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对哥哥能力的了解,不可能出任何岔子才对。
    哪怕是真出了岔子,哥哥也能轻易将其摆平。
    就觉得哪里可能不太对。
    “安安,”于述抱歉地看向安安公主,“是曹世子砸了重金,非要最大的那个雅间。”
    曹世子?
    安安公主飞快地瞥了眼燕煜,见他淡淡丢来一个眼神,便就不再多问。
    皇兄和曹国公对上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而最不在乎钱的表哥竟然‘稀罕’曹世子那几个臭钱让出了雅间,其中定有古怪。
    就见于悠故作不高兴地叹了口气:“既然人家钱多不愁,那便算了!咱们快些进去,遴选很快就要开始了。”
    一行人往雅间走去。
    殷语揪揪燕煜的袖子,眼底带着问号看他。
    她虽然不熟于述,可从刚才几人的眉角眼额来看,应是有些什么情况。
    燕煜压低声音:“我们是故意把最大的雅间让给曹世子的。”
    殷语悄悄地点了头,跟在燕煜身边一同进了雅间。
    虽说仅是望亭阁第二大的雅间,但内里相当宽敞明亮,容纳他们一行人绰绰有余。
    几位姑娘相互拉着走到窗边往下看,这会儿参选的小倌已经上了台,个个如清风雅月,翩然出世。
    殷语正认真听着姐妹小声评头论足,忽地就被燕煜拉到了一旁,她不解地抬眸:“殿下?”
    燕煜带着殷语走到雅间最里坐下,给她斟了茶水递过去:“时候不早,不若爷送你回府?”
    殷语略呆:“???”
    这遴选还没开始,就回去?
    不大好吧?
    她和姐妹们为了今天的遴选,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那不然爷带你去护城河夜游画舫?”燕煜抛出诱惑。
    殷语捧起茶杯抿了一口,一双眼儿如土拨鼠般瞅了瞅燕煜。
    夜游画舫,说不心动是假的,只可惜她答应了陪姐妹们看小倌遴选,不能随便毁信。
    她压低声音:“殿下,要不咱们下回再去?”
    燕煜:“……”
    他吁了口气,瞥了眼几乎贴在窗前看大堂的几个姑娘,让步道:“那陪爷说说话。”
    只要不去看其他男人,他可以勉为其难留在这里。
    言罢,燕煜便随口起了个话题。
    殷语仔细听了,想了想就当真和他聊了起来。
    好像平时夜里两人隔着窗户谈天那般。
    她就愈发深刻地觉得,燕煜之所以喜欢她,很有可能是喜欢和她说话。
    不然,怎会放着小倌遴选这么难得的机会不看,偏要和她叨叨些有的没的?
    只不过,她其实也挺喜欢和燕煜谈天,他总是言之有物,对各个方面都有独特的见解,而且涉猎极广。
    燕煜见自家媳妇的注意力被吸引住了,心中甚是满意。
    但片刻后,却发现殷语神思又飘飞了。
    “诶,殿下你听,这首《春思》弹得真好,把作曲者要表达的怅惘演绎得淋漓尽致。”殷语不自觉地插播了一句话。
    登时让燕煜蹙起了眉:“不过尔尔。阿语若是想听,爷下回弹给你听。”
    完了又继续把话题导入正轨。
    半晌后,殷语听了于悠和安安她们的惊呼,没忍住转头向窗外观望:“殿下,你看!那人画的《月下独酌》,画得可真好!”
    燕煜食指在桌上叩了叩,拧眉扫了眼大堂中展示的画作:“意境不够,笔力不足,还差得远。”
    语落,伸手拉了拉殷语的袖子,继续把话题引回正轨。
    就这么反复着反复着,让殷语更加确定了,燕煜是真的很喜欢和她聊天!
    无独有偶,除了殷语无法专心看遴选外,白娉婷此刻同样是被楼时安烦得很是不爽。
    “白大姑娘觉得这首诗作得如何?”
    楼时安的声音在旁边冒出来的时候,白娉婷正在专心赏诗,闻言随口应了:“构思精巧,词藻秾丽精美,颇能引人共鸣。”
    楼时安啧了一声,刷地把折扇打开摇了摇:“依本世子看,这不过是伤风悲秋,无聊至极。身为京城第一才女的白大姑娘给出这么高的评价,该不会是看人家小倌长得清俊?”
    白娉婷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压下想一拳擂在楼时安那张贴近的脸上的冲动。
    她刚才真是发了疯才回应他的问题!
    然而,不是她不吭声了旁边就会安静的。
    例如,当她用心听小倌吟唱时,旁边响起埋汰的声音:“这曲子咿咿呀呀跟没吃饱饭似的,而且,白大姑娘,你有没觉得他刚才那句调就没唱准?”
    又例如,当她认真看小倌舞剑时,旁边传来嫌弃的声音:“这也叫舞剑?本世子随便舞舞折扇也比他英俊潇洒还矫若惊龙!”
    ……
    白娉婷忍无可忍地换了位置。
    不过一瞬,楼时安又摇着扇子坐了过来。
    姚蓁蓁看看殷语,又看看白娉婷,只得默默地把凳子搬到边上——
    实在是不小心被楼时安挤得坐不下了。
    “哇,原来男子也可以跳舞,还跳得那么好看,一点也不觉得娘气诶!”姚蓁蓁托腮看着大堂里以舞蹈参赛的小倌的身姿,“翩翩若仙!”
    身旁传来一声笑:“若没看错的话,这个小倌的舞蹈应是师承兰烟大师。”
    第107章 拼了
    “兰烟大师不是号称从不收徒吗?”姚蓁蓁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堂,因为看得太过入神,甚至没有留意到和她说话的人是于述,只随口问了一句。
    于述看了眼脸蛋快要抵到窗边的姚蓁蓁,笑着应了:“不错,兰烟大师成名二十多年,想要拜师的人无数,却一直传言他未有收徒。然而就在去年,这位名叫焦染的男子,却意外地得了兰烟大师青眼,被他收作关门弟子。”
    原来如此。
    姚蓁蓁感慨一声,依依不舍地看那焦染舞完退场:“难怪安安和悠悠说这望亭阁里藏龙卧虎,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言罢,她转头看去,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一直在和她讨论焦染的人竟然是于述。
    登时就有些紧张。
    她刚才看得太过入神,好像随口说了不少话——
    忘记了答应过娘亲在人前要努力保持端庄娴静的模样了……
    她飞快地瞥了眼于述,见他神色自若,不由又想,没准于大公子也沉醉在焦染的舞里呢!
    不然他怎会对焦染的事情如数家珍!
    那就不用慌了。
    于大公子必定是没有注意到她有些儿不够端庄娴静的。
    于述望了眼把心里想法都写在脸上的姚蓁蓁,心底不由失笑。
    “焦染是最后一个参加遴选的人,”唯二没有受到惊扰的安安和于悠一直兴奋地对每个表演评头论足,现下见焦染下了台,忙转身招呼着姐妹们过去,“马上就要到投花的时候了!快一起来商量下把咱们雅间的花投个哪一个小倌?助他出阁,杀入京城大赛!”
    望亭阁的内部遴选是在参选人表演完后,由每一位客人投送花朵选择最终可参加京城大赛的名额。
    殷语她们的雅间一共有八个人,则可以投送八朵花。
    当然,如果客人想要为心仪之人多投送鲜花,则可以以一百两一朵买花相赠。
    整晚下来,在燕煜的用心打扰下,殷语其实对小倌们的表演只有个大概的印象,根本说不上来哪个更好。
    白娉婷被楼时安闹得心头火气一直下不来,遂最后便定了安安、于悠和姚蓁蓁都最是看好的焦染。
    “咱们这八朵花都投个焦染如何?”安安公主兴奋地提议,“这样他的赢面会更大。”
    余下几位姑娘自是没有意见。
    倒是楼时安扇了扇折扇:“安安公主,这八朵花里有三朵可是我们的,你就不问问我们的意见?”
    安安公主俏眸一瞪:“时安哥哥,你有什么意见?”
    楼时安摸摸鼻子,一摊手:“我可不敢有意见。”
    众人:“……”
    倒是于述在旁笑道:“刚才曹世子为了得到最大的雅间,多出了一千两。要不要再买十朵花送出?”
    姑娘们对视一眼,有志一同地摇了摇头:“不必了。”
    虽然不差钱,还是省着点花好。
    那厢大堂一处角落里,窦其章悄声招来仆人:“去打听下最大的雅间送出几朵花,又是押在哪一位身上。”
    仆人悄悄退了下去,但过了不多久又回返:“公子,望亭阁管得很严,尤其是雅间里客人的情况,根本不让人打听……”
    “废物!”窦其章瞪了那仆人一眼,“你给本公子过去蹲着!看最大的雅间取了几朵花出来,再看他们投给谁不就行了!”
    仆人忙又跑了开去。
    窦其章抬头往二楼最大的雅间方向看了一眼,狠狠地吸口气。
    今天他可是肩负着国公爷的重任而来。
    为的就是把太子和男子厮混在雅间看小倌遴选的事情大白于天下!
    国公爷说了,太子虽说订立了太子妃,但这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好让京城里暗传他有断袖之癖的风闻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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