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鸽面色一变,挥了挥手叫守在门口的丫鬟全都退了下去。

    屋子里,只留下她和齐氏二人。

    “主子。”青鸽忍不住开口道。

    齐氏抬起头来,看了站在那里的青鸽一眼,吩咐道:“你也退下吧。”

    青鸽脸色变了变,迟疑了一下,才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出来的时候她面上虽没表露出来,可心里头却是难受得紧。她伺候了自家主子这些日子,原以为主子对她已经是信任了。

    可经此一事,她才意识到,主子虽然看重她,有些话也肯和她说,可实际上,从始至终都没有信任过她。

    青鸽从屋里出来,才刚迈出几步,却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见着院里没人,便偷偷从门缝里看去。

    这一看,正好见着自家主子将那纸条打开,只看了一眼,眼中就露出骇然和恐惧来,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惨白如纸。

    青鸽见着自家主子神色激动,将那纸张撕的粉碎,扔在地上,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疑惑来。

    能叫主子这般失态,那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

    青鸽心中想着,却是怕被人发现,没敢继续看下去,就转身回了自己屋里。

    过了一会儿,她才从屋里出来,正好见着一个小丫鬟端着一个盆子从屋里出来。

    青鸽走上去,一眼就瞧着那盆底的纸灰。

    “怎么回事?”青鸽小声道。

    “主子说是抄了一页经书,嫌字不好就全都烧了。青鸽姐姐,主子好像是心里头不痛快,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姐姐进去,可要小心些,别被主子迁怒了。”

    青鸽点了点头,手里端着茶盏推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见着自家主子坐在软榻上,脸上带着一种不安和恐惧 ,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

    ☆、第207章 猜测

    齐氏那边的事情徐昭并不知道,因着很快就要搬进宫里头,第二天上午,徐昭回了一趟徐宅。

    周氏见着自家闺女回来,脸上的喜色怎么掩也掩饰不住,看着跟在徐昭身后的丫鬟手中提着的东西,嘴里只说道:“府里什么都有,还带什么东西。”

    徐昭笑了笑:“是之前宫里头赏下的人参、鹿茸,还有些血燕,都是补身子的,娘亲和爹爹吃着,身子也能好些。”

    徐昭说完这话,才又说道:“听说,嫂嫂又有了身子,吃的用的自该格外精细些。这些,嫂嫂正好用得上。”

    徐昭正说着,就听着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有小丫鬟进来通传。

    “太太,大奶奶来给太太请安了。”

    周氏一听,脸上就露出笑意来,叫人将孟氏领进来。

    孟氏身着一身湖绿色绣着海棠花的褙子,下头是深蓝色的杭绸裙子,脸色红润,眉目带笑,看起来精神格外的好。

    “媳妇给母亲请安。”

    孟氏上前几步,福了福身子,恭敬地请安道。

    周氏坐在软榻上,看着她,脸上露出笑意来:“快起来吧。”

    孟氏起身后,见着坐在那里的徐昭,刚想福身请安,就被徐昭开口拦住了。

    “都是自家人,嫂嫂就不必顾虑那些规矩了,叫人看着也生分。”徐昭说着,有些俏皮道:“再说,哥哥知道我叫嫂嫂受累,也该骂我了。”

    徐昭的话音刚落,周氏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这丫头,专会挑你哥哥说事儿,看你哥哥知道了不罚你。”周氏说着,转头吩咐孟氏坐了下来。

    “我听说,钦天监将日子选在了十五。”等孟氏坐下,周氏就对着徐昭道。

    徐昭点了点头,说道:“这些日子江嬷嬷和下头的人忙活,都收拾妥当了。”

    周氏听了,点了点头,才拉着徐昭的手,有些不舍道:“这一进宫,往后可就不能由着性子,想什么时候回来就回来了。”

    看出自家娘亲脸上的不舍,徐昭心里也是一阵难受。

    不等她开口安慰,周氏脸色就恢复了正常,笑着道:“只要你过的好,娘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孟氏坐在那里,听着周氏这话,也插嘴道:“可不是,太子殿下最看重娘娘,母亲就不必操心了。再说,即便是日后进了宫,母亲一年里也是能进几次宫看望娘娘的。”

    说这话的时候,孟氏心中不是不羡慕。自然,她也真心替徐昭高兴。

    小姑子成了太子妃,若无差错,日后也能入主凤鸾宫,成了那皇后娘娘。

    不说自家夫君,就是她的远哥儿,日后也得这个小姑子庇护。

    若说刚进府的时候她还觉着夫君太宠着徐昭这个妹妹,可徐昭帮了她那么多,成了太子妃也从未在她面前摆过架子,她心里若再有芥蒂就不配当徐家的媳妇了。

    孟氏向来是个会说话的,果然,她的话音刚落,周氏就笑道:“可不是这话,虽说不能时常进宫,可也总比后宫里那些个妃嫔,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面要好。”

    孟氏只坐了一会儿,就说是怕远哥儿哭闹,就起身退下了。

    不得不说,孟氏是个会做人的。她过来,是礼节,可若是一直坐着不走,难免会叫人觉着没有眼色。

    毕竟,太子妃本就不常回来,这一趟回来,肯定是有好些话要和周氏说的。

    有些话,并不适合她这个当嫂嫂的听。

    周氏看着孟氏离开,才转头对着徐昭道:“前些日子宋家将徽丫头抬了平妻,这事情你可知道?”

    徐昭听了,点了点头,才将那日王氏和徐徽去肃王府的事情说了出来。

    周氏听完,脸色变了变,不免有些感慨:“这世事难料,即便是亲姐妹,也有反目成仇的时候,更别说,你和徽丫头只是堂姐妹了。她当初存了算计的心,如今再找上门来,不开口提些往事,你哪里会松口。”

    “人都是这样,真真假假掺杂起来,才容易入了耳中。”周氏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不过这样的事情,可一不可二,也省的日后叫她心大了,发到让自己堵心。”

    周氏不说徐昭也知道这个道理,听了这话,只点了点头,拿起手中的茶盏喝了起来。

    中午陪着自家娘亲用完午膳,徐昭才回了肃王府。

    才刚坐下,就有丫鬟回禀,说是齐氏早起就有些不舒服,这会儿却是发了烧,人都烧糊涂了。

    徐昭听了,心中有些诧异,昨个儿她瞧着齐氏还好端端的,怎么只过了一天,就病成这样了。

    徐昭叫人将那丫鬟领了进来,她认得,这丫鬟名叫青鸽,自打齐氏进府,她就一直在齐氏跟前伺候。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病了?”徐昭看了她一眼,开口问道。

    青鸽听她这样问,忙回禀道:“回娘娘的话,我家主子昨个儿嫌屋里太热,叫奴婢扶着在院子里散步,多半是着了风寒。今早奴婢瞧着主子有些咳嗽,想替主子告罪,叫主子多睡一会儿,可主子却是拦住了奴婢,说是府里最近事情多,不想再叫娘娘烦心了。”

    “谁能想到,上午主子就发热了,这会儿是愈发厉害了,奴婢才斗胆来回禀娘娘。”青鸽说着,眼中满满都是不安。

    “既然病了,就叫大夫进府诊脉,开几服药,这两日就不必过来请安了。”徐昭看了她一眼,随口吩咐道。

    “奴婢替主子谢娘娘恩典。”青鸽磕了个头,才站起身来,转身退了下去。

    “这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病了?”齐氏身子骨向来不错,自打进府,连小病小痛都没过。

    “兴许是穆氏进府,她心里膈应,这些日子殿下又甚少去她那里,齐氏哪里能不着急。”听着自家娘娘自言自语,连翘开口道。

    才刚说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又或者,是她故意将自己弄病了,想用这种手段来争宠。”

    之前的穆侧妃,可不就做过这样的事情。可事实告诉她,殿下可不是对谁都怜香惜玉的。

    做出这种事来,只会叫惹得殿下厌恶。

    想到此处,连翘又觉着是自己多心了。那齐氏不是个愚笨的,多半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样看来,她倒是真病了。

    只一会儿功夫,就有人请了大夫进来诊脉。

    徐昭对着连翘吩咐道:“你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连翘应了一声,福了福身子,转身退了下去。

    长乐院

    连翘进去的时候,门口的小丫鬟见着忙过来福了福身子,她是太子妃最看重的,在王府里,体面比寻常的姨娘还要多。

    那小丫鬟掀起帘子,等连翘先进去,才跟着走了进去。

    大夫是杏林堂坐诊的,五十多岁,进肃王府也不是头一回。

    连翘见着他诊完脉,又开了几副方子,才上前问道:“大夫,姨娘可有大碍?”

    那大夫一听这姨娘两个字,当即就明白过来连翘的身份,恭敬地道:“姨娘是着了风寒,心气郁结才发热,等吃几服药,捂捂汗,就能好了。”

    连翘听了,谢过大夫,随着大夫从屋里出来。

    等出了长乐院,那大夫才开口道:“老夫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您请说。”

    “老夫诊脉,姨娘虽是着了风寒,可更多是惊吓所致,身子虚弱才叫寒气侵体,以至于高烧不退。”

    那大夫的话音刚落,连翘眼中就闪过一抹异样。

    “有劳大夫。”连翘点了点头,开口道。

    连翘从长乐院一回来,就将那大夫所说的话回禀了自家娘娘。

    徐昭听了,心中不是没有疑惑。

    惊吓所致,何种事情能将齐氏吓成这样?

    以她对齐氏的了解,她并非那种胆小怕事之人。

    徐昭琢磨了好一会儿,心中涌起一个猜测来。

    之前,韩子煜查出齐氏是当年皇上株杀宁氏满门时的漏网之鱼,是被皇后俞氏所救,又给了她这样一个身份。

    如今想来,似乎也只有这件事情能叫齐氏惊惧至此。

    徐昭想着,对着连翘道:“这几日,派人盯着长乐院。”

    “娘娘想知道什么,不如将那青鸽叫来问问,那丫鬟奴婢瞧着是个胆小怕事的,指定娘娘一冷下脸来,她就什么都说了。”

    连翘在王府多年,看人的眼光格外的准,那青鸽看着虽是个老实本分,又肯尽心尽力的,这种人没有野心,所以也做不出什么背主忘恩的事情来。

    唯一不好的,就是这种人,若是遇到威胁,为了自己的性命,是什么都能问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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