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香院。

    一楼大厅满座,琴瑟交鸣,莺莺燕燕穿插其中,时不时传出嘿嘿嘿的严肃声。

    廖文杰打开折扇走进门,身后跟着女扮男装的白素贞,一身白衣,翩翩公子,如果不是臭着一张脸,那就更好了。

    按廖文杰的意思,今晚应该带李修缘来,考虑到李茂春有被气死的风险,刚好白素贞又主动撞枪口上,便换了个队友。

    白素贞也一样,同为劫难中人,又关乎到法海的心魔之劫,换成她没准效果更好。

    两人出现的瞬间,整个一层大厅的颜值线拉高了五十个百分点,反之也可以理解为,大厅里拖后腿的丑男太多了。

    因为二人颜值过于出众,娇声笑语暂时停下,小姐姐们双目放光,吞咽口水,下意识提了提裤腰带。

    这让恩客们分外不爽,几个意思,大爷手里的钱不香吗?

    “两位公子怎么才来,姑娘们都等急了。”老鸨摇着花扇上前,风韵犹存,眉角带笑,一看便从业多年,是个老技工了。

    “话不能乱说,我兄弟二人今晚是慕名而来,以前都是路过。”

    廖文杰挥挥折扇,一面空白,一面浓墨书写‘心魔’二字。

    “瞧我这张嘴,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两位公子的确面生得紧。”

    老鸨看出白素贞是女扮男装,没有点破,男人那点花花肠子她见太多了,知道廖文杰才是正主,笑道:“两位公子,是准备在一楼听听曲乐,还是直接上二楼谈谈风花雪月?”

    “二楼,登高望远才有兴致吟诗。”

    廖文杰笑呵呵说着,一个没留神,袖口掉下一颗小金珠。

    老鸨眼疾手快,弯下腰捡起金珠:“公子,你的善款掉了。”

    廖文杰挥挥扇子,无所谓道:“掉就掉了吧,就当我出资了,让你们老板把楼梯修修好,破破烂烂的,看着有些年头了。”

    老鸨连连点头,笑靥如花,胸前颤了三颤,拉起廖文杰的手走向二楼:“多谢公子慷慨,您这边请,当心脚下。”

    白素贞黑着一张脸跟在后面,不开心,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

    看廖文杰经验丰富的样子,肯定往常没少出来寻开心,和她推断的老实人完全是一天一地。

    白素贞自认为不会看走眼,老实就是老实,装是装不出来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何前后矛盾,反差如此之大?

    思索片刻,只能认为是廖文杰逢场作戏,为了让她死心,特意演了这出戏。

    这么一想,顿时舒坦多了。

    两人上楼之后,大厅里的沉默打破,空气中充满了柠檬的酸味,小姐姐们怎么劝都劝不回来。

    “呸,长得帅有屁用,还不是要被马吃。”

    “就是,长得帅只会挨炮!”

    “还会被卒拱。”

    “不只呢,还会被车撞!”

    “……”

    小姐姐们齐翻白眼,长得帅是没用,可人家不仅长得帅,还有钱啊!

    ……

    二楼,古风包房。

    圆桌摆放点心,屏风挡住粉色云床,对面是一架素琴,以及袅袅焚起的青烟香炉。

    老鸨推开门,见白素贞紧跟在廖文杰身后,心领神会笑了笑。

    她为二人倒上茶水,媚眼飘了廖文杰一下:“公子,怡香院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安乐窝,可有熟悉的姑娘,若是没有的话,我可以推荐几位如花美眷,保证让您满意。”

    有大姐姐你三分美艳,我就心满意足了。

    廖文杰本想这么客套一句,但又怕老鸨来真的,果断摸出几颗金珠:“久闻怡香院小玉姑娘的艳名,今晚慕名而来,让她好好梳妆打扮一下,别让我兄弟二人失望。”

    “公子稍待,这就去为您安排妥当。”

    老鸨收了钱,摇着花扇离去,背影妖娆,一看就很懂男人。

    “公子,那位小玉姑娘很漂亮吗?”

    白素贞咬牙切齿问道,本想说一句‘难道比她还漂亮’,怕廖文杰点头称是,落了个自讨没趣的下场,也就没敢问出口。

    “还行,比白姑娘你自然是不如的。”

    “真的?”

    白素贞暗暗窃喜,很快便反应过来:“既然如此,那你还来怡香院做什么,在家多好,在家我……和妹妹弹琴给你听。”

    “听起来是不错,可……”

    廖文杰面露愁容:“可一想到和小青姑娘独处,我便心慌意乱,没有多少底气。”

    “这就是你出来寻欢作乐的理由?”

    “当然!”

    廖文杰挥扇挡脸,小声在白素贞耳边说道:“你不知道,怡香院的小玉姑娘和你妹妹小青长得很像,我多练习几回,下次和你妹妹说话的时候就不会心慌意乱了。”

    白素贞:(?_?)

    就很气!

    还有,她觉得廖文杰好像不是来寻开心,而是来劝风尘女子从良的。

    喜忧参半,很开心,也很不开心!

    可能是眼神中的意思太明显,廖文杰轻易便看穿了白素贞的想法,笑而不语没说什么。

    自古以来,男人常犯两种病,脱良家衣服,劝小姐从良。

    拉良家下水,自己就有了来一发的可能,一发结束后,让对方听从劝告,又享受到了精神上的升华。

    其实没那么复杂,就和那啥之前淫如魔,那啥之后圣如佛是一个道理,无非贤者前和贤者后罢了。

    今晚不同。

    廖文杰这几天没逛到机缘,寻思着给幕后推波助澜之人添点堵,九世恶人还在家瘫着,九世乞丐没找到,那就只能拿九世野鸡说事了。

    再不把机缘送上门,他就把九世野鸡赎身,再将其送至金山寺,每天听法海念经。

    拆了三位九世倒霉蛋,让降龙渡无可渡。

    白素贞不明劫难,有这种猜测很正常,廖文杰不解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呸!”

    “怎么了,茶不好喝?”

    “有酒味。”廖文杰一脸嫌弃。

    “不会吧,我尝尝。”

    白素贞来了精神,端起廖文杰的茶杯闻了闻,是有股酒味,但不是很明显。

    想到廖文杰不胜酒力的体质,她嘴角微勾,小心翼翼贴近其耳边,一口白烟吹出。

    廖文杰摇头晃脑昏迷,白素贞轻轻接过抱住,将其扶在桌边趴好,嘀咕着想在她面前寻开心,做梦都没有可能。

    就在这时,九世野鸡小玉摇着花扇走了进来,看到白素贞当即一愣。

    “女人?!”

    “……”

    白素贞眉头紧皱,小玉的长相的确和妹妹小青有三分相似,但也只是容貌相似,气质上差太多了。

    小玉满身风尘气,骨子里就不是良家,小青虽也骚媚入骨,但她骚得更加天然,妖身化人,属于天生媚骨,对男人的诱惑力更大。

    因为小青不懂男女之情,不会利用自身优势,才看起来傻傻的。

    白素贞可以很负责任地说一句话,两女相比,她妹妹小青风骚多了。

    “女人就女人吧,我无所谓的……”

    小玉摇着花扇上前,看到桌上趴着的廖文杰,当即眼前一亮,好英俊的后脑勺,老鸨没骗她,这位才是找乐子的金主。

    “这里没你的事了,过去弹琴吧!”

    “怎么就没我的事了,不是我吹,弹琴一般般,伺候男人可比你厉……”

    听到白素贞的话,小玉大为不满,眼眸对视的一瞬,只觉天旋地转,木愣愣失了神智,老老实实到素琴前弹奏起来。

    白素贞冷笑一声,抱起瘫倒在桌上昏睡的廖文杰,推窗飞走,隐匿在夜色之中。

    ……

    第二天,廖文杰推开房门,迎面看到端着铜盆走来的白素贞,疑惑道:“昨晚什么情况,我怎么又昏了?”

    “公子忘了吗,茶水中掺了酒,恰好公子又不胜酒力。”

    “这样啊……”

    廖文杰茫然点点头,接过铜盆走进屋中,白素贞跟着走入,一副女主人的样子,从容拿起毛巾浸湿,拧干后在廖文杰脸上轻轻擦拭起来。

    廖文杰没有拒绝,洗漱干净,用完早饭便朝医馆走去。

    一个时辰后,李修缘姗姗来迟,顺便还带来了一个老和尚。

    和尚年有七十,须发灰白,一身灰色布衣袈裟,身着朴素,神色怡然,垂至下巴的长眉很有特色。

    “杰哥,这位是国清寺的法空主持,和我爹娘相识多年,今早去我家串门,突然犯了头疾,我便把他带过来了。”

    李修缘说着,靠近廖文杰附耳道:“据我家的小道消息,我爹娘以前生不出孩子,去国清寺把我求来,当时找的就是他,还有小道消息,我的名字也是他帮忙取的。”

    “懂了。”

    廖文杰暗暗点头,笑着拱拱手:“原来阁下就是法空大师,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仪态非凡。”

    “施主客气了,贫僧一介凡俗,当不得这等夸奖。”法空双手合十,微微施了一礼。

    “大师里面请,我先给你把个脉。”

    “劳驾了。”

    廖文杰将法空请入内堂,眼中红光一闪,很普通一和尚,肉体凡胎,有点法力但也没有多出格。

    十来分钟后,廖文杰诊断完毕,开出药方让李修缘抓药,笑着对法空道:“大师,小本生意概不赊账,也不收舍利子,您看这个……怎么结账呢?”

    “贫僧囊中羞涩,愿给施主念一段经文,不知意下如何?”

    “才一段?”

    廖文杰瞪大眼睛:“上等药材精挑细选,每一颗都是在沐浴清晨第一缕阳光时采下的,珍贵非凡,一段经文不够,起码要念上十天十夜。”

    “阿弥陀佛!”

    法空双手合十,微微摇了下头:“施主,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心者终被贪心所害。”

    “大师,这不叫贪心,这叫上进心。”

    廖文杰咧嘴一笑:“不怕路远,就怕志短,要有梦想,即使遥远,我这人一直很上进,为此可以天天去怡香院。”

    “施主出口成金,贫僧受教了。”

    “不敢,单纯厚脸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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