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原本就不是什么高地,从另一侧爬山上来,不过是多绕点路,多花点功夫,没什么难度可言,契拉东赞能猜到这边要封谷断路,派人过来阻止,当然也会作阻止不了的准备,釜底抽薪……大批兽尸兵行动的声音,不光是从这一边传来,而是四面八方都有,显然契拉东赞采取正攻,直接发挥人数优势,让兽兵从四面八方包围这座山谷,攀爬上山,再从山上往下俯攻。

    别说这山本就不高,哪怕是座高山,对兽尸兵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他们直接跳下去,横竖尸体又摔不死,站起来直接冲向敌人又开战,什么问题也没有,而当十万兽尸兵,一股脑地从四面山岭上倾泻而下,如雨如瀑,底下的人被这阵“骤雨”当头一浇……这情形不是关门打狗,完完全全就是作茧自缚。

    “呵,好一个至绝的力量。”东方恋雪哂道:“不过是倚多为胜,这就叫作绝对的力量了?”

    “战争本来就是倚多为胜的游戏,谁能整备出更多、更强的兵,就有更多的本钱。”雪科夫负手道:“你们没有分毫的胜算,就算我不下去参战,你们的覆亡也只在顷刻,我亲自过来,只为了将你盯住,只要擒下你,就能知道基地的位置,这场仗也就值得了。”

    “哇哈哈哈,老头儿好幽默啊,就凭你也想擒我?发梦还嫌早呢。”东方恋雪道:“难得老人家这么坦承,我也对你说句实话吧,你以为我来这里,真是为了阻止你们的破坏吗?老实说,我还压根就不在乎谷口怎么样,你们从谷口杀进去也好,从四面山上冲下去也罢,把里头的人杀得一个不剩都无所谓,这些都与我没关系,也都不是这场战争的主要胜负点。”

    “哦,那你认为,什么才是这场战争的关键点呢?”

    “那当然是……你们一直扣着没用的东西。”东方恋雪再一次发动感知,确认越来越多的兽兵,渐渐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数量是不少,十几万雄兵,好吓人喔,但只凭这点微末力量,就想和基地作对?我不怕告诉你,几天前吓掉你们半条魂的那些金属机械,就是基地的力量,你们生产僵尸挺快,但又怎样呢?基地的工厂全开,那种机械要多少有多少,无穷无尽,你就带了这十几万打少见少的僵尸,去拼人家的钢铁……嘿,是谁找死可不好说啊。”

    “谋事在我,成事在天,胜负岂是那么容易可以说定的?”

    “圣者果真成竹在胸啊,但事关重大,我想你也不会单纯靠着满腔热血,就带着全族人去攻打基地送死吧?除了你个人力量,肯定还有什么其他的底牌没拿出来,要不然……主要敌人还没露脸,你没可能在我们这些喽啰身上,打得那么狠,毫无保留就全军齐上,像现在你敢让那些僵尸倾巢而出,一点也不怕基地的伏兵杀出,我就敢断定,你手里另外扣着王牌。”

    东方恋雪道:“不管这边死多少人,只要能逼出你们的最后筹码,哪怕这些人类死尽死绝,对我也没什么损失,我逼出了你们的王牌,掌握到这项情报,责任就已经尽到了,之后……基地组织会负责把你们全都踏成肉酱的。”

    “你说的全是个人猜测,一点证据也没有,更何况,我就不信你对那些同族、同志真能无动于衷。”

    “唉,为啥我说真话总没人信呢?圣者尽管放手去杀,让底下人逐个死在我面前,看我是不是真能面不改色?如果这样担保还不够,那我再送一个私下猜测,战争打到现在,契拉东赞和那些祭司始终未动,他们可是重要战力啊,如果他们一早投入战场,别说谷口封不起来,里头估计早就打不下去了……她始终没出动是为什么?或者,她不能动?”

    东方恋雪哈哈大笑,雪科夫的脸色却凝重起来,“西门朱玉……果然如传闻中那样机警多智,或许前几趟我应该无视眠茶,先解决掉你的。”

    “过奖啦,其实我就算死了,圣者你也未必能如愿,我估计,你们的底牌,和大规模施法有关,考虑到兽族直来直往的个性,这应该是一个能帮所有僵尸力量更推升一层的术法……恕我冒昧问一句,你们该不是想要让那些僵尸全部狂化吧?还是连那些活的也能有效?”

    听到这里,雪科夫的脸上已无半分笑意,但在他采取行动之前,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青年,还不肯罢休,持续说着令他惊心的话语。

    “唉呀,都说到这里了,其实我还有个问题没有弄懂,圣者把熊族的精壮全部带了出来,只留下一名弟子,带着族中老弱妇孺把守,这个安排是因为你扫荡完虎豹狼三族后,确信安全无虞,没人能来侵犯熊族?还是你自知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果造反失败,你们全部都会被基地杀光,索性把能战的都带走,因为你自认狠得下心,能在他们全部完蛋的时候,无动于衷?”

    东方恋雪刻意将这些话,说得很大声,附近的熊族战士听了,脸色都不好看,不晓得这话是真是假,哪怕再怎么崇拜圣者,愿意为他牺牲也不皱眉,却不等于愿意为了这个,将一家老小都赔上……听到东方恋雪的话,熊族战士的目光都瞥向雪科夫,似是很想听到他出言否认。

    只要一句话,就可以稳定军心,一句否认,可以让东方恋雪的指控成为污衊,但似乎是圣者的尊严,让雪科夫不愿当众说假话,那句否认始终没能说出口,反倒是东方恋雪火上加油,又补了一句。

    “圣者你打仗似乎不太喜欢自己动脑子,甚么都全靠契拉东赞,堂堂男子汉,怎能对女人言听计从呢?你色迷心窍,你弟子和族人也不服啊,更何况,那泼妇貌似精明,其实根本不行的,要是她当真精明能干,料事如神,当初又怎么会被我耍着玩呢?好比现在……”

    东方恋雪摸了摸鼻子,笑道:“你们大军尽出,要把我们来个一锅端,老巢整个放空,当然圣者你也不在乎啦,可若我在这时候出一支奇兵,直扑熊族的老巢,干我们最擅长的大屠杀……喔喔,我知道的,圣者你也不在乎啦……”

    “愚昧的小子,你真以为……”

    “我知啦,圣者你不在乎嘛,又或者你胸有成竹,留下什么机关埋伏,打算让来攻的人踢个大铁板,问题是,大军终究是被调出来,留在那的力量不强,我或许猜不到契拉东赞为你留了什么护身符,可你也同样猜不到,我调了什么样的力量去强攻、屠村,挡得住?挡不住?我们要不要开个赌盘啊,哈哈。”

    “虚张声势,不能掩饰你的困境,你根本不可能还有多余的人马,除非那边的……”

    “怎么不说下去?圣者有什么难言之隐?是啦是啦,我可能只是唬大家的,我有支压箱之兵,说好了无信不动,我几天前传信过去,他们可能没收到,也可能收了信都不动,这些都很有可能,但小人我很想知道……”

    东方恋雪脸上浮现一抹非常讨人厌的贱笑,“如果我的准备全部实现,你们这几天追着我们打的同时,我的奇兵也偷袭了熊族,屠掉里头每一个男女老幼,烧掉里头所有能烧的东西,串起他们的尸体,高挂起他们的熊头,在不久后送到这里来……圣者,你他妈的能有多无动于衷了?”

    一句话,像是引爆炸药的火花,附近听着这些的兽人,忧怒交织,气得眼前都发黑,雪科夫更一爪探出,攻向东方恋雪。

    “哇哈哈哈!圣者恼羞成怒了,我只是开玩笑的,这样就气,怎配和少爷我玩?呜……”

    就算早有准备,要闪过雪科夫盛怒的一爪,也不是易事,东方恋雪避开了爪击,却还是被这一爪带起的劲风扫过,肩头皮开肉绽,血流如注,他没有立刻趁机逃跑,反而对着猎妖枪又是一抓。

    “学不乖的人类……”

    雪科夫骂了一声,就看到东方恋雪手上又一震,再次被猎妖枪内潜藏的暗劲所伤,但这次有备的他,无视猎妖枪的连续反震,将神器抄起来就带着跑。

    “你以为自己跑得掉吗?”

    雪科夫怒极出手,一拳直轰东方恋雪的后心,如果真让这年轻人类带跑了自己的兵器,那可真是颜面扫地了,再加上这人之前的话,雪科夫深深感受到他的威胁性,如果不趁快把人毙了,怕真是后患无穷,这一下已用了八成力。

    东方恋雪步子都还没迈开,这一拳已至,他一下回身,居然舞起猎妖枪,直直刺向雪科夫,大喊一声。

    “老畜生,看我破你的钢铁兽躯!”

    被自己的兵器当面回刺,雪科夫只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如果这身钢铁兽躯,是敌人随随便便拿柄神兵利器就能破,自己这些年的苦练,又有什么意义?这个西门朱玉,有些时候聪明到让人胆颤心惊,有时候又傻得可笑,总做出一些无脑的蠢事,引人发噱……姑且不论猎妖枪在人类手上能发挥多少威力,以目前情况而言,猎妖枪的反震还持续发威,他连枪也握不紧,这刺出来的一枪如何才有力?

    软弱无力的一枪,又能有多少威力?胜负毫无悬念……

    拳枪一撞,持有兵器的占不到任何便宜,东方恋雪手中长枪脱手,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摔坠出去,却还不忘把手里的鲜血洒出去,洒向雪科夫双眼,阻断他的追击。

    雪科夫急着回收猎妖枪,却也不忘补上一拳,哪怕没能击实,猛烈震击空气的拳风,也把飞坠中的东方恋雪如炮弹般轰出去,洒出一条血线,远远坠向山谷的另外一头。

    嘴角带着一丝笑容,东方恋雪的身影,直直落入底下乱战的兽尸群中,很快就被大片冲锋的兽尸兵给踩过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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