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琛儿要快快长大。

    林慕见两人的模样面上也露出笑来,又低头亲了亲林琛道:琛儿不仅要快些长大,也要快快乐乐地长大,好吗?

    林琛忙不迭点着头,小小的人儿心中有了一个信念,等他安康欢快地长大后,他便可以去找他喜欢的白白了。

    第一场春雨后,清河村的田间地头又忙碌了起来。

    时间进入四月,隆重的祭亲节也如期而至。今年算是二老的新坟,按着习俗是要请村里人上坟吃一顿的。又因这是白家祖坟迁来的第一个年头,今年的祭亲节需得隆重些,因而从几天前,便忙着准备各类祭祖物件。

    忙碌的祭祖节过后,一家人便启程赶往東洲。

    从前林慕便想着带林生夫妇去看看大瑜朝的美景,此次趁着去祭拜木康顺便也带夫妻两去游玩一番。

    几日赶路,到東洲时夫妻两都有些疲倦,住进重新装修的沁雅园,吃过午饭后,季睿修便陪着林慕去给木康上香祭拜。

    去年東洲一事后,林慕对木康已经释怀了,没有木康下葬那日复杂的心绪,此刻他已经可以恭恭敬敬地唤木康一声爹了。

    从木家坟地回来,时辰尚早,按照大瑜朝的说法,迁坟第一年是要去老坟地那儿烧些冥纸,以免此处太过荒凉。虽说张姨娘已经替他们烧过冥纸,但既然人已经到了東洲,便免不了又走了一趟。

    一行人架着马车赶到时,却见空旷的荒地上正有一对中年夫妻跪坐在地上,他们烧着冥纸,泛起阵阵白烟。

    白君炎和林慕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的面上看到了不解,而听到动静的两人却缓缓回过身。

    那妇女面容姣好,身姿窈窕,那男子长得有些威严却是正直之像,看两人衣着应该只是普通人家。

    那妇人看到白君炎不禁细细打量起来,而后有些激动地站起身往他们这儿来。

    白君炎看着眼前的妇人,总觉得莫名的熟悉,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却听那妇人颤颤巍巍开口道:少爷?您,您是白少爷?

    随着这一声少爷,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涌进白君炎的脑中,他不禁开口道:梅儿?你是梅儿?

    那妇人激动地直点头,又看到白君炎身旁的林慕似是受了惊般,退了两步。

    您,您是辰少爷?

    林慕笑着点了点头,去年他们也曾寻找过梅儿,却是一无所踪,谁曾想,今日居然会在此处碰见她。

    在他那些不多的记忆中,将将二十出头的梅儿是个温柔却开朗的少女,今日再见,这张姣好的面容虽然多了些成熟却还是能和记忆中的模样重合,看着也甚是亲切。

    不外乎梅儿如此表现,当年为保无虞,周奶娘并未将林慕未死的事情告诉梅儿。而从周奶娘口中得知当年梅儿是逃荒南下的,到白府的时候不过五六岁,木献宸死后,梅儿便告别了周奶娘,北上寻亲去了。

    梅儿看着林慕那张脸不觉恍惚,她死死地盯着林慕的眼,似是透过这双眼在看什么人,口中却不禁喃喃道:像,太像了,这双眼和小姐的眼一模一样。

    梅儿正愣神间,却见那汉子上前环住梅儿,口中唤着她的名字,温柔爱怜。

    梅儿从汉子的怀中退出来,想到方才自己的失态,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可却露出欣喜的笑容。

    小姐沉冤得雪,少爷和小少爷能相认,真好。

    梅儿心中有千言万语,最后却说得出这句话,看到梅儿真挚的样子,林慕也是真挚一笑,又道:是的,真好。

    白君炎盯着面带浅笑的林慕没有开口,心中却亦是如此想法,此生,欢愉过、痛彻心扉过、迷茫过亦颠沛流离过,而到如今,亲人在旁爱人在侧,或许于他,这已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从白家祖坟回来,由许秀琴掌勺,好好做了一顿丰盛的席面,席间,也得知了梅儿十来年境遇,得知她嫁了个如意郎君,已经育有三子,都为她开心不已。

    而梅儿得知周奶娘尚在人世,虽此次未能得见有些遗憾,也说往后如有机会会去清河村看望,也给白家几位主子上柱香。

    因着梅儿家中还有三个孩子,第二日夫妻两便踏上了回家的路。而林慕带着林生夫妇在東洲逗留了七八日,将東洲的好山好水玩了个遍。

    林慕生性柔和,木献烨很喜欢他,这七八日下来,兄弟两感情又加深不少,他们离开東洲的那日一向小大人的木献烨却掉了泪,看的林慕心酸不已。

    烨儿乖,好好听娘的话,到了七月,哥哥便叫人来接你。

    木献烨一边掉着金豆豆一边忙不迭点头,张姨娘红着眼睛将木献烨搂在怀里,对着林慕道:快些走吧,不用惦念我们,要来之前我会写信给你们的。

    林慕作了一礼点了点头,在木献烨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离木府,林慕看着愈发渺小的身影,直到马车转弯再也看不见这对母子,才将车帘放下,心中却是空落落的。

    季睿修将人搂在怀里,也不说话,只一下下拍着他的肩。

    从東洲到华洲走水路不过一日的路程,顾忌着林生夫妇,他们走的是陆路,到华洲已经是三日后的事了。

    时疫在华洲肆虐了多月,但进入四月,休养近两月,华洲又是那个繁华富庶的华洲了。

    肖老爷子依然康泰,且不日前肖诀的妻子怀上了子嗣,因着这事肖老爷子更是精神奕奕。

    大半年后再见肖诀,总觉得他沉稳了不少,或许是这场突发的时疫,或许是嫡子嫡女即将到来的喜悦,但无论如何,他待他们的情谊却一如从前。

    在肖府好好休息了一番,第二日一早留下许秀琴夫妇,季睿修抱着林琛,一行五人赶着马车去了净国寺。

    渡化大师依旧如此道骨仙风,惊奇的是他见到林琛直言林琛将有大机缘,却又说天机不可泄露不愿再多说。

    他们此次抱着林琛前来,本意就是来寺里求平安符的,虽是好奇,但既是好机缘又无法全部道来,几人也不再细问只心中高兴。

    四月的华洲天气已经十分炎热,景致虽好,但从第三日许起许秀琴的身子便有些适应不了了。又逢奇颜果花期,第四日他们便启程回清河村了。

    回到清河村时已经是五月了,奇颜果花开的比去年还要娇艳。忙碌了近一个月,才将满园的花采摘、烘干、包装又由商队销往大瑜朝各地,又赚了个盆满钵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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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6章 果香飘飘人成双【完结】

    京都卫家将两人的婚事定在八月十二,而从六月起,林自安便将县里的铺面全部交给林宇霆,卫潜也得圣上特许,六月中旬两人便回了京都,安心准备两人的婚事。

    因着京都实在遥远,卫家这边只请了至亲叔伯,仔细算来在清河村也不过四户人家。

    七月底,清河村的众人便托付好家中的一切,踏上了前往京都的路。

    京都位于大瑜朝北方,作为天子脚下,皇权富贵,无一不缺,而比起华洲的柔、東洲的丽、京都却多了几分威严。

    东主贵,而因这是皇城,京都的东区随便一个府宅都是足以撼动大瑜朝的权贵之家,郡王公府、大员新贵,你永远不知道向你走来的人手中握着多大的权利。

    卫家的宅院在这片权贵云集的地界儿,也占了不少的地方,他们多是一辈子地里剖食的,即便一路走来见识了不少富贵的洲县,可看见卫府也是一阵阵的心颤。

    卫家的守门小厮见到一行人忙迎上来,在这样的富贵人家做守门小厮,眼力见不是一般的高,看见林生他们局促的样儿也是笑脸迎人。

    是不是季公子一行人?

    从前,季睿修是卫府的常客,但自从他父亲辞官回乡后,他便再未来过京都,再说从几岁孩童长到而立之年,外貌上也变了很多,卫家人不认识也是情有可原的。

    是。

    几位这一路劳累了,小的这就带几位去休息。

    那小厮一路恭恭敬敬引着他们往里走,卫府很大,处处是庭院阁楼,正直八月,一路走来园子小庭、各类花卉,宛如画中般甚是美丽。

    那小厮将几人带到一个名为听雨阁的院落,里头已经有侍女小厮来来回回在走动,他将众人引进堂屋,又吩咐侍女将早就准备好的茶水点心呈上来,便微微躬身对季睿修道:季公子您几位先歇会儿,小的正就去给少爷回话。

    季睿修点了点头,那小厮便忙不迭出了屋,脚步匆匆想来也急着给卫潜回话。

    林自安和卫潜他们来后不久,一桌热乎乎的京都美食便上了桌,又给他们安排了屋子,安顿好一切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不久,卫潜的母亲便带着长媳过来了,而卫父和卫潜的兄长是朝中要员,因而此刻并不在府中。

    卫夫人出自京都余家,说起余家那可是一等一的富裕人家,卫夫人面善得体,一下便让许秀琴几个妇人没了拘束,当真是大家闺秀的气度。

    卫夫人虽是女子,但眼瞧婚期将至,也有许多要操持的,坐了一会儿便忙活去了。几人一路舟车劳顿,卫潜和林自安亦是事情一堆,便没有久聊,两人忙活他们各自去休息。

    卫府准备热闹了两日后,日子终于到了八月十二。

    这一场婚宴的排场,无论规模酒席还是来往的达官贵人皆让人咋舌,偌大的卫府张灯结彩、红绸高挂,那热闹的锣鼓声从早起便一直没停。

    卫潜和林自安穿着一样的喜服,戴着同样的配饰,站在屋前迎来送往,当真一对璧人。

    今日卫府可谓贵人云集,可即便这样的场面林自安亦是谈吐得体、不卑不亢,倒是让那些因为林自安的身世而嚼舌根的人都闭了嘴。

    正午时分,一个从皇宫出来的迎杖对浩浩荡荡地往卫府而来,正是当朝天子颇为宠爱的贵妃,亦是卫潜的姐姐。

    女子一旦入了宫,即便已位列贵妃,但出宫一趟亦是十分不易。此次卫潜大婚,圣上亲赐不少珍品,又让卫潜休沐三月、如今连贵妃娘娘也可出宫回娘家参加婚宴,足见圣上对卫家的看重。

    于清河村的长辈而言,天子贵妃只是口耳相传,谁曾想居然能够得见,似乎是此时他们方才明白林自安到底是找了一个怎样的爱人。

    这两天见识了京都的繁华,卫家个个都是高官,可今日不知是不是贵妃亲临,许秀琴他们都有些露怯,好在贵妃娘娘用过一顿午膳便会回宫,也不会来找他们闲谈,倒也放松了几分。

    卫家家世显赫,卫潜年少成名,是不少京都贵女心中的如意郎君,一朝成亲,且是一个乡下小子,自然不屑有之、嫉妒有之。面对似有似无或疑惑或嫉妒的目光,林自安却十分淡然,经历诸事,方才明白这份情谊的可贵。他看了眼紧紧牵着自己手的男人,面上带上真诚的愉悦,感谢上苍,得遇良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本是京都数一数二的人家,再加贵妃亲临这场浩荡的喜事连日皆成为京都的美谈,但林慕他们连同林自安和卫潜在几日后便启程返回了清河村。

    卫家的婚宴订在八月,而林家的婚宴却订在九月二十八,可以想象回到清河村亦是一阵忙碌。

    进入九月,三年之期,奇颜果终于成熟了。

    奇颜果产于乌蒙,可即便在乌蒙它也是稀罕物,只因结果甚少,一棵树能节十几二十来个已经算高产。别看这成片的果园,可若均分大瑜朝一都二十四洲,却确确实实可用稀少来形容。

    早听闻奇颜果香甜美味,但真正吃到这稀罕物的时候才知什么叫实大于名,许秀琴知它价贵,吃一口都心疼不已。而因这果园,季睿修在清河村一时风头无两,甚至盖过了即将办婚宴的林自安和卫潜。

    静安县的富商贵人早盼长了脖子,即便价格高的离谱,第一批采摘的果子也被哄抢一空,那些流传在市井的只言片语被组织成不同版本,奇颜果的名声越传越大。

    不止静安县、永安洲,随着卫潜外家的商队,在林自安办喜宴前,奇颜果的大名已经在京都掀起轩然大波。当季睿修包装精细的奇颜果贡品由卫家之手献给圣上的时候,圣上连连称赞,又不禁说起季睿修年少时的才名,也是一阵阵的可惜。

    殿上之语传到京都权贵耳中,他们对清河村成片的奇颜果园充满好奇,但凡得空的都借由卫潜的婚事打算去清河村一探究竟。

    在最后一批奇颜果采摘之前,林自安和卫潜的婚宴也在逐渐临近,而从两日前起,进出清河村的豪华马车便渐渐多了起来。

    乡民虽然好奇,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上前去看,而林大山那事后,清河村的风气也好了不少,又是富贵之人更不敢议论,只会在关起门时说两句林慕和林自安兄弟命真好之类的话。

    两人办喜宴那日,林慕早早便起身了,这里不是京都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而今日成婚的人是他的兄长,他理当忙碌张罗。

    林家二房今日亦是红绸高挂,自从二房只剩父子两后,这栋在清河村顶好的房屋便似尘封许久,只剩沉重和悠叹,而今日它似重新活过来般,火红热闹。

    不知是不是回到家中的原因,今日的林自安更加神采飞扬,九月的暖阳照在他俊雅出尘的面庞上,整个人仿佛罩在光芒中,闪得人睁不开眼。

    林筠躲在墙角边楞楞地看着一袭红衣的林自安,眼中是化不开的爱恋和数不尽的悔恨。忽而间,却见卫潜抬起左手抚了抚林自安白净的面容,换来林自安一个温柔和煦的笑,林筠看着两人恩爱的场面,泪流不止终究转身离去。

    从前这样一个皎皎君子曾给了她承诺,然而她自己却亲手摧毁了这一切,即便余生她依然还是爱慕这个男子,却再也无法走进他的心里,有些人失去了便真的失去了,再难挽回。

    卫潜不经意扫了那墙角一眼,终是不屑地扬了扬嘴角,即便没有当日退婚的事,眼前的人任凭他使劲万种手段也势在必得。

    林家今日的席面丝毫不逊于当日的卫家,更令人咋舌的是那缀着鲜花的奇颜果,村民眼馋已久,奈何实在可称天价,除了个别几家,村里人还未一尝其滋味。

    至于这席面上的奇颜果是季睿修和林慕的贺礼,整整九十九个用红布红箱抬来的,这价值不下百金。

    这样贵重的东西,两人商议后便决定一切为四、一盘八瓣,又由红花点缀,也算让村里人尝尝味道。

    这样的东西上了桌,别说清河村的乡民连京都来的客人都不免惊讶,那几批先后运到京都的奇颜果一上市便被哄抢一空,于富贵云集的京都而言,这东西早已被炒到天价,可即便如此,仍旧趋之若鹜。

    热闹了一个白日,夜间的篝火亮起、古老的名谣响起,看着围着火堆起舞的村民,那些京都的达官贵人虽未一同舞动却也看的津津有味。

    季睿修看了看站在身旁满眼笑意的林慕,将人拉到后院,环住他的腰一跃便上了屋顶。从这里看下去,方知红绸高挂的二房是多么的热闹,被围在中间的二人面上的幸福是多么的甜蜜,只这样看着林慕便觉得心中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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