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纸条

    纸条上只有寥寥数笔,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绝对是杜磊的字迹。字迹鉴定是侦查学专业的必修课,我对笔迹鉴定颇有研究。杜磊的字迹我很熟悉,我大脑皮层存在的记忆立刻自动跟照片上的字迹进行了初步的对比。

    我拿着照片的手颤抖着,我放下照片,要求查看原物。刑警看了我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公安厅已经给了警局通知,我的要求并不过分,很快,他取来了三张纸条的原物。纸条被专用的鉴定袋包裹着。

    三张纸条都有些褶皱。看上去应该原先是被揉成了一团,警方发现的时候才展开的。接触到纸条原物,我更加确定上面的字迹来源于杜磊。我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仔细地看上面书写的内容。

    那寥寥数笔是用钢笔写的,钢笔好像已经快没有墨水了,字迹显得有些淡化。三张纸条,三个署名,分别是写给我、许伊和孟婷的。

    孟婷:我爱你。

    许伊:对不起。

    李可:对不起。

    这便是纸条上的全部内容。我的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我期待死去的不是杜磊,而是一个和杜磊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可是。不管是纸条上的字迹还是从纸条上的署名,都在告诉我,停尸房里躺着的那个人,正是杜磊。

    “李教授,这纸条上的李可。应该就是你吧?”我握着纸条盯了很久,刑警问了我一声。

    我木讷地点了点头。

    刑警:“您说您认得死者,那这字迹像是死者的吗?或者,您有没有死者的书写资料,我们想再进行一下笔迹鉴定。”

    我依旧点头:“等警校的档案到再说吧。”档案上也有杜磊的亲笔签名,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擅长模仿他人的字迹,他们写出来的文字资料,就连刑科专业的侦查人员都真假难辨,更不要说我只是通过表面进行辨认了。

    刑警把纸条取了回去,他告诉我。这几张纸条是从死者的兜里发现的。死者身上除了三张纸条,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他躺着的那口棺材边上,发现了一只快要没有墨水的钢笔,警方已经初步确定,那只钢笔就是死者留书的工具。

    三张纸条被警方认定为死者的遗书,所以他们没有意愿再调查下去,如果不是我和江军恰巧在这里,这起案子很可能就这样不了了之。在我的要求以及公安厅领导的帮助下,警方做出决定,对这件案子进行更加详细的侦查。

    这起案子看似是死者服用安眠药自杀,但还有疑点。最大的疑点便是死者为什么要到许伊的家里自杀,还抬了一口棺材到许伊家去。在我的建议下,警方决定从棺材入手。根据镇上的街坊和居民反映,近几日没有看到过奇怪的人进入镇上,更没有发现奇怪的人进入许伊家中。

    许伊的房屋位于镇上还算集中的住宅区,那里白天人来人往,镇上的人又都知道那间屋子的主人只剩下许伊一个人,所以如果有人进入,大家一定会发现或者阻止。棺材不可能凭空出现在许伊的家中,许伊家四壁完好,能供那么一大口棺材进入的,只有自家的大门。

    大门有大锁,在没有钥匙并不破坏大锁的情况下进入屋子,实际上并不难,因为很多人掌握了开锁的技术,比如开锁匠,抑或是小偷。但是,进入屋子之后,想要在屋子里将大锁锁上,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此,死者进到许伊家之后,绝对还有另外一个人或多个人在屋子外面将房屋紧锁。

    并且,死者想要一个人搬运一口那么重的棺材根本不可能,这需要多人完成。镇子那么小,白天有人搬运棺材进镇并进入许伊的家,肯定有人知道,所以我断定,棺材是在深夜无人的时候被搬运进许伊的家的。

    镇上只有一口棺材铺,警方已经派人去调查过,店老板否认了那口棺材是出自他们的铺子。老板给警方看了他们打的几口棺材,那些棺材的木质很差,因为都是卖给穷苦人家的,所以价格也不贵。

    但是死者躺着的那口棺材,木质很好,价格应该也不菲。警方排除了店老板的嫌疑。

    既然不是镇上购置的棺材,那便是在镇外,根据距离,离许伊老家最近的一个小镇,开车都要一个多小时,也就是说,棺材不可能是被徒手搬运而来的,而是用交通工具送到镇上的。

    能容下这么一大口棺材的交通工具,应该是中大型的汽车,镇上外来人少,如果进了一辆中大型的车子,不管是在白天还是晚上,引擎的声音都会很大,但是居民依旧称没有听到这种声音。

    据此推断,运送棺材的交通工具在距离居民区比较远的地方就停下来了,随后,棺材被徒步送进许伊的家,这就决定了搬运棺材的更不可能是死者一个人。运输棺材比较麻烦,过市检或者省检的时候,还可能被执法人员拦下来。

    如果死者真的是想自杀,肯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此这口棺材势必是在离许伊老家相对比较近的镇上购置的。我让刑警拿着棺材的照片去附近几个市镇的棺材铺进行调查,看是否有人承认棺材源自他们店里。

    如果这样都找不到棺材的来源,那这起案子,更有可能是谋杀案。只有谋杀案,凶手才会刻意让警方无迹可寻,单纯的自杀案,死者不会想那么多。

    警方马上就按照我的建议去办了,我一边等着警校将杜磊的档案调往这个警局,一边等着法医具有法律效力的尸检报告。

    死者的口腔处发现了大量的安眠药残留,服用少量安眠药可起到抑制大脑皮层兴奋神经的作用,助人安稳入睡,但如果大量服用,则可能让人产生休克、昏厥甚至是死亡。很多人自杀都选择了服用安眠药。

    警方已经发出通知,但一天过去了,没有人来认领尸体,加上我的辨认,警方推定死者没有亲属。根据程序,无亲属尸体,警方在特殊情况下可以在不经过他人同意的情况下,对尸体进行解剖鉴定。

    警方事先征求了我的意见,因为我可能是死者的好友,我同意了,我也想到死者的真正死因。在鉴定中心外面等候的过程中,我心乱如麻,我没有打电话给孟婷,死者的身份还没有最终确认,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也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和孟婷开口,出于责任,我必须告诉孟婷这个消息。

    我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期间,江军出去买了点东西,但我没有胃口,终于,在焦急的等待之下,法医从尸体检验室走出来了。他身上穿着白色的医用大袍,医用帽后的额头沁出了汗水。冬共低亡。

    警方的人和我立刻问法医鉴定的结果。

    法医称书面的尸检报告需要晚一点才能给出来,但是他跟我们说起了尸体的状况。表面就如我之前观察的那样,除了一些旧伤疤,死者的身体上没有发现其他出血的伤口或者淤青,也就是说,死者在死亡的时候是自愿的,或者是没有反抗或不能反抗的。

    法医对尸体进行了解剖,除了口腔出发现的安眠药残留,法医在死者的体内也发现了大量的安眠药残留,根据推算,法医认为死者足足吃了上百颗安眠药。这种药量,在没有及时抢救的情况下,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第219章 鉴定

    我的心情无比复杂,就在前几天和神秘男人交手的时候,我怀疑神秘男人是杜磊。我的内心痛苦,我希望是有人和杜磊的持枪姿势一样。或者是有人刻意伪装成杜磊,但现在看来,那种怀疑不大可能,除非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杜磊。

    法医给出了非常准确的死者死亡时间,在尸体被我们发现的时候,死者已经死了七十二个小时左右。我和黑衣人交手是在发现尸体前的三十个小时左右,死者已经死了三天了,自然不可能是那个神秘男人。

    在和神秘男人打斗的时候,他结结实实地埃了我好几拳。他穿的衣服很多,那几拳的确不大可能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伤痕,但是,神秘男人的脸部被我砸了一拳,那一拳我用了很大的力气,连他脸上的面具都被我砸得凹了下去。

    我确定,那一拳绝对或多或少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伤痕,但是眼前的这具尸体脸上,没有任何伤痕。冬共低技。

    但是,我的内心没有就此开朗,神秘男人或许不是杜磊。但眼前的这具尸体,是杜磊吗?内心的矛盾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不停地喘着粗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法医已经确定了死者的死因,和之前初步检查的结论一样。法医认定死者是服用过多的安眠药而死的。

    法医向我们检查完便准备去出具书面尸检报告了,天已经快黑了,警方让我和江军先回去,如果有任何消息,警方会通知我们。我失魂落魄地和江军走了出去,外面秋风萧瑟,那风一直吹到我的心底。

    我们找了一间附近的宾馆住了下来,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合眼。

    我的脑袋里想的全部是杜磊和我上警校时候的事情。

    记忆飘回到几年前,那个时候,由于成绩优异。我在学校已经出名。杜磊很用功读书,但是成绩一直不好。他曾经多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适合当一名刑警,我和许伊不断地安慰,但是杜磊都没有打起精神来。

    那个时候,临近毕业,杜磊的态度一直很消极。毕业的时候,警校根据每个人的成绩和能力进行了任务分配,许伊已经确定要和我过一辈子,所以她选择了文职工作,警校也同意了。

    但是,杜磊却和许伊一起分配到了同一个单位,在同届的男警校毕业生中,杜磊是唯一一个被分配到文职办公室做书记员的人。毕业的时候,杜磊好几次拉我和许伊出去喝酒,他终日抱怨。

    杜磊向上级争取了多次,想要调职,但是最后都以无果告终。最后,杜磊似乎也慢慢接受了,他不再抱怨,只是每日勤勤恳恳地工作,终于,调职的机会来了,可是,就在调职命令下来的第二天,杜磊和许伊在330公交车上失踪了。

    和杜磊一起多年,我们的关系就像铁打一般要好,他也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对不起。

    死者兜里的纸条深深刺激了我的神经,如果他是杜磊,他为什么会和我说对不起,还有他为什么会死在许伊的家中,又为什么会跟许伊说对不起。最好理解的恐怕就是留给孟婷的纸条了吧。

    杜磊很爱孟婷,尽管他失踪前,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孟婷,但从他的一言一行中,我们都能感受到杜磊对孟婷深深的爱意。如果他真的是杜磊,那么他失踪的这些年,也从来没有忘记过孟婷。

    一整个晚上没有合眼,我觉得口干舌燥,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警校终于将杜磊的档案调来了。警校派来的人正在车站,我第一时间从床上翻起,随后拿了一瓶矿泉水冲出了宾馆。带上江军,我们火速地朝火车站赶去。

    拧开矿泉水瓶,冰凉的水灌进我干燥的喉咙,太久没有喝水,我感觉喉咙就像被刀割了一样,这种感觉,让我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终于,我们赶到了车站,接过杜磊档案的资料袋后,我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想往警局赶,但是那人叫住了我。他说警校的领导有话托给我,我耐下心听他讲完了领导的传话。领导还是想让我早点回去,他告诉我,刘博士在昨天住了院,虽然没什么大事,但是身体似乎越来越衰老了。

    领导想让我回去拜访刘博士,目的是想让我从刘博士那里得到他关于精神催眠的研究成果。国内对于精神催眠的研究不多,刘博士算是研究的较为深入的一个,但是他一直不愿意将研究成果与其他人分享。

    警校方面也很头疼,这项研究如果被警方和警校成熟掌握,将对司法领域起到非常大的帮助。在警校里,刘博士相对信的过我,所以领导希望我能得到刘博士的青睐,以好让刘博士的研究成果不会随着他的去世而消失于世。

    随着科学技术和社会科学的发展,迟早有一天会再有人掌握精神催眠的研究成果,甚至超过刘博士,但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毕竟这方面的研究,也要靠天赋。我皱着眉头,刘博士是我的长辈,他有幸看的起我,我是该回去看看他。

    但我不希望带有任何目的性,所以我没有答应,我只让那人传话给领导,说我忙完事情会回去拜访刘博士。

    离开火车站,我和江军回到了警局,我第一时间将杜磊的档案交给了警方。警方带着档案到了鉴定中心,让鉴定人员立刻对档案上的资料进行鉴定。

    鉴定内容有两项,一项是对杜磊的指印和尸体的指纹进行比对,另一项则是对杜磊的签名和纸条上的内容进行笔迹鉴定。

    在等待鉴定结果的期间,刑警告诉我们,警方已经派人到附近市镇进行调查了,到目前为止,警方还没有找到那口棺材的来源。

    一直到下午四点钟,鉴定人员才出具了鉴定报告。因为时间的关系,杜磊档案上的字迹和红色印泥指印已经有些模糊了,这提高了鉴定人员对两项内容的鉴定难度。幸运的是,鉴定还是顺利完成了。

    鉴定人员打印了几份鉴定报告给我们,我立刻翻阅起来,首先是笔迹鉴定,通过对书写内容的整体和局部进行多笔划比对,鉴定人员给出的结论是杜磊的笔迹和纸条上的笔迹同一,鉴定人员给出的同一认定让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我颤抖着手翻开了指纹鉴定,笔迹有可能造假,但是指纹却造不了假,就算是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他们的指纹也绝对是不一样的。鉴定人员从尸体的手指上刻模出了两枚相应的指纹,杜磊的档案上也有两枚指印。

    最终,我还是在指纹鉴定报告上看到了那四个字:认定同一。

    我的大脑一阵轰鸣,尽管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我看到刑科技术上的认定时,还是没有办法克制住内心的情绪波动。我猛地将鉴定报告的复印件撕成了两半,鉴定中心里的人都奇怪地看着我。

    我转身,一拳打在了瓷砖墙上,零星的血迹从拳尖流淌下来,江军没有来劝我,他默默地站在一边,刑警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以杜磊的性格,他不会平白无故地了结自己的性命,我要查清楚!鉴定中心的墙上悬挂着一面全身镜,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头紧皱,双目通红。

    我一定要查清事实,如果杜磊真的是被人杀害,或者逼不得已了结性命,我都一定要揪出真凶!

    第220章 回忆里的声音

    鉴定结果出来了,尸体的身份认定,死者真的是杜磊。我的脑袋很混乱,我再一次来到了停尸房里。杜磊的尸体上被遮尸布盖的严严实实,法医和刑警都没有跟进来,江军也在外面等着。

    法医再三叮嘱我,最后才让我戴上医用手套破例单独进入停尸房。我静静地站在停尸台旁边,看了遮盖在杜磊尸体上的白布很久,良久,我伸手去将遮尸布掀开,杜磊的脸部露了出来。

    他的脸色白的发青,随着死亡时间的往后推移。杜磊脸颊上的皮肤往下塌陷,凸起的颧骨异常明显。杜磊的双眼安详地闭着,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似乎在他离开人世的时候,心里没有在想任何事。

    但我知道,杜磊绝对放不下自己生活的世界。因为职业的特殊需要,我们和普通人相比,看到的往往是世界的阴暗面,我们也更容易看到丑恶的人性。阳光之下,必有阴影,我们所在的世界是阳光与阴影的重叠。

    我们一脚踩着光明。一脚踏着黑暗,眼前看到的除了世界上最丑陋的东西,还有亲情,爱情和友情。杜磊放不下我们,他如果真的走的心无所恋。他就不会留下那三张纸条。他放不下我和许伊这两个相交多年的挚友,同样也放不下他心里的女人。冬共狂技。

    我的眼泪滑落,这已经不知道是我第几次哭了,曾经的我以为我能帮助很多人走出阴暗,接受光明的惩罚和洗礼,但我发现,我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许伊走了,杜磊死了,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有更痛苦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的生活已经被打乱了。

    隔着纤薄的医用手套,我的手轻轻触到了杜磊的脸上。冰冷,没有一丝温度。那冰冷穿过医用手套。从我的指尖一直传递到我的内心深处,我的背脊发凉,全身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杜磊像是睡着了,但不论我怎么叫唤他的名字,他都没有睁眼。双眼越来越朦胧,杜磊的脸印在我满是水雾的瞳孔中,我看不清了,他的脸越来越扭曲,越来越模糊,直到两滴偌大的泪珠滴落在了停尸房的地上。

    停尸房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仿佛听到了那两滴泪珠掉落在地上随后支离破碎的声音,我下意识地低头,两滴泪珠早已经化开在停尸房的地板之上。这里的温度很低,双耳轰鸣之下,我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我。

    我转身,停尸房里满是停尸台,还有零星的几具尸体躺在停尸台上。那声音,好像是杜磊的,我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停尸台,是的,的确有人在叫我,只是,那声音来自回忆。

    和杜磊相识是在一次射击课上,杜磊奇怪的持枪姿势被教官训斥,这招来了所有上课学生的目光。靶场里,阳光充足,杜磊的笑脸和阳光一样灿烂,在休息的时候,杜磊主动找上了我。

    他和我请教持枪的姿势,我耐心讲解,虽然,他一直都没能将他专属的持枪姿势改过来。从那以后,无论是法医课还是痕迹学课,杜磊经常向我请教,在一次又一次的交谈中,我了解到杜磊的身世。

    父母双亡,这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包括许伊,我们三个能走到一起,也有相同身世的因素。杜磊的笑容,我们永远都忘不了,在我和许伊的眼里,杜磊似乎从来没有过心烦的事情,直到他跟我们说,他谈了恋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杜磊学会了心烦,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我和许伊安慰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我的心智要比同龄人成熟很多,在我看来,人之所以被称之为人,正是因为人有丰富的情绪。

    我没有替杜磊担忧,因为我觉得杜磊成熟了很多,的确是的,他学会了把话藏在心里。

    “李可……”

    我听到了杜磊在叫我,那声音来自回忆,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是杜磊最后一次叫我。那年的冬夜,b市飘着大雪,温度也比往年低了好多度。

    杜磊和许伊失踪的前一天晚上,我们三个走在满地积雪之中,地上留下了我们三个深深的足印。我牵着许伊,杜磊双手插在口袋里,他低着头,没有说话,告别的时候,他和我们说,他决定抽时间让我们和孟婷见一面。

    那个时候,我们对于孟婷的印象仅仅停留在杜磊的口中,杜磊告诉我们,孟婷是一个温柔大方的女孩子,现在看来,的确是的。杜磊说他第一次产生了想要保护一个女人的念头,在他的印象里,母亲这个概念早已经荡然无存。

    所以,孟婷不仅仅是他的爱人,更是他的亲人。

    我和许伊答应了,杜磊挥手告别,我和许伊目送杜磊离开。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两只手一直插在口袋里,路灯下,他的背影被拉长,他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直到他经过一个街角,我们再也看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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