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密林中骤然杀机四起,箭矢横飞,那队鞑骑在丙三队蓄意偷袭下,纷纷栽倒。

    哈奎一箭射翻了一个鞑子,低吼道:“散了!”

    一声低吼,丙三队十一人射完了箭,拔刀冲上去将残余的鞑子劈死,便纷纷上马两三人一组,往不同的方向分头逃走,也不顾林间到处都是障碍,冒着马失前蹄的风险夺路而逃,往林子外头冲,四周围鞑子大军环绕,能冲出去一个算一个。

    哈奎领着一个部下,两骑一前一后在密林间穿行。

    漆黑一片的密林中,哈奎身上军服很快被伸出来的树枝刮破,哗啦哗啦的响动中,脸上也被树枝抽了一记,火辣辣的疼。身后一声战马悲鸣,那部下不知踩中了什么障碍,连人带马轰然倒地。那铁血轻骑在地上打了滚,有些狼狈的爬起来。

    “上马!”

    哈奎勒住战马绕了过去,那部下却重重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哈奎不由自主蹿了出去。

    “走不了啦,哈兄保重!”

    那部下竟低喝一声,一巴掌将哈奎送走,自己竟一瘸一拐的走回去,从马背上解下马鞍,取出马鞍里藏着的备用手铳,弓弩,火药,截了一段树枝撕掉长袍下摆,竟开始制作火把,哧啦,以火药点燃的火把亮了起来,那丙三队成员就在密林中四处放火。

    这西北之地本就干旱少雨,水源全靠雪山融水,这密林中落满了枯萎的树叶树枝,一点就着,火头一闪,那铁血战士再抱起一捧枯叶盖上去,咬开一包定装火药,呼啦,火势立刻就失控了。

    不多时,火光,浓烟升腾了起来。

    哈奎咬着后槽牙,在马背上辗转腾挪躲闪着树枝,眼整整瞧着部下的牺牲,竟心如铁石。

    身后,响起那部下的嘶吼声:“失火了,失火了!”

    “是陷阱,回回放火烧山啦!”

    哈奎抱着马脖子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熊熊火光中,那部下竟一手提着弩,一手提着火把,返身往鞑子群中走去。一边四处放火还一边嘶吼大叫,散布流言制造些混乱。哈奎眼神一黯,打马飞出一片密林,眼前竟豁然开朗,亡命一搏竟被他冲出了危机四伏的林子。

    “喝!”

    哈奎打马冲下山坡,上了一条狭窄的小路,沿着小路快马加鞭径直往东南方飞驰而去。

    文殊镇,清晨。

    丁文朝一个激灵从床榻上翻身下地,抄起手边两把倭刀。

    外头,传来示警的锣鼓声,还有人在大嚷大叫“走水了,走水了!”

    丁文朝打了一个激灵大步冲到房外,环顾周围还好端端的,哪里走水了,正欲发怒时一回头竟瞧见西北方向,数十里外浓烟冲天,那冲天的浓烟将半边天空都笼罩住了,山火。丁文朝心中狐疑,一蹬院墙翻身上了房顶,瞧着西北方向燃起的山火,浓烟,有些惊疑。

    这个季节,春夏之交,山中失火是寻常事。

    然而这山火却又不同寻常,这个失火的时机太微妙了,在丁文朝这个军情司头子看来便很可疑。不多时,一队部下走进院子,瞧着房顶上的上官,默然肃立,丁文朝一猫腰从房顶上翻了下来,拍了拍军服上的灰。

    “问了么。”

    “是,本地守备,官差,都说走水的是回寨。”

    “回寨,距此地不足三十里,有一个几千人丁的大寨子。”

    丁文朝走进房中净了净手,下属早将实际打探清楚了,丁文朝听闻走水的是回寨,面色一僵便如同晴天里降下个霹雳,愣住了,回寨两个字让他瞬间定住了,僵在当场,作为长期掌握军情司的首任情报头子,丁文朝自是比哈奎警醒的多,瞬间便脸色阴沉了。

    “传书大同,延绥!”

    丁文朝敏锐的觉察了危机,决断道,下属慌忙从褡裢中取出纸笔,竹筒,在桌子上摊开来准备传书。

    丁文朝面色阴沉,低声道:“传书大同,延绥,查,甘陕各回寨有无异动,紧急时,我军情司部属可攫取兵权,以防不测。”

    想了一想,丁文朝又沉吟道:“各地,当以守城为上,不可浪战,保住城池便可记功一件。”

    下属,很快将写好的传书装进竹筒,不多时,外头一只只信鸽扑棱着飞上天空,往延髓,大同的鸽舍飞去,信鸽心里传递消息,从嘉峪关前线可一直传递到燕京,正是这些飞鸽传书,这道军令挽救了西北战局,也是军情司介入西北大战之后,建下的第一个殊功,直接扭转了西北战局的泼天大功。

    关于西北大战中,军情司所起到的决定性作用,这颠覆了大明君臣,上上下下的认知。自大明立国以来,厂卫鹰犬便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奸佞,这自然是读书人往厂卫身上泼脏水。厂卫有监视百官之权,那便是悬在读书人头上的一把利剑,读书人能不痛恨厂卫么。

    实际上,马城便对此不屑一顾,厂卫,清流谁才是祸乱天下的奸佞,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西北之战,是大明军情司首次决定了战争走势的一战,军情司,厂卫借此战扬名,随着军情司在西北大显身手,大明厂卫背了两百多年的黑锅,脏水,便渐渐被洗清了。

    守旧的读书人不免痛心疾首,厂卫当道,国将不国呀。

    马城哪里理会那一套,攻略西北,北征欧洲,南定中南半岛,哪里离的开军事情报机构的支持,没有军事情报机构在前线大显身手,那这个仗也别打了,打起来也是两眼摸黑。古往今来,打仗不用细作的大约只有大明一家了,故此明军打起仗来处处被动,常常一溃千里。

    文殊镇,天色大亮。

    丁文朝命人放了信鸽,在文殊镇也呆不住了,便集结兵马出文殊镇,沿小路往山火肆虐处搜索,侦查,才出文殊镇就接应到了全身是伤的哈奎。丁文朝当即决断,轻骑往肃州去给孙传庭示警,让孙大人小心防备着嘉峪关背后,很可能会从山中突然冲出来的回回,鞑骑,这先知先觉的一个提醒,直接挽救了孙传庭的军事生涯。

    距文殊镇五十里,肃州卫。

    军情司轻骑示警,着实让孙传庭吓的汗流浃背,吓的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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