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筱然愣住了,看着他半天没说话,本来只是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卖了多少钱,也在想,可王志文却以为自己说到了她的伤心处,忙不住地给她道歉:“我只是随口一问,你别往心里去,这也不是你能控制的,我……”

    夏筱然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啊,其实我也很好奇我家里把我卖了多少钱,不如,你去问问老爷?”

    这下王志文愣住了,这什么情况?

    这小丫头脑子里整天想着点什么?

    有了王志文的肯定,夏筱然大受鼓舞,心里未免得意了起来,看来,把鄂菜发扬光大这样艰巨的任务就在自己肩上啦!

    和夏筱然相处时间久了,王志文渐渐觉得,这丫头不简单,不是平常人家那种粗粗笨笨的女孩儿,反而心灵手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心较比干多一窍”。

    别的女孩儿都爱些花花草草啊,她闲的没事在院子里种辣椒,秋日里,看到红彤彤的辣椒挂满了嫩嫩枝干,她就开心地跟个小孩似的。

    除此之外,他们两个最大的乐趣就是背书。他们往往是王志文背上一句,夏筱然接下一句,接不上来就受罚。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到海不复回。”夏筱然一边给小辣椒浇水,一边随口念道。

    “青山隐隐水迢迢……”

    “秋尽江南草未凋。”对于背古诗来说夏筱然完全无压力,小时候被父母逼得背了好多,王志文他们这个朝代的,甚至是他们之后的朝代的,她都被过。虽然王志文饱读诗书,会四书五经,可古代女子无才便是德啊,尤其是在穷山僻壤的地方,夏筱然简直就称得上是才女。

    “哎呀,这样下去,永远也分不出胜负。”夏筱然放下水瓢,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扭回头对亭子里乘凉的王志文道,“不如这样,我们自己作诗,然后比一比谁的好呗,谁输了第二天水浇水!”

    说着夏筱然指了指那一片绿油油的菜地。

    “你还会作诗?”王志文吃了一惊,这小丫头,真真不可小觑。

    “试试看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不过,我来命题。”夏筱然心想,哼,我只要背你们这个朝代往后的诗就好啦,反正你们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好。”王志文放下手里的书,走到太阳底下,对着夏筱然道,“现在开始吧。”

    夏筱然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指着大太阳,道:“今天好热啊,不如,我们就咏雪啊,不论是诗还是词,都可以……”

    “好。”王志文拿出扇子啪地一声打开,一边扇着风一边笑道,“一炷香为限。”

    “不用。”夏筱然小手一挥,道,“我已经有了。”

    “啊?”王志文有些不相信地瞪着她,怎么可能,就算这丫头识几个字,也做不到出口成章吧。他哪里知道,夏筱然根本就是背现成的。

    夏筱然故意地清了清嗓:“咳咳,我开始了啊,听好了,不要太吃惊……”

    王志文微微一笑,心想,且听听看。

    “沁园春,雪,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夏筱然摇头晃脑地把沁园春雪从头背到尾,眼看着王志文满脸是汗,心里得意的不行,哼,我们毛爷爷做的诗,难道还比不上你这个小地方的小秀才么。

    王志文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手里的扇子晃得更勤快了,他心里不住地惊叹,这丫头,怎么能写出这么气势磅薄的诗词来,这意境,自己根本就是望尘莫及。

    “怎么了?”夏筱然凑到他面前,拿过扇子替他扇着风,“怎么样,不错吧?你的呢?”

    王志文心想,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咬着下唇怔怔地看了看夏筱然,半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甘拜下风,明天我来浇水。”

    夏筱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他微微发红的脸,顿时觉得他多了几分可爱。

    “你竟然会写诗还写的这么好……”王志文低着头,不得不佩服道,“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佩服,佩服……”

    夏筱然莞尔一笑,心想,这算什么呀,反正又不是我写的。

    她乐滋滋地水瓢放在王志文手里:“浇水的重任,就交给你啦。”

    这时候,小莲正好从别院里走了来,见夏筱然跟王志文有说有笑,不由地心生恼意,凭什么呀,凭什么这穷丫头就能跟少爷吃住都在一起,而且少爷压根就没把她当做丫头看。

    小莲手里拿着的是刚从集市里采购的新鲜蔬菜,可见了夏筱然,压根就不想给她。

    夏筱然警觉性倒是不差,远远地瞟见了小莲,忙从王志文手里夺过水瓢,道:“少爷您去歇着,小莲来了我去看看。”

    说着她欠了欠身,当是行礼了,然后小跑着向小莲跑去。

    “哎呦,看来过不了多久我就得叫你少奶奶了。”小莲阴阳怪气地说道。

    夏筱然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解释,问道:“你来干嘛?”

    小莲把篮子里的新鲜蔬菜递给她:“怕你饿死!”

    说完转身就走,虽然她态度很差,夏筱然还是在身后对着她大叫:“谢谢啊,谢谢你。”

    这时王志文也走来了,见了夏筱然手里的篮子,笑道:“今天是不是又可以研究新菜了……”

    夏筱然倒是发了愁,热干面那关算是过了,可还有什么新菜可做啊。要知道,她在现代可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吃饭有饭馆,不行点外卖,哪里有自己琢磨菜品的经历。

    “有鱼……”王志文指着篮子道,“晚上就吃鱼吧。”

    “啊?”夏筱然低头一看,可不是?一只鱼愣愣地盯着自己,眼珠混浊,看上去已经死了。她“啊”地大叫了一声,把篮子扔给了王志文,“我不要,我不要杀鱼。”

    王志文好笑地指着篮子道:“已经死了。”

    “那,里面什么内脏,还有鱼鳞,怎么办?”夏筱然背着手看着他,很为难的样子。

    王志文更为难好不好,他十指不沾阳春水,他是个读书人唉,他哪里知道该怎么处理鱼啊。

    “那怎么办?”他无奈地看着夏筱然,“不然,那就不吃了吧。”

    夏筱然忙如捣蒜般地点点头:“把它放池塘里吧。”

    “死了!”王志文重复道,“死了,已经死了……”你把它放进池塘里不是等着发臭吗。

    夏筱然当然知道它死了,可是,不放池塘里该怎么处理?难道真的要她亲手刮鱼鳞?真的要它把鱼的五脏六腑都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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