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没有可能真的是巧合呢?”

    这时候,刑警的队伍里又传出一阵弱弱的声音,因为几乎所有的刑警都觉得这很有可能是一起谋杀,在这个时候突然传出来这种不协调的声音,让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当然,这并不丢人,因为开案件分析会的目的就是集思广益,每个人作为有独立思想的独立个体,对于同样一件事的都有着自己独立的思考,一起刑事案件的告破,就要多听一下大家的看法,再根据这些看法中找到对于案件有价值的侦破方向。有的人认为这是谋杀,但也有的人认为这就是一起巧合,每一个观点都不丢人,都会对案件提供帮助。

    “呃……我的意思是,如果说这三个东西都是李德全自己放在桌子上的,会不会是巧合?”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窃窃私语起来,大多数人都摇头表示这也忒巧了吧?

    张山道:“几乎不可能。”

    他接着道:“现在是冬天,中午时的气温也达到了零下十几度,且只有中午那么一会儿太阳的光线比较足,如果说是巧合的话,那么李德全本人首先要刚好把两枚火柴摆放在那个位置,其次还不能把乙醇拧紧,最重要的是放大镜摆放的位置要刚好把光线集中起来。其中这一点是最不可能实现的,在特定的条件下,我和小刘一起寻找正确的光源点都用了好几分钟的时间。如果说是巧合的话,那么就得同时达到以下几种因素:外界光线的变化、乙醇的挥发和火柴摆放的位置,如果要同时达到这几个因素的话,概率几乎小于万分之一。”

    “那保安和其他员工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人员呢?或者从监控录像里面……有没有看见谁在这个时间段进入了福利院呢?”

    张山摇头道:“这个福利院刚刚改造不久,所以好多基础设施都并不完善,只有教室、食堂、大门等地方安装了监控,而且保安只有白班和夜班两个人。他们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员,而且监控也没有拍下什么人。最重要的是这个福利院四周都不是围墙,而是金属材质的铁栅栏,铁栅栏大概一人高,如果说纵火真凶进入福利院没有走正门,也可以通过翻墙的方式进入福利院,这样就可以完美的避开所有的监控摄像头了。”

    紧接着,张山把整个福利院的规划图投影在了大屏幕上,用红外线指着四周的围墙道,“这几面围墙全部都是监控的死角位置,而且距离大门有很远的路程,如果说犯罪凶手是通过翻墙头的方式进入的福利院,那么根本不会引起保安的注意。”

    他又把红外线的光点在大屏幕上划出了一道直线,道:“但是操场上是有监控录像的,根据监控录像来看,如果说凶手要翻围墙进来,势必要经过一大段操场的路段,会进入监控的区域。这段监控录像已经调查过,除了玩耍的孩子之外并没有发现有人翻墙进来,所以说……凶手极有可能是从西侧的围墙——也就是这个位置翻越进来,然后一直沿着西侧围墙的墙根经过操场,然后从乒乓球台的这个位置往东,经过这一段甬路……然后迅速的走到甬路的墙根下方,这样就又可以避开甬路上方的摄像头,进入摄像盲点,然后顺着宿舍楼的墙根绕一圈再走到第三个摄像盲点处,通过消防通道进入后门。再从西侧的楼道上楼,这个路径我已经亲自尝试过了,的确可以避开所有的摄像头。”

    众人看着张山推测出来的路径瞠目结舌,如果说凶手真的是利用这样的方法避开摄像头的话,至少可以说明两个问题。

    第一,凶手有着极强的反侦察能力,也就是说在现场不太可能找到他所留下的蛛丝马迹,而且事实上也是如此,在放大镜和火柴盒等地方上并没有发现凶手的指纹。

    第二,凶手对福利院的建设十分了解,几乎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甚至他们都怀疑,凶手真的是福利院内部的人所为,否则怎么可能对福利院各个地方的监控摄像头如此的了解呢?

    这时,张山又站起来道:“还有一件事,我想大家都知道,那就是福利院的院长李德全生前曾经遭遇过灵异事件和威胁恐吓,在昨天他的公文包里面曾经出现了一封用a4纸打印出来的遗书,因为这件事情他还向北门派出所的警方报了多次案,但北门派出所因为这方面经验和技术不足,求助了我们支队。这件事我们昨天调查了一天,倒是有点进展,所以我怀疑李德全的死亡案和他生前遭遇的威胁和灵异事件很可能是同一人——或者同一伙人所为。”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听说后来李院长要撤案?”

    一名刑警道。

    张山点头,“是的,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我在受理这个案子的时候把侦破方向锁定在了他的车上,最终怀疑他的车是在洗车的时候被动了手脚,所以我就把这件事情和李院长聊了聊,但他一听说到洗车行的事情语气就不太正常了,不论我如何劝说,他都质疑要撤案。今天中午的时候,本身他约定好来我们支队签署撤案责任告知书的,结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被火烧死在了自己的办公室。”

    “那么这两起案子是不是可以并案侦查?”

    孙鹏搭话道。

    紧接着其他刑警都应和着。

    见几乎所有人都建议立案侦查,张山最终拍板,而后让一名刑警打了报告提交给马剑,马剑人在山东,那边有一个学习会,在乌市刑警支队有了张山这么一个得力的副支队长以后,马剑的事儿算是轻松不少,支队的事情他就做了个甩手掌柜,一些小问题全都放权给了张山,除非重大事件需要自己签个字,平时的时候他更多的时间都在外地奔波开会学习。

    小刑警将报告以传真的形式发给了马剑,很快就得到了马剑的批复:同意并案侦查。

    既然一把手都放话了,这帮刑警们也就可以放开手脚的干了,张山在最终总结了这么几个侦破方向。

    第一,他怀疑车友俱乐部有问题,早在案发现场的时候,张山就已经派人把车友俱乐部的杨雪峰和其他几名员工带回了刑警队,现在还坐在候审室里面呆着呢。

    第二,他也怀疑福利院的员工齐虎身上有问题,因为他的身份不但是福利院的库管,十年之前,他还将杜妍的肚子搞大过,当初还是个情侣关系。因为他和李院长之间的关系微妙而复杂,也同时具备着很大的作案动机。

    第三,他怀疑李院长的夫人,杜妍,因为在昨天的谈话过程中,张山察言观色,总感觉杜妍对李院长的感情并不是那么深厚,如果从遗产继承的角度来说,李院长死后,她的确是最有可能从中谋取到实际利益的人,因为根据我国遗产继承法来说,夫妻当中有一方先死亡,在没有特意立下遗嘱的情况下,死亡一方的名下所有财产都应该由配偶合法继承。

    本案当中初步怀疑的犯罪嫌疑人共有三个,这一点让张山感觉到头大,但最终他还是决定兵分五路。

    孙鹏和张昊调查齐虎,并对其进行录口供。

    张山和马凯负责调查杨雪峰,并对其录口供。

    而第三名犯罪嫌疑人杜妍在本案当中的身份特殊,她是受害人的家属,所以在没有掌握其确凿的犯罪证据的时候他们并不能对她采取任何传唤措施,因为她目前也是受害者,所以张山研究了一番之后决定,让慕云负责对杜妍的安抚工作,并且侧面的问一下杜妍的情况,因为女人之间有时候比男人更好说话一些。

    这时候孙鹏主动站出来,说要跟慕云换换,他去安抚受害人家属,让慕云去调查齐虎。

    这时候在座的刑警们笑了出来,其中一个人还把笔记本开玩笑扔在他脑袋上,说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不就是看人家家属长得漂亮吗?

    张山严肃的说让他服从命令,孙鹏也只好作罢。

    破案工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张山问马凯杨雪峰在哪里?

    马凯说:“在2号审讯室里面。”

    “关了多久了?”

    他一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道:“从你下了命令我们就给带回来了,到现在有三个小时了吧。”

    “情绪怎么样?”

    “情绪很暴躁。”马凯道,“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折腾,说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他给到回这里,还说我们非法拘禁,要找律师起诉我们。”

    张山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了,问他还有没有其他的举动?

    马凯想了想说没有。

    “车友俱乐部停业了吗?”

    “停了。”

    “我让你们拿回来的千斤顶之类的东西呢?”

    “都在物证仓库里面放着呢。”

    “好,我先进去会会他,你把那些东西拿到二号审讯室来。另外……其他的几个洗车工找几个人分别审问一下,我估计他们的问题都不大。”

    “好的。”

    马凯得到命令之后便照做了,张山走到了2号审讯室的门口,从审讯室的监控录像中,张山便看到杨雪峰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十分暴躁,一会儿站起来大声的嚷嚷着放我出去,一会儿又气急败坏的原地坐下双手抓着头发。因为他们现在并没有掌握杨雪峰的犯罪证据,在本案当中杨雪峰只是以“涉嫌”的名义被带回来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犯罪,所以刑警们把他请过来对他还是很厚道的,渴了有水喝,馋了有烟抽,饿了有饭吃,在门框边上还站着一个人专门站岗看着他,防止他一个人在审讯室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张山按下了门口的门禁,录入了指纹和面部识别之后,2号审讯室的铁门便被打开,门口站岗的刑警见他进来了说了一声:“张队。”

    “人怎么样?”

    张山瞟了一眼在里面坐着的杨雪峰道。

    “很暴躁。”

    “好,你忙你的去吧,我和他单独聊一会儿。”

    “好的。”

    就在这时,杨雪峰也注意到门口的来人,猛的回过头看向这里,“我说你们到底叫我过来干什么?我又没犯法,如果你们再一句话不说的话,我出去以后一定会起……”

    话只说了一半!

    当他看到门外的来人的面孔之后,他把剩下的那一半话硬生生的噎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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