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转,我的四周一片漆黑,我被冻得瑟瑟发抖。我不断地往前跑着,嘴里叫着父亲,但是黑暗之中,我不知道父亲去了哪里。梦里的我,好像长大了很多,我不害怕,但却满心的担忧,我找不到父亲了。

    就在不久前,父亲好像做了什么让我担心的事情。我的脚很冷,像是踩在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大地上。终于,一道亮光出现了,一个人正慢慢地朝着我走来,那道人影的脸像被迷雾掩盖住了。

    当这个人影叫了我的名字的时候,我瞬间惊醒。

    窗外还是暗的,病房里也只有一盏破旧的昏黄灯泡在发着亮。阿迪里睡着了,窗子外面没有任何人在喧闹。我喘着粗气,全身都是汗水,汗水浸到了我的伤口,我感觉一阵锥心的疼。

    我爬了起来,已经是凌晨五点钟了。我看着放在床头的刻刀和手机,又一次拨了单元房里的电话。可是和之前的一次一样,还是没有人接。由于时差,现在,b市的天已经亮了。连续两次打不到母亲的电话,我心慌了。

    我不敢再等下去,直接拨了一个我能记得号码的警校领导的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拨通了,听到我的声音之后,领导还有些惊讶,他还问我什么时候回警校。我没有心思回答他,而是请求他马上到我的单元房看一下。

    领导听我语气着急,没有多问,当即表示派人去查看一下。挂断电话之后,我着急地等了二十多分钟,终于,领导回了电话。他告诉我,母亲根本就不在单元房里!我惊得差点把手里的电话丢落在地上。

    “不可能,她去哪里了!”我沉住气,对领导说道。

    领导:“是真的,我派去的人,找门卫要了钥匙,但是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有一间房间,床铺也没有整理,关着窗户,有点闷。”

    我知道,领导说的就是母亲的房间。母亲每天起床,都会整理好被褥,打开窗户透气,看样子,母亲已经离开单元房有一阵子了,如果我推测的不错,母亲离开单元房,应该是在我接电话昏迷之后,醒来之前。

    因为我醒来之后,再打电话就没有人接了。

    我曾经嘱咐过母亲,千万不要离开警校,母亲也一直没有出去过。警校的把守严格,外人根本就不可能轻易进去,这也是我将母亲留在警校的原因,没有地方比警校内更安全了。可是此刻,警校的领导却告诉我,母亲不见了!

    “替我找!立刻找!”我感觉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所有的噩运全部在这个时候发生了,祸不单行,我的吼声直接把阿迪里给惊醒了。领导知道我着急,所以并不介意我的态度,他答应之后,挂断了电话。

    阿迪里问我怎么了,我一点想要说话的心思都没有。又是一阵等待,领导又给我回了电话。领导告诉我,他已经向警校的安全部门确认过了,近期,除了在校的教职工和学生,没有任何可疑的人进出过警校。

    他还派人在整个警校的范围内寻找,领导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母亲只是出去散步了,可是地毯式地寻找过后,领导认清了事实:我的母亲,已经离开了警校。

    随后,警校大门的保卫确认,在天还没亮的时候,母亲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保卫曾经想要阻拦,但是母亲不管不顾,直接走出了警校的大门,保卫没有权利强制母亲留下,只好作罢。

    第598章 不祥的泪水

    我有些恼怒,我责备领导,问他为什么母亲离开警校不和我说。领导叹了一口气,他有些委婉地说道:“李可啊,警校不可能每天替你看着一个人。你的母亲自己要离开,我们没有办法阻拦的。”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的脑袋里很乱,我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离开警校。我深吸了一口气,问领导具体的情况是怎么回事,领导见我冷静下来。继续向我说起了当时的情况。领导调取了监控摄像头。他也发现了母亲的不正常。

    当时的天还没有亮,我算了一下时间,母亲离开警校的时间,的确是在我给她打电话不久之后。从监控录像中可以看出来,母亲离开警校的时候,b市正下着小雨,母亲没有撑伞。她失魂落魄的,走路也低着头,到警校大门的时候,保卫将她拦住了。

    那个时间进出警校,门卫肯定是要盘查清楚的。门卫对母亲倒也不陌生,领导说门卫劝了母亲一会,让其等天亮再离开,天太黑。容易发生危险。但是母亲没有回答门卫,绕过门卫就往外走了去。

    门卫看了看手表,天已经快要亮了,想着母亲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所以他们便不再阻拦。并且,他们已经尽了提醒的义务。随后,母亲消失在了监控摄像头的监控范围内。我心急如焚,我恨不得立刻赶回b市,但我还是让我冷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我越是着急越是容易丧失判断力。我仔细地思考了起来,母亲是在和我说了她和父亲的往事之后突然离开警校的,而且整整一天的时间,母亲没有再回警校。而且,母亲没有告诉我她要离开,也没有说她去哪里,事后也没有联系我。

    一直以来,母亲都没有做过让我担心的事情,所以这次她的离开。非常反常。很明显,母亲的离开,和她对我说的那些话有关系。从监控画面和保卫的说法中,可以判断出母亲是自己离开警校的。

    这降低了她发生危险的可能性,因为这总比母亲被人绑走要好的多。但是,这也不代表母亲是没有危险的,母亲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离开警校,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她最亲的人了。我想到了什么,立刻对领导说道:“去查一下我单元房里的固定电话,看看我母亲在离开警校前后,有没有接到什么电话。”

    母亲很有可能是接了其他人的电话之后离开警校的。领导立刻去做了,母亲是不是会回警校,我不知道,但我料想,母亲的离开应该不简单,她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地主动回警校,或者说,她可能没有办法回警校了。

    除此之外,领导还答应我会动用警校和警方的资源,替我寻找母亲的下落。领导并不知道我在番市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却能从我的语气中听出虚弱和疲倦,他劝我赶紧回b市,说实话,我从来没有比现在还想回b市过。

    挂断电话,我从床上吃力地爬了起来。我不能再继续在番市待着了,但我又不能马上离开。刘佳危在旦夕,生死一线,江军的命也和刘佳的安危牵扯在一起,他们又是被我连累的,不管出于任何方面的考虑,我都不能在这个时候抛下他们离开番市。

    阿迪里在身后叫我,我只是苦笑着对他说了声没事,便在刑警的搀扶下往刘佳所在的地方去了。大老远地,我就看到了江军,他闭着眼睛,把头仰靠在墙上,走近之后,我发现江军的拳头正紧握着,他的指甲已经陷进了他的肉里去。

    江军的嘴角也被他自己咬破了,我叹了一口气,轻声叫了江军一声,江军没有回答我,依旧闭着眼睛。他的手还在用力,我知道他没有睡着,我对其他几名刑警挥手,拜托他们先离开。

    那几名刑警马上离开了,我坐在江军的身边。我知道江军此刻的感受,但是我的心情一点都不会比江军好受。我感觉我的世界彻底空了,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在一个一个地离我而去,神秘男人、红衣怪人还有邱兴化、李立人等人对我说的类似的话,似乎都一一应验了。

    我越来越绝望,体会到的痛苦也越来越深。

    江军始终闭着眼睛,但是他突然开口了:“李教授,我欠刘佳的,今天还了。”

    我很快据明白了过来,江军是在说血液的事情,此刻,他们身上流着彼此的血。江军说他真的越来越相信命运了,他说,欠别人的,迟早都得还,只不过是早晚而已。江军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绝望:“时间过去很久了,隔着这道门,我能感觉丫娅的生命在流逝,可是,我却没有办法亲眼看着她。我还害怕,当我推开这道门的时候,丫娅已经咽气了。”

    ……

    “李教授,这是我第二次体会这种生死离别,父亲死的时候,我以为我所有的泪都已经流干了,可是此刻,我才知道自己的泪腺里还有多少液体。我强忍着让它们没有流出来,但是,我支撑不了多久了。眼泪是不祥的东西,我害怕它们流下来,丫娅就离开我了。”

    ……

    “我已经没有希望了,我很想就这样睡过去,但我等着见丫娅最后一面呢。”这样颓然的样子,我几乎没有办法想象他就是我认识的那个江军。我想要安慰,可是我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江军又长叹了一声:“李教授,父亲有样东西让我交给你。”

    江军又继续了那天没有说完的话,我知道,王鑫让江军交给我的是一张牛皮纸,江军在和红衣怪人打斗的时候提起过。牛皮纸很神秘,也很重要,我一直都认为王鑫掌握了一些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但是,此刻我宁愿不知道真相,我只想保我身边的人能够平安。我突然感觉自己无比的自私,我总是为了真相奋不顾身,但事实上,因为我的调查,置身于危险中的,不止是我自己。

    从g市的老张因为案件而死开始,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因我的调查而受伤,甚至身死。江军为了我,数次差点死去,沈诺同样如此,还有那些和我没有太多关系的人,像阿迪里,很多刑警,他们都差点就死了。

    如果我不调查,很多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刘佳或许也不会躺在那冰冷的临时病房里。我知道,江军又是准备将他所知道的事情交待给我,好让他能够安心地陪着刘佳而去。能让江军牵挂的,或许只有我了。

    “江军,我不想要知道这些。”我打断了江军的话。庄岁介亡。

    万一刘佳真的有不测,江军真的可能随她而去,江军的那张牛皮纸和他知道的秘密,是唯一可能让他继续活着的东西。所以这一次,我决定舍弃真相,弥补我一直以来的自私。

    “这是父亲让我交给你的。”江军把眼睛睁开了,他的双目通红:“我的心里很不安,丫娅她支撑不了多久了。”

    江军的泪水已经在他的眼眶里打转了,江军一直忍着,他不想让那象征着不祥的泪水掉落下来。可是,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两行泪水滑落他的脸庞,江军呆呆地转过头,盯着紧闭着的木门。

    我也愣住了,不知不觉地,我屏住了呼吸,直到我差点窒息,我才反应过来。我深吸了几口气,江军痴痴地站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局促的脚步声从楼道里传来了。

    第599章 阳光

    江军痴痴地伸出了他的手,他把手放在了门把上,两道喧闹声传进了我们的耳朵里。一道是局促的脚步声,从楼道处传来,而另一道。是医护人员惊慌地叫唤声,从门的里头传来。此刻,江军站的很稳,仿佛他从来就没有受过伤一样。

    江军的脸上落下了两行泪,他轻轻地把木门给推开了。顿时,门里头的骚动声变得更大了。我们清晰地听到了那些医护人员在说什么。番市请来的医生也在里面。所有人都在紧张地叫唤着,他们要对刘佳实施急救。

    生活中,总是有很多事情非常凑巧,江军的两行热泪,真的成了不祥的征兆。刘佳的生命垂危,医护人员大步地朝着我们走来,他想要把江军赶出去,可是,江军稳稳伫立着,不管那个医护人员怎么推,怎么拉,江军都一动不动。

    我没有跟进门去,门开着,医护人员无奈。只好准备让江军在里面呆着。他准备来将门关上,但是关键时刻,我伸手将门挡住了,医护人员先是诧异,随后有些恼怒地喝了一声:“伤者快死了!”

    我当然不是想捣乱了。只是,在门关上之前,我转头看到了从楼道处跑上来的人。有几名刑警,面孔我认得,他们都是阿迪里的手下,但是其中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却让我的心底起了波澜。

    他的面孔我同样认得,很久没有见,但是并不陌生。一头干净的短发,笔挺的西装,他的皮鞋踏在水泥地上,声音回荡在楼道里。我盯着那个人,陷入了惊讶之中。门里的医护人员的嘴里还在叫嚣着。

    我反应过来,回过头对那名医护人员说道:“刘佳。有救了!”

    这句话也是说给江军听的,愣愣站着的江军也猛地回过头来,他看着我,马上问我怎么回事,我指向了穿着西装,朝着我们跑来的男人。江军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这个人,江军见过,但并不认识,从江军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来,江军对他已经没有印象了。

    男人跑到我的身边,第一句话便是:“李教授,安排我进行手术。”

    我点点头,没有任何犹豫,把医生叫了出来。一开始,医生还有写不耐烦,他告诉我们,刘佳生命垂危,正在抢救,不知道是不是能活下来。但是,听了我们说的话后,医生的脸上炸开一抹狂喜,很快,男人跟随着医生进去了。

    进临时病房之前,男人经过我的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看出我欲言又止,所以他开口说道:“李教授,什么都不用说了,救人要紧,我会尽我所能,救下你的朋友。”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江军绝望的脸上又升起了一抹希望,他没有再坚持要进病房了,谁都知道,刘佳的生命已经经不起折腾和时间的耽误了。在这样简陋的地方,刘佳非常容易感染,江军又一次坐回到了凳子上,他的双手交叉,紧张的全身发抖。

    我把手轻轻地放在江军的肩膀上,安慰道:“江军,周医生一定会救下刘佳的。”

    来人,正是周医生,周坤。我没有想到周医生竟然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几天前,周医生还在b市,是我亲自让温宁找到他,并让温宁保护周医生的。从b市到番市来,用最快的交通方式,也要好几天的时间。

    江军没有回答我,他一直死死地盯着病房的木门。很多刑警都围在病房外面,大家不约而同地都没有说话。病房里时不时地会传来人说话的声音,我很快就辨认了出来,那是周医生的声音。

    很明显,病房之中,周医生已经取得了主导权。他是在让其他医生和医护人员配合他对刘佳实施手术。周医生已经从医生的岗位上离职几个月了,但是我一点都不担心周医生会因为手生而影响手术。

    周医生行医已经二十年了,他在b市最好的医院任职,很早就名声大噪了。很多患者到医院里,指名道姓要求周医生担任主治医生,为此,他们不惜踏破门槛,耗费重金。不管是医术还是医德,周医生的口碑都非常好。

    周医生和警方的关系密切,一些警方需要的尸检和尸体鉴定,周医生也经常会参与,所以我和周医生并不算陌生,交情也不浅。据我所知,周医生在医院的二十年,在刑事鉴定上,协助警方破获过不少大案子,而在医学病例上,周医生也帮助医院医治过不少疑难病例。

    周医生的成就不低,医生行业中,四十岁的人,并不算老,甚至可以说很年轻。但是真是这样一个年轻的男人,在医学上的造诣却超过了很多行医数十年的人。周医生也在一些医学研究协会中挂职,贡献不少。

    正因周医生风光的过往和荣耀,他出现在这里,我才会惊喜万分。周医生的临床经验不必多所,医术也毋庸置疑,我对他充满了信心。手术整整持续了好几个小时,我能想象,周医生此刻一定满头大汗,他们都在忙碌着。

    而在门外等候的我们,同样是汗流浃背。再信任周医生,但这也没有办法压下我们心头的紧张感。那是一条人命,和我们密切相关的人命,谁都不希望刘佳死去。一时之间,我突然无比地敬佩起医生这个职业来。

    很难想象,靠着一柄手术刀,一个垂死的人就能在医生手里化险为夷,死而复生。

    时间还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在等候的时候,江军一言不发,一边的刑警倒是主动向我诉说起了周医生赶来的情况。周医生赶到番市之后,第一时间找到了番市的警局,他指名道姓,说要找我。

    刑警告诉周医生关于我的情况,当听到有病人垂危,正在等候更好的医生赶来为其取子弹的时候,周医生马上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几名刑警也是欢喜,立刻带着周医生赶来了。路上,他们告诉了周医生大致的情况。

    我有些明白为什么这场手术持续这么久了,首先是刚刚刘佳马上就要离开人世了,抢救就要耗费不少时间,其次,这场手术的难度可想而知。之前的医生说过,子弹所在的位置非常特殊,一不小心就会引起大出血,所以手术过程肯定要非常谨慎。

    而最大的原因是在于周医生刚赶到这里便立刻上了手术台,他对刘佳的伤势完全不了解。他只能一边了解伤势,一边实施手术。这样的手术,危险性和难度是可想而知的,但是刘佳已经撑不下去了,手术必须立刻实施。

    番市正是阴天,透过楼道的窗子,我们能看到外面在阴天下行走的过路人。他们有的背着行囊,有的牵着骆驼,我突然发现,不管在哪个地方,人与人之间都是冷漠的。那些行人低着头,快步行走,几乎不去看对方任何一眼。

    甚至是相撞之后,他们也只是互骂一声之后,然后匆匆离开。

    和红衣怪人大战的时候,番市迎来了罕见的冬雨,雷声仿佛划破了天空,那场大雨停了,但是却又给番市带来了好几天连续的阴天。阴天总是让人窒息的,盯着漫天的阴云,我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庄序乒圾。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坐着的江军叫了我一声,我回头,只见江军的眼泪早已干涸。

    “进去好久了,丫娅能活吗?”江军问我。

    我刚想回答,一缕光斜射在了我的脸上。

    第600章 生死

    很突然地,久违的太阳冲破了迷雾。已是傍晚,阳光并不算温暖,甚至有些阴冷,但是在冬日里。这泛黄的阳光已经足够让人感到温暖了。江军也微微愣住了,才几日不是晴天,我们就像是几年没有见过阳光一样。

    这几天,不管是我还是江军,我们的世界,我们的心情都阴暗一片。我们心里的阴霾。就像天空中的阴云一样。一眼望不到头。这缕阳光,拨开了漫天的阴云,照进了我的心里。面对江军的问题,我本来还有些不确定该怎么回答,但是,这缕阳光消散了我心间的疑虑。

    人在阴霾中久了,将会无比渴望光明,此刻的我便是如此。我对着江军坚定地点头:“刘佳绝对能够活下来,我不信命运,也不相信一个人总是走在人生的低谷。”从小到大,江军的日子都过的很安稳,真正让他的人生开始起伏的,是跟着我之后。

    江军先是陷入了被孙祥栽赃的杀人案漩涡中,随后又是经历了好几次生死。最后他最亲的人全部离开了。江军还未过完的人生,已经充满了悲剧。我的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又一次被开启了。

    率先走出来的是周医生。他早就换上了医生的袍子,他将口罩从脸上摘了下来,我这才发现。周医生的脸色苍白,双眼之中满是疲倦。周医生对我勉强一笑:“李教授,不辱使命,伤者被我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江军也是一拍大腿,猛地站了起来。他想要第一时间进去看刘佳,但是周医生伸手将江军拦下了。周医生告诉江军,刘佳虽然已经活过来了,子弹也被顺利取出来了,但是还在非常容易感染的时间,需要尽量和人少接触,特别是和其他病人,防止交叉感染。

    江军很激动,他朝着病房里面望了一眼。果然,越来越多的人从病房里面出来了。周医生只让一个医护人员留下照料刘佳。病房的门很快就又被关上了,我安慰江军,说等刘佳的情况稳定,他就能见到刘佳了。

    周医生也在应和:“从目前的情况看,如果没有意外,病人不会再发生严重的危险。”

    江军也长舒了一口气,他对着我点头。在我的坚持之下,很久没有闭眼的江军终于被刑警送回了病房。江军已经疲惫不堪了,他刚被刑警搀扶住,就彻底昏睡了过去。我和周医生则找了一间比较清静的屋子,坐在了里面。

    周医生脸上的汗水慢慢干了,他的嘴唇苍白,他努力地挺直身体,但是和从前相比,周医生的憔悴已经盖住了他的精神。周医生也得了不治之症,他跟我说他要辞职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

    周医生说他救人无数,却始终救不了自己。今天,他又一次从死神的手里救回了一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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