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看去,贵妃最后还真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那便是承恩侯府中,出自常姨娘的一双儿女,二公子以及三小姐。
    特备是那顾明蓉,因为被秦戮一脚踹坏了身子以及名声,心中简直恨毒了秦戮。
    谁知道接触之后,才发现这两个人也是不顶用的。
    空有仇恨却没有能力,还被承恩侯的继室压得死死的,一点小动作也不敢做。
    最后,贵妃和大皇子也只能放弃从承恩侯府入手的这个想法,干脆不再去想顾砚书的事儿,眼不见为净。
    谁知道他们不去想,顾砚书却丝毫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这才多久,又开始出来蹦跶了?
    而且不知怎么的,大皇子总觉得,秦戮挑在这个时间点进宫,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接下来发生的事,也证实了大皇子的这番想法。
    不一会儿,大皇子便得到了宫中传来的消息:
    厉王这次带了两个石块儿一般的东西进宫,又不就知道同皇上说了什么,皇上龙心大悦,对厉王赞赏有加。
    还不等大皇子琢磨那两个石块儿到底是何物,为何会让皇上有如此反应的时候,便又听到了宫中传出的另外一个消息:
    在厉王离开之前,皇上便已经下了明旨,前往溢州修筑堤坝之事,交由厉王负责。
    这个消息,直接在大皇子府上炸开了锅:
    以前像是这样重要的事儿,皇上可都是在早朝上宣布结果的,什么时候会私下下明旨了?
    商议到最后,众人一致认为,问题出现在秦戮进宫时带的那两个石块儿之上。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够让皇上改变一贯以来的习惯。
    对于此物,大皇子的幕僚们也没有见着实物,自然是讨论不出来一个所以然来。
    最后,大皇子决定亲自进宫一趟,即便不能去父皇那里询问,也要看看能不能从贵妃的那里,得到一两分线索。
    这边大皇子为了溢州修筑堤坝之事交由秦戮的结果烦心不已,另外一边,顾砚书也同样很是不高兴。
    “王爷明日便启程?”
    即便已经知道答案,但是在看到在屋子内外忙碌不已,替秦戮收拾行李的兴仁时,顾砚书依旧忍不住再次询问。
    “明日便启程,父皇的意思是无论是不是溢州的知州小题大做,关乎百姓安危,朝廷便必须重视,洪期将近,耽误不得。”
    即便已经回答过了一次,但秦戮依旧耐心再次给了顾砚书答案。
    顾砚书瘪了瘪嘴,说出了让他难受的问题:
    “那我真的不能跟着王爷一起去吗。”
    秦戮摇头,给了顾砚书否定的答案:
    “不行,没有这个规矩。”
    不仅没有这个规矩,秦戮在接旨的时候甚至还提过一句。
    说这混凝土是出自顾砚书之手,是否可以带王妃一同前往,却还是得到了皇帝明确的拒绝。
    秦戮虽然失望,却也知道武将离京,家眷无法跟从,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当然,这些话秦戮并没有告诉顾砚书,因为他的王妃现在已经够难受了。
    果然,此话一出,顾砚书脸上的表情又难看了几分。
    自成婚以来,顾砚书便从来没有同秦戮分开过。
    虽然平时两人各自有自己的事忙碌,白日里也鲜少腻在一起,但至少会同吃同睡。
    顾砚书早就已经习惯了在漫漫长夜之中,窝在秦戮的怀中入眠的安全感。
    现在乍然听到两人要分开,而且一分开便至少是两三个月,顾砚书又怎么愿意?
    要放在以前,顾砚书是绝对想不到,自己居然还会有这样矫情的一天。
    但是在这样的事来临之时,顾砚书才发现,他不仅会有这样矫情的一天,甚至还比以前所看到最矫情的文字和描述还要再矫情上两分!
    若不是理智尚存,顾砚书甚至想要直接上前打断兴仁收拾行李的动作,仿佛这样,便可以留下秦戮了一般。
    “别难过了,两三个月而已,我向你保证,事情结束,便立刻回京。”
    秦戮上前,轻轻揉了揉顾砚书的后颈,低声安慰着。
    原本秦戮还想调侃自家王妃两句,现在这两三月便受不住,万一日后边关战事再起,他一去便是一年半载,王妃又如何受得住?
    但是在看到自家王妃满脸难受的表情时,这样的话就像是被堵在了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个时候,秦戮才恍然惊觉,何止是他的王妃,就是他自己,此时心中也充满了不舍。
    以往在军中,秦戮便时常听到手底下的人说舍不得家中的夫人,想念家中父母孩儿。
    当时秦戮只当是他们在寻找共同话题。
    因为生母的离去,似乎便带走了秦戮的大部分情感,在此之后,秦戮就鲜少能够体会到相思是个什么滋味了。
    然而现在,看到顾砚书满脸不乐意和不舍,拽着自己的衣角不肯放的模样,秦戮似乎又有些理解,那些将士们口中的“舍不得”到底为何意了。
    “那也至少要三个月呢。”
    顾砚书拽着秦戮腰侧的衣服,低声喃喃着。
    按照溢州以往的汛期推测,今年的汛期恐怕会出现在三个月之后。
    这是天齐第一次使用混凝土来修建堤坝,混凝土还是由厉王府拿出来的。
    无论是从哪个角度出发,秦戮都必须在溢州停留到汛期开始时,亲眼看过了混凝土堤坝的效果后,才能放心回京。
    按照秦戮的性子,或许还要等到最厉害的潮水退去,确定溢州安全无虞之后,才肯离开。
    若是这样,那便至少需要将近五个月。
    想到这里,顾砚书便忍不住将脸向秦戮的怀中埋了埋,人还没有离开,他居然就已经感觉到了想念。
    看着顾砚书这番模样,秦戮心中也是一阵阵的不舍:
    “不若本王去同父皇说,这次的事交由五皇弟负责,本王不去了?”
    听出秦戮语气中的认真,顾砚书想也不想便抬起了头:
    “不行!这是混凝土的第一次运用,于情于理都应该王爷去!”
    不是不放心秦灏,而是这第一次,功劳与风险并存。
    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自然要有被毒死的心理准备。
    顾砚书作为从后世而来的人,见过了混凝土广泛运用的时代,自然知道这是螃蟹非但没毒,并且肉质肥美,是难得一见的美味。
    他与秦戮夫夫一体,两人的默契早已非旁人所能及,所以秦戮也愿意相信顾砚书的话,相信这只螃蟹无毒。
    但顾砚书却不能保证五皇子愿意相信这螃蟹没毒。
    即便五皇子愿意相信,也很难保证他不会因为此事而心生芥蒂。
    他家小鹿已经没有几个同伴了,他又怎么忍心因为这件事,让五皇子与其离心?
    退一万步说,即便五皇子不会因为此时对秦戮有任何不满,但皇上呢?
    皇上若是知道秦戮是因为他而不愿意去溢州,又会如何作想?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他努力了这么久,才在皇上那边给厉王府刷满了好感度,决不能因为这件事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顾砚书忍不住瞪大着眼睛看着秦戮:
    “王爷说这话,是想让我知道,我是王爷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吗?”
    见顾砚书这表情,秦戮便知道他这是缓过来了,低声调笑了一句:
    “这可是王妃自己说的,本王可没这么说。”
    “可不是什么话都让王爷说了?”
    顾砚书没好气地看了秦戮一眼,干脆站起身来,走到了兴仁的旁边,和他一起整理着秦戮的行李:
    “溢州那边比起京都要暖和不少,厚衣服可以少带一些,但是也别忘记装上两件,降温的时候可以穿。”
    “都说穷家富路,一会儿我再给王爷拿些银票和细软,以备不时之需。”
    “还有便是这一去路上不知会有什么变故,王爷走时记得多带上一些人手。”
    ……
    听着顾砚书难得啰嗦的絮絮叨叨,秦戮的唇角忍不住划出了一抹弧度。
    又听到顾砚书提到带人的事儿,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府中的事基本已经进入了正轨,这次本王带上兴仁便可,兴仁不在,王妃恐怕要对府内的事多上些心。”
    “王爷不带止戈?”顾砚书皱眉,眼中满是不赞同。
    “兴仁功夫比起止戈来差不了多少,止戈留在王府,本王才能放心,别让本王出门在外,还为了王妃忧心,好么?”
    秦戮低头,向顾砚书低声解释着。
    顾砚书虽然跟着他习武已经有了一些时日,但是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就够对付街上的流氓混混。
    他走了,王府势必要抽调走一半暗卫,届时想要做到让厉王府上下铁桶一片便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了。
    虽然知道这是天子脚下,即便他不在,也没人敢轻易对厉王府动手。
    但是,万一呢?
    万一大皇子狗急跳墙?
    万一有那么几个不要命的呢?
    不将止戈留下,他心难安。
    对上秦戮眼中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还要认真的神情,顾砚书稍稍沉默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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