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少年还是记忆中的模样,身上穿着有些破旧的衣服,身后背着两把长刀。

    正是沈琼。

    阮白看到他属实有些意外。

    沈琼怎么来了?新一轮的副本游戏开始了吗?

    你好。阮白像对待普通人一样打招呼,和沈琼相处过一个副本,阮白自然知道他是个不太热情的人,因此他也显得平平淡淡,只是笑着问,来买纸扎吗?

    沈琼意料之内地摇摇头。

    这时阮白才注意到他的手里竟然捏着一封薄薄的信,信的外壳是浅蓝色的,上面绘着一束白色的柳枝,看上去极其眼熟。阮白愣了一下,回头去看被他随意丢弃在桌上的来自临洲别墅的信封。

    也不能说很相似,只能说是一毛一样。

    在阮白意外之时,沈琼哑着声音开口了,我收到了邀请,今晚没地方住。

    阮白:?

    沈琼:我没钱,来你这碰碰运气。

    阮白头顶的问号彻底变成了一窜硕大的省略号。他心想沈琼还真是理直气壮啊,当初怎么没发现呢?眼角一跳,他又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一看沈琼那张总是面无表情却跟包子似的脸,阮白就狠不下来心。他点点头:那你运气还不错,我这边经常收留人,你今晚可以住在客房里。

    说到我这边经常收留人的时候,阮白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一旁的宴川。

    宴川:我带他去。

    阮白伸长手臂摸他的头:真乖。

    宴川有点心痒,真想立刻变成一只小猫咪跳进阮白的怀里黏黏糊糊得让阮白揉揉他。

    但为了不把阮白惹毛,宴川还是乖乖的带着沈琼去了客房。阮白的每个纸扎店都会有客房,后来得知家里的小黑猫可以变成人之后,一度想将这个客房送给宴川。可惜的是宴川当天答应的好好的,晚上也乖乖钻进了房间,等到半夜阮白醒来便发现自己的床头又多了一只猫。

    于是,客房便一直空下来了。

    第二天,当得知阮白和宴川也要一同前往临洲别墅时,沈琼显得有些意外,但多得也没说,只是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三人来到别墅门口时,早已有管家和佣人们站在门口接待客人。

    阮白和宴川站在一处,管家的目光划过两人,心中惊叹于这两位长相出色之时,微微弯了弯腰微笑道:欢迎三位先生,希望接下来的几天三位可以玩得开心。

    他带着三人朝着客厅走,一眼看去倒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就像是普通人家的房子一样。穿过客厅,来到了花园。临洲别墅的花园极大,灌木和花丛将这一片地方围绕起来,春风拂过时有淡淡的花香和花瓣飘落。此时已经有不少的宾客各自坐在小石桌前喝茶吃甜点,气氛看上去非常不错。

    很巧的,阮白也在这其中看到了一个熟人。

    刀疤。

    跟熊一样的壮汉大马金刀似的坐在小石凳上,一口一杯茶水看上去倒像是在喝啤酒似的,看上去非常豪爽。

    管家在此时开口解释:这些都是先生邀请的客人,我来为三位先生汇报一下接下来几天的活动。

    在阮白的示意下,管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蓝色的纸,乍一眼看去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片,管家便戴上眼镜,挑选了一部分大致说了一下。

    每天上午各位可以观赏猎场厮杀,午后有下午茶放松时间。夜晚将会有假面舞会以及拍卖活动。管家脸上笑意不散,各位的房间还在安排,现在三位就先在花园里放松一下吧。

    好的。阮白嘴上应上了,心里却满是狐疑。

    他也不傻。

    谁家恐怖游戏的副本真的会让你跟个上流社会的人士似的,还能享受美妙的午后。目送了管家离开,阮白带着宴川和沈琼找了一个略显偏僻的角落坐下,周围有不同的宾客侃侃而谈,很快吸引了阮白的注意。

    就在阮白三人不远处,两个穿着迥异的男人坐在一起说话。其中一人白发黑眼,身上肌肉鼓鼓囊囊,是个明显的外国人。而另一人全身裹在一件黑袍之下,完全看不清脸。

    阮白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几圈,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便也不做纠结,转而观察起了其他人。

    右侧的石桌前坐着一个扎着马尾辫,身穿皮衣的女孩子,她敛着眸喝茶,身旁的吵闹与交谈似乎和她毫无关系。再右侧有个趴着睡觉的男人,因为是背对着的,多的阮白也观察不到。

    就在这种氛围中,下午的时光很快一闪而过。

    晚上七点左右,正是用餐的时间,别墅的主人蓝泉终于姗姗来迟。蓝泉长相普通,看上去有些矮。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放在人群中能便找不到了。但也恰恰就是这样一个人,身份却不一般。

    晚上好各位朋友们,欢迎你们来临洲别墅做客,今天有不少的客人赶路累了,晚上就不举办活动了。到时候管家会为你们挑选房间,祝你们用餐愉快。

    在蓝泉说完话后不久,管家便走到了阮白他们桌前。

    对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阮白和宴川。

    那是一张纸,上面写着:大床房、二人标间,三人床。

    管家道:两位想住哪个房间,在后面签上您的名字就可以了。

    阮白看了宴川一眼,后者连忙道:我要和你住一起。

    阮白没觉得有什么意外的,在双人间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看着青年握着笔在纸上飞舞,宴川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大床房也是可以的嘛。

    管家收回纸,转身去了其他人身边。

    不一会儿,不远处突然爆发了一阵尖叫。年轻的女士们纷纷从桌边起身,他们穿着华丽的裙子,手上带着白色手套,拎着裙边嫌弃地往后退。

    这个人好粗鲁。

    就是啊。蓝先生为什么要邀请他过来?真让人讨厌。

    顺着女士们的视线看去,只见那位先前被阮白注意到的白发黑眼男人一拳敲在桌面上,周围的餐盘哗哗碎成了好几瓣,他皱着眉,用非常流利的中文道: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住。

    管家表情淡定:先生误会了,没有人与你同住,只是当初房间的设置导致里面床比较多而已。这是您一个人的房间。

    你确定?

    当然。

    阮白听着两人的对话,挑了下眉。

    这房子的设置,真的只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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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临洲别墅的夜晚灯火通明,阮白靠在临窗的位置,目光一瞥便能注意到外面的场景。灯光下有一道穿着浅蓝色西装的人影,赫然就是不久前离场的蓝泉。他站在路灯下,背对着阮白等人,看不清到底再做什么。

    但不知是不是阮白的目光过于炙热,对方突然转了过头。

    阮白分明看到对方转过来时,嘴角含着笑意,嘴唇还在上下翕动。

    仿佛在跟什么人说话似的。

    蓝泉的目光远远落在阮白身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但很快又转过头,以原本的姿势定定站在路灯下。阮白回过神来,管家还在各个餐桌前为宾客们选择房间。但仔细看去,桌上的宾客这么多,管家只在几人面前停留。

    比如说阮白三人,比如说白发黑眼的外国人。

    阮白心中似乎猜到了什么,这些被管家特地关照的人估计就是这一轮副本的玩家了。阮白定了定神,目光黏在了管家的身上,跟随着管家将玩家全部扫了一遍。

    除了白发男以外,之前那个浑身裹进黑袍的人也是。除此之外,便是看上去很飒的女生以及刀疤,还有一个戴着帽子瑟缩在角落里的年轻男人。

    加上沈琼,这一次的副本一共有六个玩家。

    不过,对于除了沈琼和刀疤之外,剩下四人的各种信息一概不明。

    晚餐是在一个小时之后结束的,吃过晚餐以后管家便带着六个玩家以及阮白和宴川前往了住宿的房子。临洲别墅不止是个别墅,应该说是一整片区域。进了别墅之后就会发现,别墅后又是一片宽阔地带,又一栋豪华的房子伫立在半山腰中。

    除了这栋房子之外,隔壁还有两座相似的豪华的建筑。

    管家注意到众人的视线,尽心尽力地介绍起来:这里的房子都是先生的,明晚有一场拍卖会,就会在002号别墅内举办。

    还真有钱。刀疤嘟嘟囔囔,下意识和沈琼走到了一起。而沈琼又靠近阮白与宴川,很自然的,刀疤便与阮白说起了话。

    其余的四个玩家面对周围有人说悄悄话,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更不用说加入了。只一眼阮白便能感觉到,这四位玩家相当有个性。

    还挺特别的。

    管家在一半沉默和一半逼逼叨叨中带领着八人打开了别墅的大门,屋内灯光都已经被打开,一眼望去大厅和前面那一栋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管家将八人送到了二楼,阮白这才发现,蓝家人已经有钱到一个楼层只腾出一个卧室,其余的房间皆与卧室相连,分别是浴室、书房乃至影房和健身房。

    有钱到离谱。

    其余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感慨的同时都有些按捺不住兴奋。刀疤对于健身房有无比的兴趣,连忙上楼找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股脑儿钻了进去。

    其他人自然也没落下。

    管家看他们如此欢喜的模样,自也是非常开心的,希望各位有个愉快的夜晚。

    管家离开以后,阮白便和宴川前往了他们的房间。他们的二人标间在四楼,从下往上便是大床房到三人间。沈琼和飒爽的女生运气比较好,挑选到了大床房,刀疤以及另外三人则是在三人间。

    走进房间,阮白和宴川再次将里面的各种装饰打量了一番。

    两张床摆放在靠窗的位置,对面是巨大的电视机,往侧边一点是一扇门,打开门便是连同的其他房间。宴川跟在阮白的身后,眼睛止不住的打量着,最后扔出一句:败家。

    阮白一顿,似笑非笑的看他:你还知道败家?

    宴川心想他怎么就不知道了?他不止是知道败家,他还有节俭的好习惯呢,比如说如果让他选择和阮白一起住的话,只要一个房间一张床一条被子就足够了,多节省啊。

    但这样的歪理宴川是绝对不敢在阮白面前说出口的,省得被阮白打。

    夜色降临,之前还觥筹交错热闹非凡的临洲别墅像是突然陷入了宁静,灯光灭了一层,从窗内遥遥往去显得雾蒙蒙的。大概是房子的隔音功能不错亦或是房子实在太大了,周围什么声也没有。

    阮白在影房挑了个片子,招呼着宴川过来。宴川非常识时务的变回小猫咪乖乖趴在阮白的腿上,一人一猫靠在沙发上,周围灯光暗下来,只有银幕上一会儿亮一会儿暗的。阮白挑的是个恐怖片,鬼叫一声接着一声,惊恐的吸气也一声接着一声。

    阮白瞥了眼屏幕上鲜血淋漓的人脸,皱了皱眉,忍不住将膝盖上的小猫咪举了起来:你这么害怕?

    正昏昏欲睡的小黑猫迷茫地喵呜喵呜。

    这烂片子他看了没几分钟就困了,谁害怕了?

    小黑猫嘟囔着,伸长了尾巴将阮白的脖子缠住,示意对方赶紧把自己放开。阮白感到怪异,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重新将小猫咪放到了肩膀上。小黑猫便一半靠着阮白的肩膀,一半抵着沙发,睡得都打起了小呼噜。

    这下,阮白起码可以确认喵喵是真的睡着了。

    屏幕上的恐怖片还在继续,主角们平稳了一阵后,再次遇到了不断出现的鬼魂,这些鬼魂肆无忌惮的泄露着杀意,将主角一行人以最残忍的方式剥了皮,画面过于血腥残忍,阮白的耳边响起了一声轻轻的嘶

    阮白耳尖一动,不动声色地继续看。

    电影画面愈发残忍,阮白似不经意的开口说了一句:很恐怖对吧?

    太可怕蹦出三个字,对方突然察觉到不对劲,立刻闭上了嘴。与此同时阮白感觉到身边一阵风吹过,紧接着影房的大门自己打开了。

    阮白:

    所以刚才那一波是他和一个鬼坐在一起看鬼片?

    阮白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压压惊。

    晚上十二点左右,刀疤一身湿汗地从健身房离开。他看上去心情不错,将一扇扇门推开,一路前往浴室。浴室在房间的另一头,他路过房间的时候随手端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口,还带着温度的白开水顺着喉咙流淌,很好的解决了刀疤口干舌燥的困境。

    他砸吧了两下嘴,脚步不停的往浴室走去。

    浴室内水汽弥漫,水流不断涌入浴池,如今已经快将整个浴池都填满了。刀疤不得不感慨真不愧是有钱人,连准备工作都帮人给做好了。

    他心情更好了。

    泡在浴池里的刀疤靠在浴池壁上,热气熏得人昏昏欲睡,他眯了眯眼睛,最终还是敌不过强烈的睡意。等到刀疤闭上眼睛,彻底陷入沉眠之中,一道古怪的人影缓缓从雾气中显露了身形。他看上去比刀疤还要健硕几分,伸出手扣住后脖颈,灯光下长长的指甲露出锋芒。

    黑影偏着头,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

    他在空气中嗅了嗅,浓郁的人气令他无比着迷。贪婪的目光扫过刀疤,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其他的房间内。

    克洛特夫已经陷入安眠。

    他选择的是一个三人间,克洛特夫挑了一个临近窗户的床铺,柔软的被子盖在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从不认床,一沾床更是睡得很沉,连梦也是少有。但今晚好像有些不同。

    克洛特夫在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到身上异常沉重,好像压了几百斤的重物似的,他想睁开眼睛一探究竟,然而脑子昏沉地让他像溺在水里一样,沉浮之中手脚无力。

    黑暗的房间内,月光从窗户的位置往里一照,两道阴影伏在克洛特夫的身上,锋利的指甲划过克洛特夫的皮肤,一条条血痕很快遍布整具身体,有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好香,我想吃了他。

    不可以。

    但这是蓝泉送给我们的零食!他满脸不耐的反驳,我只想吃了他,我们一人一半,头归我,我喜欢他的脑髓,一定很美味。

    另外一人保持沉默没有开口,不知是否在考虑同伴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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