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冯涛挑挑眉:“你不知道啊,现在有钱不一定能买上,开发商现在要加价,那叫喝茶费。”
    冯涛是真不知道:“我哪有功夫管那边的事情啊,自己手里头的事儿都忙不完,看来这买房买的及时,还是要感谢范姐,没有范姐给我找人批贷款,我这房子买不下来。”
    现在轮到许静心里不舒服了。
    冯涛就这样轻松把房子给买了,可她男朋友那边还在挤在一起跟家里人住着呢,她试探了一下对象的口气,对方似乎没把结婚当个什么大事儿,即便以后结婚,长辈也不会把房子腾出来,那他们就要跟长辈们住在一起。
    对方也没打算买房的意思。
    许静当初是图他们家自己有两套房。
    可人家说了:“跟我爸妈住不一样吗,再说我妈还能帮我们做饭收拾屋子呢。”他就没想过要搬出去。
    现在许静也拿不准,找那样一个对象到底是好事还是不好。
    范晓娟掀了掀眼皮子,这小孟也是有意思,非要跟许静较这个劲做什么呢?
    不过小孟讲这话也并不是单纯为了气许静,她跟冯涛两人高高兴兴的说起房子的事情,又说起装修,冯涛也挺上头这个话题的。
    办公室里面除了没买房的许静,其他人似乎都挺和乐。
    范晓娟听了也很高兴,回去先跟秦江大声说:“年前我买的大房子,升值了三百!”
    “三百?”秦江刚开始脑子没转过弯来:“三百好嘛。”
    他以为是一套涨了三百。
    连书都没准备放下,还沉迷在小说中呢,他已经从第三册 看到第四册了。
    看小说就这么大的瘾嘛。
    范晓娟拎起他的耳朵,大声说:“是一平米三百,一百八十八平就是五六万了,你什么时候能半年赚五六万。”
    “五六万呐。”这下觉得金庸都不香了,秦江一把就把手里头的书扔在沙发上,跟不敢相信一样看着妻子那张笑颜如花的脸蛋:“一套房子都涨了五六万呢?”
    范晓娟在他旁边坐下,看着桌上有一盒带着石灰的蛋,她把石灰轻轻磕开,蛋是透明的,这居然是皮蛋。
    还有上面撒石灰的皮蛋呢!
    秦江把皮蛋推她跟前:“你吃你吃,这是老马的学生从四川还是湖南带回来的皮蛋,跟松花皮蛋不一样,里面的黄是流心的,还挺好吃,你给我讲讲这房子是咋回事?”
    他记得范晓娟当时只出了十万块,又贷款了十多万。
    他当时觉得没那必要,家里又不是没钱。
    但是范晓娟坚持要贷款,还要手里头留点余钱,号称以后的日子过得好好一点,这不是去了趟海南,花了小一万,回来的时候秦江都觉得肝疼。
    可现在完全治愈了!
    范晓娟兴致勃勃跟他说:“也是小孟跟我讲的,那边规划起来了,然后房价开始蹭蹭往上涨,周围还在修路,等咱们明年收房,要不就装修好了,搬过去?”
    搬过去,把这边租出去也行。
    胡同里边,能有他们家这样一整院儿的着实少。
    以前的院子,住着十家八家人,那会儿都没房子,后来社会条件普遍变好了,单位开始自建房,邻居都陆续搬走,慢慢的人才少了些,能够把一个院子都买齐活的人是有本事。
    像范晓娟这样又装修好,面上跟以前差不多,可地基都翻修过的,那就更更更本事,就算这会儿胡同不香,可小院范晓娟从没想过卖,就算搬出去,也是租掉。
    秦江想了想:“那就是以后上学没那么方便了,咱星星在十一小上学,方便,她自己都能来回。”
    十一小离胡同近,而且这会儿胡同里面玩伴也多。
    这倒也是。
    那就等初中吧,这边的初中不如那边好。
    范晓娟把皮蛋的蛋白给剥了,塞男人嘴里,她自己吸吮着蛋黄里面的流心,还真的挺好吃的,吃完一个她又开始剥另一个:“那行,就先刷墙呗,慢慢装着,装修还要时间,还要散散味道,还有做家具,事情多着呢,这几年变化好大,咱们手里也得存着钱,改善改善生活啊。”
    她拿着几个皮蛋就去了陈冰那边,把房子涨价的事情同陈冰讲了。
    陈冰自然也高兴。
    按她也是这个意思,三四年以后当当也要上小学了,他们也就直接搬过去,那边的学区好,周围人的素质都不一样,大杂院这边住着什么人都有,她又不是从小在这边长大的,对这里也不熟悉,一条胡同里的人都认不全。
    新房子那边就不一样了,她母校就在附近,对那一片非常熟。
    胡同里面的房子小,她家可没有范晓娟这么宽敞,连带着中间空地也只有一百二十平,住着局促,而且她不像范晓娟这样胡同里头从小长到大的,对这里没什么感情。
    两人就着装修又说了一会儿。
    可是要说到装修,就得考虑到钱,现在装个修也不比买房子便宜,人工和材料见天就涨价,物价还算平稳,主要是吃吃喝喝有国家控制,涨不起来。
    可见以后买房子是会更困难了。
    范晓娟说:“咱们胡同里边这房子租出去不心疼,那边的房子可是新房子呢。”
    陈冰就是发愁装修的钱的事儿:“我那边晚一点装修。”
    范晓娟给她把皮蛋壳剥了,加点酱油剁辣椒香油一腌:“看见没,这皮蛋叫笨皮蛋,是南方产的,你瞧瞧是不是跟松花皮蛋不一样,稀罕吧。”
    陈冰:“……”说正经的。
    她可是三个人里面欠债最多的,因为背着两头债,今年一年都没买衣服,要是平常她都不跟许燕计较那一个月二百五,但今年都是省着花,三个人都在单位做饭,周末乖乖在家吃,或者回陈猛那里蹭饭。
    周末的时候,陈冰去陈猛那里,把房子涨价的事情也给父亲说了。
    因为欠债的事情,陈猛这心里也揪着呢,一听说她房子涨了,也跟着高兴高兴。
    这日子一往夏天走,陈猛的身体就受不住,铁路局的家属楼还是以前的老公房,跟现在盖的商品房没法比,陈冰记得小时候就住这了,七几年的房子,当初还不流行做大窗户呢,她随口说:“等我装修好,您也搬过去?”
    陈猛瞧了厨房里头忙活的冯琴一眼:“你们自己住着好就好,我能有什么关系,在这里上班还方便。”
    再说还有冯琴。
    要是就他自己一个人,跟闺女住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退休以后还能帮忙带带孩子,他年轻时候支援过西藏,那会儿落下来的病根……但冯琴那个人跟陈冰一向不对付。
    他瞅着天气渐热,家里也没买个冰饮水果啥的,就去厨房瞧了一眼。
    果然让他找到了五个小香瓜。
    这会儿的香瓜还不是大棚种植,隔着近了还能闻到瓜果的香味,陈猛见到这香瓜就喜欢,拿起来一个闻了闻:“这味道正宗啊。”
    这香瓜是冯琴从大兴菜农那里买的,一共不到五个,她是买给陈媛的。
    他拿起两个就给到冯琴:“真亏你还记得当当喜欢吃瓜。”
    冯琴给一口气憋到心口,这瓜是她给陈媛买的!
    当当已经跌跌撞撞的跑来,脆生生的说:“谢谢小姨姥。”
    香瓜都要给出去了,总不能还不给人落个好,冯琴赶紧把香瓜洗了,外头的皮切开,里面的瓤子也刮干净,切出来一盘。
    要说冯琴这点还行,能屈能伸,关键时候要求人,还是能拉下脸来。
    冯琴在厨房也听见了,心说这样的好事没有陈媛一份:“要是早说,就叫媛媛也一起买了,年前的时候阿再手里头是有钱的。”她用小叉子戳起来一个,递到当当手上。
    陈冰眼皮子跳了跳,知道冯琴马上就要提阿再买房子扩张公司的事儿,果然,马上就听冯琴讲。
    “阿再买房子的事情你考虑一下,咱们能帮点儿就帮点儿,也不差多少钱,就是个心意,冰冰现在好了,我也想咱们媛媛好一点,她嫁过去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在阿再面前就总觉得矮人家一头。”
    当当把叉子取下来,两只小手捧着香瓜。
    咔嚓咔嚓,吭哧吭哧。
    陈冰说:“借钱也不是不行,得让咱们看看阿再的公司长啥吧,我倒不是不相信媛媛,但阿再对于咱们来说也不熟,我总得给媛媛把把关。”
    她这话说的漂亮,都让陈猛抬了抬眼皮子。
    是啊,陈媛都求到他这里来了,好话说了一箩筐,要说不借就太伤感情了,但要说借,陈猛是既信不过陈媛,又信不过那个什么阿再。
    当初陈媛非要嫁给那什么阿再,他也拦不住。
    又不是自己亲生的,冯琴当时都欢天喜地了,他没有必要当这个恶人。
    当时陈猛就下定心思,陈媛想要从他这里捞钱是万万不能的,他连陈媛都不想疼,就别说那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女婿阿再了,那小子看着很油滑,说父亲是南方军区的高干,以陈猛多年看人的眼光来看,他有肾源分不信。
    听见陈冰这样说,冯琴还想多说几句什么,就不太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了。
    陈猛也没说不借钱。
    只是想从他这里骗钱可不好骗走。
    冯琴就哭穷了:“现在冰冰过得好,我也想媛媛过得好啊。”
    陈猛小心翼翼的给当当擦了擦从手上留下来的果汁:“她哪不好了,那阿再不是很有钱,家里也很有背景,要我说不如安安分分工作,做生意哪里有那么好做的了?”
    当当看了外公一眼,见外公没吃呢。
    “外公,吃瓜瓜。”
    “外公不要,当当吃。”
    “爸,你就吃吧,咱们现在教育小孩子可不像以前了,你总让着孩子,以后她就爱吃独食。”陈媛拿着小叉子给陈猛戳了一片,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咱们得让当当知道,敬老爱幼是传统美德啊。”
    当当能听懂,幼儿园的老师也教过他们了,他咧着嘴一笑:“妈妈也吃。”
    独不叫小姨姥。
    冯琴心里不是滋味。
    “媛媛那工作也不如冰冰的好,你也不给她想想办法。”
    “我怎么没给她想办法了,一毕业就安排在铁路局。”
    “在火车上当乘务员能跟冰冰那工作比呢,冬天冷不到,夏天晒不到,要是咱们能帮阿再一把,媛媛在他那里也会有分量一些。”
    “冰冰那是自己找的,媛媛那是靠我找的,我总得找个合适她能干的吧,总调度倒是好,媛媛她能干吗?”这话陈猛就不同意了。
    “那你就不能让她去办公室坐着吗!”
    “呵,你问问她能干啥,我是没给她机会让她去当秘书吗,连个报告都写不出来,还要我照顾她,我上班忙死了我还要带孩子?”最开始是给陈猛当秘书,说起来也搞笑,他一个堂堂铁路局长,还要操心她中午跑哪里去玩了。
    后来出了个安全事故,上级领导过来检查,让陈媛给发通知。
    她就压根没操心这事儿,等人都到了,居然漏了两个部门,这要是别人就直接处分下岗了,陈媛只是调到乘务组,跑一线去了,为了照顾她,跑的都还不是长途,两天能打一个来回。
    这会儿铁路局就是金饭碗,外面人看着都是带着仰视的眼光的,就算陈媛有脾气,在火车上也没几个乘客会挑乘务员的刺。
    做乘务员虽然辛苦要到处跑,但在那个年代能上火车上干活,是很体面的工作,如果陈媛本本分分的,陈猛还会给她介绍一个好的对象,可陈媛感谢过他妈,就一门心思的想着陈冰现在多好多好。
    陈冰多好,那都是她自己挣的。
    十五岁考上清大,十九岁开始读研,二十岁出头就上班了,一路都没要家里操过心,反倒是陈媛,从这岗位调到那岗位,没有一个能干长久的,干活就先看什么最轻松,陈猛最后都懒得管她。
    “冰冰读书的时候,你问她干嘛了?”陈猛没好气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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