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同时,顾砚书状似漫不经心地伸手将那块被他挂在腰间的麋鹿玉佩拿了起来,开始来回地把玩着。
    如此明显的动作,就是让人让要忽略,都做不到。
    止戈又不是眼瞎,自然也看到了。
    待到看清楚顾砚书指间的那块儿玉佩之后,止戈的瞳孔微微缩了缩。
    他自王爷十六岁第一次出征时起,便一直跟在了王爷身边,又怎么会不明白这块儿玉佩对王爷的含义?
    又想到王爷出府之前吩咐的那句“像对待本王一般对待王妃”。
    在犹豫片刻后,止戈还是做出了选择:
    “只是为了给王爷准备礼物?”
    “自然。”顾砚书知道止戈这是做出了选择,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是给王爷准备的礼物,那么最后也一定会让王爷知道,并不算欺瞒。
    想到这里,止戈最终还是点下了头:
    “属下知道了,属下会向王爷保密的。”
    “那你附耳过来。”顾砚书脸上顿时出现一个诡计得逞的笑容,同时向止戈招了招手。
    止戈只不过微微一犹豫,便上前一步,走到了顾砚书的身前。
    到底还是止戈不太了解顾砚书。
    若是秦灏在这里,恐怕在看到顾砚书最初脸上所挂着的笑容的时候,就能立刻警觉出来这事儿不简单。
    但是既然现在他已经点了头,就算是发现事情与他想象中的有一定的偏差,也已经来不及了。
    听完顾砚书的一番话,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之后,止戈直接被惊了一下:
    “王妃……这?”
    “怎么?想反悔?”
    顾砚书几乎立刻便捕捉到了止戈心中的想法,根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别忘记你刚刚答应了我什么?”
    止戈眉头微皱,要是早知道王妃会这么大胆,他刚刚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但是这件事……”
    “我知道,事关重大。”
    顾砚书不等止戈说完,便截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将这件事交给你去做,它也只能由厉王府的人去做。”
    止戈再次陷入了沉默。
    不得不说,顾砚书这话没有说错,这件事若是一定要
    做,那么便只能交给府内的人去做,才会让人放心。
    见止戈脸上的神情有所松动,顾砚书吧不紧不慢地再加上了一把火:
    “况且只是先做一个送给王爷的小玩意儿而已,若是真的成了,之后的事自有王爷操心,不会出问题的。”
    顾砚书这话可以说是正中止戈的下怀。
    略微思索片刻后,止戈便知道顾砚书这话的确有道理,最终点下了头:
    “是,属下知道了。”
    “行,去吧!”
    得到肯定的答案,顾砚书终于朝止戈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朝止戈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做事了。
    在看到止戈一脚踏出房门的时候,顾砚书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
    “王爷说的没错,将事情交给你去做就是让人放心。”
    止戈闻言,脚下的步伐一顿。
    平生第一次,止戈觉得过于受到王爷的重视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他现在已经上了王妃的贼船,除了跟着王妃一起走,似乎也没有其他的什么办法了。
    只希望日后王爷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能够看在他能力不错的份儿上,法外开恩。
    而这个时候,秦戮刚刚同秦渊说完正事,正准备将那一箱子玻璃制品送给秦渊。
    “送给朕的礼物?”
    秦渊虽然不能说对自己的几个儿子了若指掌,但却依旧能够称得上是一句了解。
    旁的不说,就说秦戮,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会无缘无故给他送礼的性子。
    以前倒也不是没有送过。
    但那也是打完仗回来之后,将自己在征战期间搜罗出来的钱财送回朝中。
    与其说是单独送给他的,不如说是按照历朝历代的规矩,送入国库的。
    除此之外,秦戮就再也没有送过什么东西给他了。
    然而现在这个时间点,不年不节的,秦戮居然能想着给他送礼?
    就在秦渊因此大感意外的时候,便听到了秦戮的声音:
    “是王妃他前些日子捣鼓出来了一些小玩意儿,听闻儿臣今日要进宫,便托儿臣一起带进来送给父皇。”
    虽然顾砚书不耐烦进宫,但秦戮也没有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的习惯。
    直接说出了这些东西的来历。
    “哦?厉王妃?”
    秦渊以前或许并不了解顾砚书的纨绔之名,但在给顾砚书和秦戮赐婚之后,秦渊还是有所耳闻的。
    现在知道这箱子里面的东西是顾砚书送来的之后,心中好奇感更甚了:
    “他这是要送给朕什么东西?”
    秦渊没有回答,只挥了挥手,示意搬箱子的太监将那木箱打开。
    不多时,秦渊便已经看清楚了被放在木箱中的东西。
    “这是……琉璃盏?”
    饶是秦渊,在看清楚被放在木箱最上面的那套晶莹剔透的茶具时,眼中也有一丝惊讶一闪而过。
    直接上前两步,伸手拿起其中一只茶杯。
    但在将茶杯拿在手中之后,秦渊立刻便察觉到了不对:
    “不,不是琉璃,这是何物?”
    秦戮将那只琉璃盏送给秦渊之后,秦渊也很是把玩了一段时间。
    现在自然也能分辨出两者之间的差别。
    那只琉璃盏是用玉石雕刻而出,入手有一股温润之感,而现在自己手中这个茶杯,却只能感到一片冰凉。
    况且不仅仅是手感,这重量也不太对。
    以前那只琉璃盏入手如同玉石一般,有坠手感,但这茶杯,却略微有些轻飘飘的感觉。
    除此之外,制作的工艺似乎也不同。
    那只琉璃盏是由玉石雕刻而成,所以依稀能够见到刻刀雕刻打磨的痕迹。
    但现在这只茶杯,杯沿光滑平整,反而更像是同瓷器那般烧制出来的。
    就在秦渊观察着手中的茶杯与那琉璃盏的不同时,秦戮也适时开口:
    “的确不是琉璃,王妃说,此物名为玻璃。”
    “玻璃?”秦渊低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词。
    “王妃说可以看做是琉璃的一种,但与琉璃不同,这种物品更加晶莹透亮,也可以如同瓷器一般,由人们自己制造加工而成。”
    秦戮低声重复着顾砚书曾经说过的关于玻璃的解释。
    这番解释,也恰好证实了的秦渊心中对于这茶杯的猜想。
    在知道这玻璃是如同瓷器一样由人工制造加工出来的之后,秦渊便知道这东西恐怕并不像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名
    贵。
    可就算是不名贵,也胜在稀奇新颖。
    无论价值几何,这种晶莹透亮的玻璃,都是秦渊以前没有见过的。
    再加上这是秦戮和顾砚书的一片心意,秦渊依旧觉得心中欢喜。
    当即便叫过了站在一旁的王公公:
    “小得子,你来,用这套茶具给朕泡杯茶试试!”
    “是!”王公公连忙上前,将那套茶具小心翼翼地将那茶杯从秦渊的手中接了过来。
    等到王公公将那套茶具从箱子中拿出来之后,秦渊才发现,在茶具之下,还放着几个由玻璃做成的物品。
    那几件东西放在箱子下面,秦渊看的并不真切,只知道看着比上面这套茶具大了不少:
    “这又是什么?”
    “回父皇的话,是灯罩。”秦戮甚至不需要看,便能知道秦渊问的是什么。
    “灯罩?”秦渊有些意外,若说送茶具,还算是说得过去,这送灯罩,又是个什么意思?
    “王妃说父王忧心国事,常常在入夜之后还需要批阅公文,现在的灯罩却大多由绢布制作而成,透光性并不好,让原本就不够明亮的烛火显得更加昏暗了,用玻璃灯罩,可以让父皇晚上批阅奏折的时候,光线明亮一些。”
    或许是以前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类似于溜须拍马的言语,说这话的时候,秦戮的语气略微有些僵硬。
    但秦渊此时却完全不在意秦戮的语气如何,全副精神都集中在了秦渊那句“可以让光线明亮一些”之上。
    也不知道是年龄大了还是怎么回事,秦渊只觉得自己现在的看东西已经越来越不如年轻的时候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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