点半了,总算是来了一辆车,从里面下来一个光头,大冬天的也不知道戴个帽子,秃着就从车里出来了,胳膊里还拽着一个女的,穿的貂儿,头发乌黑乌黑的散着,看着一点不利索。

    虎子说:“来了,老陈,看出差距了吗?这女的和白骨精没法比,一看白骨精那就特别有气质,特高雅。这个一看,就是一骚狐狸。”

    我说:“你倒是会看,你倒是找个啊!”

    果然,建军跑过来叫我和虎子了,隔着钢化玻璃就看到这小子小跑着来了,这小子饿得裤子都快跑掉了。进来之后笑着说:“虎爷,晓峰来了。”

    我和虎子站了起来,一边走我一边嘱咐虎子别打架。

    虎子让我放心,他说:“我又不是混球,打啥架啊!”

    这游戏厅里乱糟糟的,这晓峰和他的女朋友就坐在值班室的单人床上,这床上脏兮兮的,他俩也坐得下去。我是真理解不了这群人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呢。

    看到我的时候晓峰站了起来。这家伙小眼睛,大长脸,薄嘴唇,一看就是个狠角色。他先说:“我知道你们,建军和我说你们要请我吃饭,我很忙,吃饭就算了,有事说事。”

    虎子说:“那就开门见山,我们的女读者反应,你们这边的二流子总骚扰我们的女读者,搞得我们买卖没法干了。你是不是应该管管?”

    晓峰说:“在我店里我管,出了我店那就不归我管了。建军,你警告下那些孩子,别让他们闹事。”

    建军说:“人家出了门在大街上拍婆子,我也没法管。”

    晓峰说:“不是我不讲理,是真没法儿管。我是在道儿上混的,既然在道儿上混那就要讲道理,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互相理解下。”

    虎子说:“这人都是你这买卖招来的,你把钱赚了,我这买卖就要黄。这道理该怎么说?”

    晓峰说:“那我也没办法,要不你们就报警,要么就去工商局举报我,公安和工商随便有一家,要是不让我干了我立马儿就关门儿,您看成吗?”

    晓峰的语气很蛮横,很嚣张。

    我知道再说就要急眼了,我接着话茬说:“我有个办法,要不您把这店盘给我吧!你开个价儿,都好商量。”

    晓峰一笑说:“对不起,这店不能卖。”

    我说:“你不是弄了一旱冰场吗?你这么多买卖顾得过来吗?你随便开个价,我们商量商量。”

    晓峰说:“我这三层,一天收入一千多,你让我开价,我开多了不够人性,开少了我吃亏。这买卖是真不能卖。”

    虎子说:“你要是不卖我这买卖可就开不成了,你总得给个解释吧。”

    “那是派出所的事,你们抓流氓找派出所,找我没用。”

    虎子说:“嘿,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轴呢?讲道理还讲不通了是吧!你知道你开这买卖街坊邻居多膈应你吗?搅得四邻不得安宁,孩子们也没心思学习放学就往你这里跑,流氓整天在胡同里乱窜,也不管人家姑娘乐意不乐意,上去就拍。”

    晓峰说:“我说了这是派出所的事儿,你找我有用吗?”

    虎子这时候歪着头看着晓峰说:“说不通了是吧?”

    晓峰说:“怎么的?还要动手吗?我告诉你,马五怕你们我可不怕!别当我是好欺负的。”

    虎子眼瞅着就要动手了,我一拉虎子说:“算了,先回去,想别的办法。”

    我拉着虎子出了游戏厅,到了外面就看到一群二流子在书店门口的大树下晃悠。最近书店里来了个十六七的姑娘,长得挺漂亮的,这群孙子就贼上姑娘了。我拿这些二流子还真的没啥好办法。

    回到书店的办公室,虎子直接就把自己摔沙发里了,虎子说:“老陈同志,你怎么就怂了呢?当初弄马五的时候你可没这么怂!”

    我说:“这混蛋和马五不一样。治他也不难,想别的办法!他不是流氓头子么,我找个厉害的治治他?”

    我这时候想起一个人来,在咸阳原上我以第五君丈夫的名义主持葬礼的时候,认识了一个菜刀队的老大,我记得我还有他的名片呢。

    当初他给我的印象挺深刻的,毕竟我们都是唐山老乡,他这人还是很诚恳的,我倒是可以找找他,看看他能不能帮我把这件事处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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