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苦笑,“你可还记得我过生日那晚,你喝醉了酒么?”

    徐璐点头,先前他无缘无故地冷落自己,给自己冷脸瞧,她也曾怀疑是不是酒醉后,自己说了什么过份的话。可因为事后她一直想不起来,只能一直埋在心底。

    凌峰再度苦笑,“那晚你可是说你这辈子最爱的人并非是我。是一个叫宋观涛的人,还说他英俊潇酒,武艺高强,侠义心肠,对女人还温柔贴心,他是你最理想的丈夫人选……”

    “你胡说,乱讲!”徐璐尖叫斥道。

    “不止如此,你还说,若非已嫁给了我,你必定釜嫁给他。然后还不停地捶我,说要不是已嫁给了我,你铁定嫁给他。”

    “……那个,也不能怪我,谁叫作者把这个主角塑造得这么好?”徐璐哭笑不得,却也无可耐何。

    “只是酒后乱性嘛,酒后的话,你也当真?”

    “有句话叫酒后吐真言。”

    “这话是谁说的,我一定要抽他两巴掌。”徐璐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别人是酒后吐真言,她却是酒后胡吹大气,这下子可好,把自己装进去了。

    “当时我也不愿相信的,可你当时把他夸得上天入地,把我贬得一文不值……”

    “反话,只是反话啦,这你也相信?”徐璐赶紧说,“平日里我对爷如何,爷就感觉不出来?”此时此刻,她多少也理解了他的心情了。她酒后“吐真言”,隔了没两天,她又写上那个让人误会的姓名来,又死要面子地遮遮掩掩,难怪凌峰要误会了。想到这阵子因为这个原因而受到的无妄之灾,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说来说去,还是爷不够相信我。若是你信任我,当场问了出来,就不会有这样的误会了。”反正,错的绝对是他,不可能是自己。她是那么的贤惠,那么的迁就他,那么的以他为尊。

    凌峰哭笑不得,“我承认是我的错,难道你就没有丁点错?”

    “我当然……没有。”徐璐摇了摇头,“就算是有,也让你在后头的表现抵消了。”

    “不就是冷了你两天么?有必要生气到现在?”

    他一副“你小心眼爱记仇”的模样,可让徐璐生气了,只是才刚要与他理论一番,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又如泄了气的皮球,颓然道:“是呀,只是小小的冷落我两天而已。”

    他前后冷落自己,足足有八天时间。

    可就是这么八天时间,却让她总算明白何谓度日如年。

    他肯定不知道,那八天里,她是如何过的。他的冷漠和无视,不但让她见识到,她的一切风光荣宠,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她就会被打回原形。

    也就在那时候,她才明白,她这个凌少夫人角色,完完全全是依附他过活。

    ……

    ------题外话------

    这件乌龙事件,我可是切身体会过呢,所以才写到小说里。

    以前高中时期,我迷上了书法,然后日也练,夜也练,在寝室里也练,写着写着,就把我同村的男孩子的姓名全写在上头了。其中,一个名字写了无数遍。因为真的不好写,不免多写了几回,然后,被室友看到了。之后,整整一个学期,有关我暗恋一个叫某某的事儿传得到处都是。当时年纪还小,社会风气还没到今天这般开放,又是面皮薄的时候,那个气呀,有嘴无处说。至今想来,

    现在的我,可是面不改色地对隔壁大妈说,“走,今天去看帅哥”,“刚才去与帅哥约会了”,“我不想要我男人了,你们有好点的男人,帅一点的,给我介绍一个呀”。

    ☆、第225章 秋韵

    “少夫人,进京的人不能再减了,不然路上可就没人手服侍了。”刘胜家的拿着下人名册,对徐璐亲声道。

    徐璐正在库房门外,看着婆子家丁们,把大宗贵重物件抬上马车,并吩咐豆绿等人全登记在册,以免下人贪墨。

    刘胜好家的一身石青色的长衫,外罩深蓝色斜襟缠枝比甲,稳重而精神。

    徐璐看着名册上再一次被划去的名单,淡淡地道:“无妨的,走水路进京,也就一两天而已。忍忍便去过了。”

    刘胜好家的不再说什么,又对徐璐道:“那秋韵……”

    徐璐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连你也要替她求情?”

    刘胜好家的不好意思地道:“也不是奴婢替她求情,而是奴婢觉得,这秋韵虽然不怎么规矩,说话也没个章程,还特别爱现,不过这人颇有些本事。少夫人就暂且留着吧,说不定将来有大用处呢。”

    “上回文妈妈就与我说过,这秋韵会洗头洗脸,是否真是如此?”

    刘胜好家的赶紧说:“是,奴婢也试过她,确实有些本事。洗头还真舒服。虽然不怎么会干活,却有些小聪明小见识呢。她嫌跪在地上抹地麻烦,就自己发明了叫什么拖把的。就是把不用的烂布巾绑到棍子上,把拖把打湿,一手持棍,就不必再跪在地上抹了。这法子倒也省不少事儿。”

    秋韵发明了拖把的事儿,徐璐也略有听说,“那效果如何?”

    “当然比不上人工干的活儿,不过也差强人意了,确实省了不少的事儿。”刘胜好家的继续道,“依奴婢看来,这丫头虽然有时候懒散了些,说话欠妥当了些,不过人也还不坏,没有那些弯弯绕绕,最重要的,这丫头脑子活,有主见。”

    徐璐看着她,“那你说,这丫头可适合做奴才?”

    “这个……”

    徐璐淡淡一笑,“我也知道这丫头有本事,可人家也是有大志气的,恐怕不会屈就人下。”

    刘胜好家的沉默了。

    徐璐又淡淡地说:“不过我也不是那种铁石心肠,也不会拿她往火坑里推。你去与她讲,好生做自己的份内事,必要时,我会给她安排一个好出路的。”

    徐璐所谓的好出路,那便是给不适合带进京但平时候又没什么过错的下人,安排后路。年纪大些的,送庄子去做小管事或是替管事们办事,也还不错。不愿去的,就卖给别的有信誉的人伢子,让他们另行给安排厚道的家。一些未成亲的,也可以适当地考虑终身大事。无家可归,秋韵年纪也不小了,还没成亲,把她重新卖到别的人家,应该不会乐她的心意,还是给她安排个较为老实厚道的婆家吧。

    “让她卸下手头的差事,来衡芜院,教丫头们洗头的法子,效果好,我就作主,发还身契,并给她安排厚道老实的婆家,让她有个终身依靠。”

    徐璐自认已经够仁慈了,女子一身,不就是找个厚道的对自己好的婆家么?可秋韵却不这样想,她仍然要随徐璐一道进京。

    坐在偏厅里,徐璐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秋韵,很是意外,“你是说,你不成亲,仍然要随我一道进京?”

    秋韵达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两个月未见,她脸色比以前白了,模样儿似乎也比以前好看多了,穿着三等丫头统一的秋香色长衫外罩浅桃红色的对襟比甲,脸上仍是有着不卑不亢。

    徐璐暗叹,果然凌峰说对了,这人虽然沦落丫头,却依然有颗凌云之心。这样的丫头,必不会久屈人下,总有一日,只要让她抓着机会,肯定会不顾一切往上爬。

    这种丫头,用得好,对主家自是有利。可用得不好,那就是农夫与蛇的故事了,所以不得不妨。

    虽然这丫头眼神清澈,应该不是背主忘义之人,可人性本就复杂,谁又能保证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秋韵点头,“是的,少夫人,请少夫人成全。”

    “女子一生总得有个归宿方圆满。为何你情愿不要归宿,都要进京?”徐璐问,“可是你对我安排的人家不满意?”

    秋韵赶紧道:“少夫人对奴婢再好不过了,奴婢永生难忘。只是奴婢,奴婢还有心愿未了,所以暂且不想嫁人。还请少夫人成全。”她又对徐璐磕了个头,又说:“请少夫人放心,并非奴婢不想嫁人,而是奴婢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少夫人成全。”

    “你说罢。”

    “我想自己外出发展……请少夫人再给奴婢一年的时间。”生怕徐璐又反悔似的,赶紧又说:“若奴婢侥幸混得好,奴婢就回来以百倍资金自赎身契。若是混得不好,就永世给少夫人为奴,绝不再这山忘了那么山高。请少夫人成全。”说着又把头磕下去。

    这丫头果然不甘屈居奴才,果然让凌峰说对了,有着凌云之志。

    徐璐一时间为难了。留这么一个有庞大理想的奴才在身边,拘着她,不让她去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估计会怀恨于心,也会弄个不定时的活火山在身边。可若是放了她出去,万一混得好,到时候又跑来对付自己,那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徐璐没什么反应,倒是一旁的刘胜好家的已冷冷斥道:“好大的口气,好大的抱负。只可惜你秋韵姑娘投错了胎,生错了性,若是你为男儿身,少夫人少不得要给你一次机会。可你身为女子,不好好嫁人生子,还妄想着自己发展。呵,果然好志气。”

    不能怪刘胜好家的不看好秋韵,女子生来就艰难,脱离了家族父兄的倚靠,如同飘萍。这秋韵无亲无故,能够让徐璐接纳她,给她安身之处,也算对得住她了。她居然还不满足,还妄想自己出去闯。她凭什么呀?她以为她是天上的神仙,说闯就闯的。外头的世界,可不是她一个弱女子就能掌控的。

    徐璐又问秋韵,“你说要出去闯,那你要出去做什么呢?”

    秋韵毫不迟疑地说,“经商,我想经商。”

    徐璐与刘胜好家的相互看了一眼,刘胜好家的撇撇唇,冷笑道:“经商乃低贱行当,你确定要经商?”

    “这世上,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少夫人以为呢?”

    徐璐仔细思索着这句话,点点头,“你说得不错。你真的决定,要进京经商?”

    秋韵毫不迟疑地道:“是,确定。”

    “那你有银子么?你可曾想好,要做什么营生?”

    “我,我没有银子,想请少夫人开恩……”

    刘胜好家的再一次打断她,“少夫人开恩?你拿什么让少夫人开恩?少夫人是争了你还是欠了你的,非得给你开恩?”

    秋韵咬着唇,赶紧说:“请少夫人借些银子给我,我以后挣了钱,一定还的。少夫人请相信我,我不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

    “哼,空口无凭,谁会相信你。”

    趁着刘胜家好的与秋韵唇枪舌战之际,徐璐却是灵光一闪,忽然有了个理想的主意。

    她伸手制止刘胜家的奚落讽刺,盯着秋韵道:“你确定,你暂且不嫁人,要出去经商?”

    秋韵见徐璐似乎有摇摆迹像,赶紧点头。徐璐又问:“那你要做什么营生?”

    “我想做点心和面食。”

    徐璐愣住了,最终觉得,经商虽是下九流行当,但再有身份的人,没有银子也确实高贵不起来,只要肯下功夫,小本生意一样能赚大钱。于是也就同意了,“也罢,冲着你这份雄心壮志和不服输的闯劲,我就给你一次机会。等回京后,我再给你安排吧。现在,你就赶紧把你洗头的绝活交给我的几个丫头。若真让我舒服了,我也不会食言,不但给你经商的本钱,还会给你些帮助。”

    秋韵一听大喜,又连连磕了几个头。

    躺着洗头看似简单,被洗的人是很舒适,可真要学会洗头,也是门技术活呢。首先,在抓痒的时候,头发不会打结,不会被扯痛,还要抓得舒服。还有冲洗的窍门,否则稍不注意,头没冲洗干净,反而弄得背心全是水。

    几个丫头理论倒是听了一遍又一遍,可真正洗头的时候,却面临着无处下手的窘镜。眼看从下午教到天黑,丫头们都轮流让秋韵洗了头,却依然不得要领。

    徐璐呵呵笑了起来:“真想不到,这简单的洗头,还有这么多学问。也罢,今儿就到此为止吧,升你为二等丫头,在衡芜院当差,你的任务就是教丫头们洗头。”然后又对院子里的所有丫头道,“以后谁要洗头的,就让丫头们试着洗。直到学会为止。”

    看看天色,也确实不早了,丫头们赶紧收拾了春凳,水桶瓜瓢,凌峰回来后,发现丫头们个个都披着长长的湿发,徐璐也是如此,不由问道:“今儿集体大扫除?”

    两日前,误会解除后,凌峰和徐璐又恢复到从前,一个觉得摆了乌龙,愧对另一方,所以很是迁就。一个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但也是自作自受,也很是容易就原谅了对方。

    然后,夫妻二人又重修旧好。

    徐璐白他一眼:“你才大扫除呢?秋韵洗头特别舒服,所以让她给我洗头,也教丫头们洗。可丫头一个个笨死了,怎么也学不会,浪费了二十来桶热水,接连洗了几个头,都还没学会。”看着凌身鲜亮的盔甲,好奇地道:“爷今日去校练场了?”

    “嗯,每三日升账,今儿回来得匆忙,忘了换盔甲。”凌峰把一簇长长飞羽的盔帽抱在手中,露出略有些松散的头发,他拔了拔了头发,“出了一身的汗,痒死了。”

    凌峰目光看向一旁低眉垂目的秋韵,“你会洗头?”

    秋韵一见凌峰进来,就紧张了。她前阵子还被打了二十个嘴巴。这男人空长着一副好看的皮囊,却是个古板守旧的没眼光的臭男人。

    “是,奴婢会洗头。”秋韵心头疾跳,在徐璐面前,她偿能应付自如,可在凌峰面前,却只有战战兢兢。

    今日见凌峰穿着一身鲜明甲胄,心头奇怪,这男人年纪轻轻的,居然还是个当官的,并且还是武将。她原以为他只是个靠祖荫的二世祖呢。

    凌峰把头盔放到桌上,喝了口茶,脱掉身上沉重甲骨,露出墨绿色蜀锦刺绣单衣,及黑色长裤,“怎么个洗法?”一只脚跷起,由丫头半跪着给他脱掉脚上的乌黑长靴。

    秋韵见状,再一次在心里暗骂,年纪轻轻的,就是老太爷的架式了。但骂归骂,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凌峰修长的身躯和英俊的脸庞打转。

    ------题外话------

    感谢姐妹们对我的理解和支持。看着大家的评论,好窝心来着。

    镇医院没有更好的药,六天了,依然没有好转。只能往大医院用专门的药了。这叫什么来着?垄断经营?政府到处都在罚龚断经营的企业,为毛不罚这些医院?

    ☆、第226章 相敬如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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