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很难挣,一个子儿对普通老百姓来说,都是不易,层层剥削,还得经了风险,才能图个利润。

    这次的路上,远比去年艰难,因着今年夏天雨水不多,南边还好,越往北的一些小道,坎坷了不少,干裂开来的泥土,一走就是坑,时不时就得下来推。

    这也罢,行至坛杨郡,那儿有座卧虎山,最近居然被一伙盗贼占领。人数不多,在二三十之间,手中武器也是锄头占多数,是过不下去的农民藏身在此,靠抢劫过路商人生活。他们当然是不敢去动那些大型商队,那些都是有押镖的镖师,所以抢的全都是类似孙尹他们这样的小货商。

    孙尹他们,不是就两家,一起走的人数在三十多人,行商之人,当然不可能空着手,多多少少都有防身之物。不然这一路上,可走不安全,地痞流氓就能劫了去。

    两队人就这样碰上,在卧虎山的山间小路,一南一北的站立。彼此都很顾忌,知道是不可能对对方碾压,而盗贼看中了这批货物的数量,眼红的不想放过,而行商之人,都是些赚辛苦钱的,每年都是靠着这两季生活的,更加不乐意奉献出自己的货物。

    孙母带着儿子一直走在队伍的中间,这时候看见了对方的盗贼,掏出自己的短矛,将儿子挡在了身后,小声道:“接下来如果拼斗,记着别离了娘身边,短刀也握紧了,千万保着自己。货物的话,在其次。”没想到这一趟居然遇到了盗贼,孙母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次就不带儿子来了,她一个人也就罢了,儿子可千万别出事。

    盗贼的首领,是个三十几岁的凶悍之人,手里握着一把大刀,他本是村子里的屠户,专是杀牛宰羊的。县令搜刮的狠了,活不下去的他,带了同样没地的人就在这卧虎山落草为寇了。三五个月来,不与大商队碰上,抢的是行商,也不杀人,货物抽取一半,没招来县尉围剿,他们一伙人卖了抢来的,生活上不算富裕,但还能过下去。

    过了这么些天,大家都习惯了现在这种抢的生活,没人愿意再去地里苦哈哈,毕竟敢出来的,就不是个老实的,怎么可能还回到以前?

    首领刘姓,看着粗枝大叶,但能在这一带混着没引人围剿,心思必然不似外表粗犷,相反,很是细密。他这时候已经在心里盘算,到底这单做不做,对方的货物如果能够搜来半数,今年到年底也就不必为食物发愁了。那么多车的货物,卖了绝对是有百两还多的收入,他们这二十六人分分,还是能够富足过年的。

    眼睛扫到对方的人数,比他们这边还多,青壮年占多数,而且每人手里也不是空着的,都握着利器。刘五知道,对方绝不是软柿子,敢千里迢迢的运货,手里都是不软的,真个拼斗起来,谁胜谁负还没个准头呢。

    “五哥,咱们怎么办?”算是最支持刘五的同族兄弟刘根,凑到了他耳旁:“兄弟们家里可还有好几张嘴呢,都快揭不开锅了,这半月来可没人再往咱们这儿过了。如果放了这伙人,还不知道下次来人是什么时候,可没几人能够支持那么久的。”他家里人多,这么些天吃也是放开来胡吃海喝,剩余的钱可支撑不了多久了。所以他很想抢了这单,不然家里婆娘孩子非得闹腾。

    他们这些盗贼,全是半路出家,所以都是拖家带口的,每人都是有家庭需要负担的,所以对于放走面前的行商,很是不愿。

    刘五心里急,就怕拖久了自己的威望下降,要知道可是有人盯着自己这个位置的,到时候被那人挑唆,可就危险了。但真出手,他又没把握,如果到时候失利,帐肯定算在他头上,不被大家拥护也就算了,别到时候被人赶走或是就此人散了。

    不止是刘五,行商这边的带头人,走了三五年的他被公推为领头,这时候也心慌,不知道怎么办。他们行商,虽说不惧险途,不然也不会选择这路,但是,总体来说他们是求财的,命是最重要的,可以的话,当然不希望和人拼命。

    如果能够给些钱,打发了事的话,当然最好了。大不了这趟大家就少赚点,落个平安。

    可是,这话却不能自己提,没人愿意掏。说出来到底不讨喜,往后就不那么好带队伍了。

    时间流逝之间,场面更加的凝重,双方都是压抑,都瞪视着彼此,随时准备冲过去拼斗。刘五知道再等下去不行,恐怕会到收拾不了的地步。他站了出来,手里的大刀杵在地上,喊道:“对面哪位朋友能够出来谈谈,再等下去可就要入夜了。”他是确定不动手了,但钱还是要收的,不然也不好交代。

    首领和身边人嘀咕了几句,站了出来,拱手道:“见过这位当家,也见过诸多好汉。”指着自己身后的人,笑着道:“我们都是小本生意人,行商走路的混个饭吃,不知道各位有何指教,划出道来,也好商议着来。您们说呢?”身份放的很低,这也是行商之人的根本,见人三分笑,对人极为恭敬,这一路才是安稳。

    刘五扫了二十几辆的车,上面隐隐约约的货物堆积很多,绝不是小数目,心痒痒的。“叫我刘五就成,别提什么当家,我们也是地里刨食的,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也不乐的刀尖上舔血。”对方说划道,就是说问自己怎么个算法,刘五想着,不能逼迫的太很,对方如果接受不了的话,是会拼死保护自己的货物的。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刘五不是做了这单就算的,往后还得继续呢,伤着了可就不好了。

    “我们兄弟可就靠了这一路的路财,你们总得像样的给点,让我们兄弟喝口酒吧?”刘五伸出五个指头,眼睛直视着行商首领:“这样吧,货物我们也不看了,就按人口算,每人给五十文,再加上每辆车百文,给过了就平平安安的走。”这样一来,弟兄们每人也能分百多文,虽不多,但总是安全的。下次遇到人数少的,再赚回来就是了。

    “五哥,这不成吧,咱们还有妻小,这么点子的钱,连孩子都喂不饱,最少得每人二百文,车上的货物拿下小半!”开口的人流里流气,手里一把斧子,比划着,对刘五也没怎么尊敬,而他说完之后,还有不少人响应。

    “对,咱们可得喝好酒呢。”“直娘贼,抢多点,不然婆娘们该骂了。”

    刘五脸色发黑,刚刚开口的就是隐约要取代他的李鹤,随着他拉了五人进队伍,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现在更是当着这么多人下他的面子,不赞成自己的决议。“闭嘴,我自有道理!你们实在不愿意,就自己离开,我绝不留你们!”顾不得闹内讧的话会让行商们小瞧了,再不镇压的话,这些人就真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人数到底比不上刘五,李鹤嘟囔了句:“你是做当家的,你来决定就好,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这点钱打发叫花子都嫌少,你让我们这些人怎么分?”哼,等我再带些人,你这当家的位置就换人吧!

    “既然知道我是当家,那么你就闭嘴吧,我心里有数。”刘五镇压了自己这边不听话的,转头看着行商首领:“怎么说,这条件可以答应吗?”刷的,提起了刀,大有不答应就动手的感觉。

    行商首领眼不带眨的,面色温和,笑呵呵的道:“当家的就容我们商议一下,您也知道,我们这可不是一家,虽人给面子添了领头位置,但还是不能替大家做主的。”他心里是答应了,这点钱不算多,出了对大家没大碍。不过,他直接答应,和商议后答应,是完全不同的,前者会被人厌恶诋毁,后者嘛,既然是大家商议,那么最后的结果,就没人能够叽叽歪歪了。

    刘五点头,道:“好,给你们一刻钟,速度点。”

    行商首领点头,回了队伍里,看着围过来的人道:“大家也都听见了,不知道是怎么个想法,这钱到底是掏还是不掏。”努嘴,示意大家看看盗匪们手里的武器,还有凶神恶煞的面孔:“他们不是个吃素的,手里绝对是见过血的,你们是愿意花钱买个平安,还是拿命拼一拼。”

    “那就答应吧,这点钱我们就出了吧。”有人迫不及待的就说了出来,很显然胆子有些小。

    赞成的紧接着跟道:“对对对,犯不着为了这点钱,伤着了,看大夫还要钱呢。”

    有了前面两位,开口的就多了,当然也有反对的,但是,赞成的还是更多。

    因为多数人还是觉得命重要,所以最后商议的结果就是答应了,每人出五十文,还有货车出一百文。愿意花钱消灾的他们心里都在想,少赚点也没什么,回去后节省点就是。总不能把命丢在这,回去婆娘孩子的可就没人照顾了。

    见大家同意了,行商首领拿了个口袋来,道:“既然大家都答应了,那么就把钱出了吧,趁着还有日头,咱们赶紧离了这吧。”声音很小的道:“夜里可不比白天,咱们还是尽早的离了这卧虎山吧,到前面的村子里借宿,安全些。”

    夜长梦多,行商首领生怕拖久了对方变卦,到时候可就难办了。

    按这个算法,孙母得掏二百文,这可不是小数目,要知道孙惠忙了一个月,日头毒辣的卖水果,也不过就赚了五百文左右。虽不舍,但是咬牙还是掏了,这次的货物不少,卖了还是能赚不少,孙母也就没有拼命的念头了。

    沉淀的一麻袋,被行商首领拿了交给对方,道:“您点点,按着您说的凑了。”

    刘五挥手,让身旁的刘根上前接过麻袋,提着刀对行商首领拱手:“既然给我这个面子,那么你们就请吧。”他也没让手下清点钱数,反正谅他们也没这个胆子欺骗了他。

    行商首领呼了口气,这时候真实的笑了:“当家的爽气,我们也不小气,这条路我们是一年走两趟的,不如就定个数,每年就按这个来。”嘴里这么说,心里却道,得往别处寻道了,实在不行再走这路。

    “哈哈,好,既然这么说,那么往后就按今天这个价来。我绝不多收一文,也给你们保证,这卧虎山附近,绝对的安全。”刘五笑着道。

    行商首领点头:“好,听当家的,就按这个价来。”拱手:“那么我们就此告别,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刘五带着人让出道来。

    车辆行驶,就当要从这儿过的时候,李鹤提着斧头跨步向前,拦住了。

    “怎么把李爷的话当耳旁风了,不是说每人二百文的吗?怎么没给呢!”他不想放了这群肥羊,也想趁这个机会,确定自己的威望,可以的话还能把刘五拉下来。

    别说是行商首领被这突兀的变动措手不及,就连刘五也愣住了,过了会儿恼羞成怒,知道这是给他难堪。

    刘五眼神冷冽,恶狠狠的道:“李鹤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想给兄弟们多点钱,这不是咱们应该做的吗?”李鹤不顾刘五脸色难看,笑呵呵的道。

    ☆、第79章

    这次出去很久,都已经下霜了,还没回来,孙惠有些不安,生怕出什么事!在家里,很多事都提不起精神做,每当门响动,都会跑过去,见是周彤,难免的失望之色。

    这会儿婚事已经不再令她紧张,将全部的心神挂念着未归的娘和弟弟。她想着,到底是什么事情牵扯,怎么还没回来,可比去年晚了一旬。

    往吴家去了几次,吴叔母也没个信,心里也焦灼,总是担心不已,嘴里念叨着:“什么事拖住了,也不知道送个信,害的我们在家不能安生。”不过就算担心,还是挤出笑脸安慰着孙惠:“没事的,我前些天往其他几家去过,不单是我们两家,都没回来呢。定然是赚钱迷红了眼,舍不得回来。”

    孙惠跟着笑笑,她道:“这样啊,看来是被事情拖住了,我回去等等吧。”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婶子您看,什么时候我们再往那几家去一下,看看有没有人捎了信回来。”

    孙惠就是不知道走的哪条路,不然还能给钱托了镖局帮着找找,传个信回来。

    “要不明天吧,我正好往庙里进香,回头的时候顺道去看看。”吴母想想道,她为着丈夫儿子出门平安,都会往庙里进香,舍了香油钱祈求。

    孙惠是越快越好,听了吴叔母说明天,一口就答应了:“好,到时候早起我过来,也往庙里去。”她上辈子是不信神佛的,但经了这转世,又不得不承认确实是有股神秘的力量。所以她尽管将信将疑,该拜的还是拜,哪怕只是求个心安。

    寺庙离了村子不远,是百年的古刹,历经百来个风霜,让它也好似添了灵气。庙宇不大,里面连着住持也不过五人,但周围的村子,连一些县里人都是信它,所以香油客不少。

    参拜时,好巧的遇见了冯母,是被儿子搀扶的过来。

    两方遇见,就迎了上前,冯母先是和吴母道:“嫂子近来可好,这阵子我病算利索,也没出去,所以还没过去好好谢你。”转头对着吴大嫂点头,继而看着孙惠道:“今天怎么往这儿来的?”没成家的,除了父母带着,一般是不往寺庙道观里来的。

    吴母看了孙惠一眼,笑着替她解释:“还能为什么,是替她娘和弟弟祈福的,我也是为这个,他们出去了,留我们在家难免担心,所以过来拜了菩萨。”

    冯母了然的点头,道:“这是应该的,多拜拜菩萨也能保佑平安顺遂。”

    “怎么带了孩子过来,身子刚好得在家养养才是。”吴母看着说话都有些吃力的冯母,关心的道,她听自己姑子说,这几天冯母身子好些了,已经能下床了,但不曾想到她挺冷的天居然会走这么远的路,过来这寺庙。

    冯母脚下发软,站着有些吃力,不得不半依着儿子,感叹:“我病倒在床上,心里发誓,如果能熬过来这一劫,就为菩萨捐个金身,现在吃了药,果然大好,这时候是来还愿的。”她发誓,一定要给儿子办了婚礼,一切妥帖了再去,为此许了菩萨金身。现今,她身子好转,就急急的过来还愿了,感激菩萨应了自己誓言。

    捐菩萨金身,这里的金身并不是指黄金,而是赤铜,可不要以为这样就很便宜,真的铸就下来,没有几十两是打不住的。

    吴母惊讶,许了菩萨金身,那可得不少的银子,这冯家还真是富裕。“既是还愿而来,那你们赶紧去找住持商议,趁着时间还早,不然太晚了夜里赶路不安全。”手牵着孙惠,笑着告辞:“我们这还要往同去北地的几户人家去,就不耽搁了,先走一步。”

    冯母点头,道:“好,既然有事的话,也就不多聊了,下次找你再谈天。”松开手,对儿子道:“去送你婶子她们,娘往住持那儿去。”

    吴母上前拦住了,摆手道:“别,我们自己赶了车来的,不需要送的。”笑着和冯轩道:“留步,在这儿陪着你娘,她身子刚好,还有些虚,在旁边帮衬着吧。”点头,带着儿媳和孙惠离去,往那几家去了。

    和前几天一样,还是没有一人归家,而且连信也没一件,这有些不同寻常了,按理是不会出这样的事的。都是走了好几趟的,最差的也是像吴孙两家这样第二趟的,可谓是熟门熟路,真不知道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让家里人担心不已。

    有几家确实急的,据说已经开始联系着镖局,他们知道一些路线,想着是不是能够帮着查看一番。吴母也有打算,所以她仔细的询问了价格,毕竟镖局是不可能白帮忙的,当听说要五两,有些愣住,这可不是小数目了,对吴家来说也是一笔大钱。

    不过最后,还是咬咬牙,想着回去凑凑,怎么着也得确定一下安全问题,总不能这样吊着,她已经有些承受不来。

    孙惠是想出这笔银子,也不可能,她之前的银子已经被做了本金买了茶叶,现在手头上没有这么多。除非把家里的地卖了,不然短时间是不可能凑出这笔银子的。

    吴母瞧出了孙惠的异样,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小声道:“你就不要出这笔银子了,你娘和弟弟一定和你吴叔父在一起,只要有了消息,还不都少不了。”知道孙惠是出不了这么多,而且也确实如此,只要找着了,那么也就都寻到了。

    “既然这样,不如让我也出点银子吧,总不能都让您出。”孙惠想想也是,两家是结伴的,按理不会分开,只要寻到了吴叔父他们,娘也就能有消息了。也因此,这银子自己是得出一部分,家里五两或许没有,但是一两贯还是能够凑的出来的。

    吴母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责怪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话,这银子哪里能够让你出,心意婶子是心领了,但银子都婶子来。”虽然孙惠出一部分,能够给家里减轻一些负担,但是吴母还是宁可自己出,她知道孙惠家现今的情况,并不太好,还得搭建屋子,银子是每一分都得精打细算的。她家还好,二儿子是不用愁了,大儿子留了那么多的地,也不差。这银子还是出得起。

    说着,和一些准备找镖局的一些人家定下,几天后凑了银子就往县里的镖局去。

    不过,最后这银子是没要出,在冷风肆意的夜里,门被敲响,孙惠是惊醒,猛地坐了起来,侧耳倾听,果然是家里的门被敲响。披了衣物,下床,穿了鞋子就要出去。

    这么大的动静,一旁的周彤夜里也不算睡的沉,也被惊动,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声音疲惫的问道:“惠子,这是干什么,可是起夜?”上个茅厕,不需要这么大的响动吧。

    食指放在嘴唇,嘘,孙惠指了指窗户,小声道:“听,好似有人敲门。”

    周彤眼睛整个睁开,咚咚,果然是大门被敲响,同样压低着声音:“会不会是娘回来了,还是说谁找过来?咱们往西屋去,叫了爹去院子瞧瞧。”这时候除了孙母回来,不然是别人的话,可就有些危险了。所以周彤让去叫了爹,总比俩姑娘去瞧要安全很多。

    孙惠点头,她也没冒险的性子,除非万不得已,也是能避就避的。

    其实不用她们叫,周海已经起来,进了堂屋,发现女儿和孙惠披了衣服也进来,他去院子里之前叮嘱道:“你们在这待着,我去看看,没事的话再叫你们。”顺手拿了靠在墙角的竹竿,往院门去。

    离院门约摸两米的时候停下,手里握着竹竿,周海压低声音道:“外面的是哪位,现在不早了,有什么事不如明早上再过来。”

    “是我,快开了门,外面太冷了。”

    孙母?丢下竹竿,周海快步的上前,边开门的时候,边道:“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不知道家里人担心的不行!”

    门打开,孙母浑身邋遢,还有股难闻的味道袭来,一旁的孙尹也好不到哪儿,头发都板结了,手、脸都黑乎乎的。

    进了门,孙母深吸了口气,道:“别说了,这次太不顺了,还差点就没回来。现在耽误了几天,平安的回来,已经算很好了,都得拜拜菩萨了。”

    “哦,出了什么事吗,这一路不是走了好几年,很平安的吗?”周海将门关起来,转头对着孙母问道。去年也走过一次,很是顺遂,不然今年也不可能再走一趟。

    孙母心有余悸,当时可真的很危机,差点儿就回不来了,李鹤突然的发难,真的让人措手不及,还伤着了几个人,最后虽然解决了,但是依旧耽搁了很长时间,回来的时候,更加没人愿意走卧虎山这条路,为了绕开,多走了不少的路,前前后后可不就耽搁了。

    “去的时候,经过卧虎山的时候遇到了盗匪,稍微牵扯了两天,回来的时候,就绕了远路。”孙母牵了驴,将它拴在了石榴树上,叫了周海:“过来搭把手,将货卸下来。”从北地这次没有买牲畜,是带了北地特产,都是好卖的,过两天往县城、镇子走一趟。

    带的货物不多,他们还有些怕,所以只花了小半的银子置办,其他的就带了银子回来,这样虽赚的少些,但需要担负的风险就少了很多。其实如果不是姐姐的婚期将至,要快点的换了银子置办嫁妆的话,孙尹是准备全都置办货物回来的,他有这样的冒险精神。

    东西卸下来,放在了西屋,孙母俩人身上脏的要死,不可能就这么的睡觉,而且一路干饼就水,肚子饿的不行,孙惠将衣服穿了起来,进了厨房,主锅里烧粥,侧锅里烧水。忙了小半个时辰,先让娘和弟弟填了肚子,又打水让他们洗了澡,舒舒服服的睡了。

    忙了这么久,孙惠倒是一点困意都没了,不过她心里很开心,知道娘平安归来,好似放下一块石头,轻松了很多。刚刚听娘说遇到盗匪,可惊了一身的冷汗,确定了没受伤,才心安。

    早上的时候,吴母就过来了,见着了孙惠道:“你娘昨夜可回来了,怎么样,很平安吧?”听儿子说了遇到盗匪,还动了手,可把吴母吓得不轻,虽吴爹强调了两家都没受伤,但总不放心,一大早的就过来询问。

    “谢婶子挂念了,我娘他们半夜的时候就回来了,虽累了不行,索性还安遂。吃了粥,这时候还在睡呢。”孙惠挤了手里的衣服,都是昨夜里娘和弟弟换下的,用皂角清洗了很多遍,棒槌都敲累了,总算是不那么脏了。这可比乞丐差不了多少了,春夏天的话,恨不得要生虱子。

    点头,吴母心安的笑了起来:“安遂就好。”想到路遇劫匪的事,眉头皱起,道:“这千里迢迢的,一路上总有些磕绊,好似这次,差点儿就出事了。虽赚的多,但都是捏着脑袋的,下次可不让他们去了。”

    不是那些大商行,投了官府老爷门下,能借着驿站,一路上都是驿道,那样就安全很多。像他们这些小的货商,只能走小路,就怕遇到盗匪。

    “可不是,我就极力的劝了,但我娘就是不听,说为了我嫁妆好看,就走了这趟。也幸亏平安,不然我一辈子心里都有道坎。我不在乎这钱财的多寡,只要家里人安全就好。”孙惠勾起了这,心情有些低落,知道娘遇到了盗匪,自责不已,如果能够知道,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让他们走这一遭的。

    “傻孩子,快别多想了,每个做爹娘的都会为了孩子着想的。这次是个意外,你不用放心头。”吴母忙安慰着,就怕孙惠心里转不过来,钻了牛角尖。

    孙惠笑道:“您不用安慰我,我心里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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