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阮棉棉的兴趣竟这么浓,凤凰儿有些疑惑。

    瞧棉棉姐的样子,莫非她上一世生活的地方,女子想要同夫君离婚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这可能么……

    她愣了一会儿才道:“只要夫妻双方自愿解除婚姻关系,便可以和离。”

    阮棉棉难以置信道:“就这么简单?”

    明摆着司徒曜那渣男就不喜欢“阮氏”,无非是碍于阮大将军的势力不敢休妻而已。

    如果自己主动提出想要同他和离,他怎么也不该反对吧?

    凤凰儿苦笑道:“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男子休妻都不容易,更何况是和离。”

    这些话不是她故意说出来吓唬阮棉棉的。

    真正想要有所建树的男子,比女子更加在乎名声。

    尤其是走仕途的人,除非妻子真的做了什么让他无法容忍的错事,否则绝不会轻言休妻。

    和离就更难了。

    听起来的确是只需夫妻双方自愿,实则牵扯甚多。

    看一看自古以来真正和离成功的夫妻有几对就什么都明白了。

    阮棉棉撇撇嘴:“那官府断离呢?”

    凤凰儿道:“夫妻间或夫妻双方亲属间,或夫妻一方对他方亲属有殴、辱、杀、伤、奸等行为,就构成了‘义绝’的条件,即可视为夫妻恩断义绝。

    不论双方是否同意,均由官府审断强制离异。”

    “强制?官府管的还真是宽!”阮棉棉不由得冷笑起来。

    “阮氏”可不就是被司徒曜的亲属指使人打死的么,这义绝的条件妥妥的!

    哪个当官的要是来强制她和司徒曜离异,她感激他一辈子!

    可那样一来就把事情闹大了。

    皇帝昨天说的那些话她记得清清楚楚——襄国夫人应该成为京中贵妇的典范,不要辜负了朕和大将军的期望。

    如果自己真闹到官府去,岂不是打了皇帝的脸?

    那才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凤凰儿无奈地陪着笑了笑。

    棉棉姐不是不可以去官府状告司徒家,但那样操作起来并不容易。

    一品诰命是把双刃剑,震慑别人的同时也在约束自己。

    除非司徒曜将来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否则棉棉姐一辈子都不要想离婚。

    阮棉棉重新倒回床上,闷声道:“这是什么破地方,离个婚都不能自己做主!”

    凤凰儿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棉棉姐,其实我也不想你离开司徒家……要是你真和司徒曜离婚,我又成一个人了……”

    阮棉棉被她说得心里酸酸的。

    是啊,这里是古代,就算她能够顺利同司徒曜离婚,身为司徒家姑娘的小凤凰她无论如何都是带不走的。

    两人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却早已经把对方当作唯一的亲人。

    阮棉棉几乎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小凤凰这个聪明可爱的小姑娘陪在身边,自己这辈子会多么孤单。

    还像上辈子一样么……

    她握住凤凰儿的小手:“小凤凰对不起,我刚才是气急了乱说话,我怎可能留下你一个人。”

    “我知道。”凤凰儿笑得极甜:“咱们折腾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一起好好活着么,现在事情进展得比我们之前计划的还要顺利许多,更没有理由退缩了。”

    阮棉棉噗哧笑道:“小凤凰,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对大燕的律法这么熟悉?”

    她甚至都觉得这小姑娘可以去做法律顾问了。

    凤凰儿笑道:“我那个时候什么都做不了,便让人每天都念书给我听。

    一开始只是诗词歌赋传奇话本,后来有趣的书越来越少,只能听人念律法。

    律法的确枯燥,但也最适合打发时间,听得多了自然也就记住了。”

    阮棉棉暗暗咋舌。

    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

    枯燥的东西明明只适合当催眠曲。

    否则上某些课的时候打瞌睡的学生为什么会那么多?

    有些时候真的不是故意不尊重老师,而是内容太过催眠呐!

    凤凰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又道:“棉棉姐,其他事情咱们暂时可以不搭理,唯有司徒照那边还是要多加小心。”

    阮棉棉眉头微蹙:“司徒照怎么了?”

    凤凰儿道:“我有些弄不明白卢氏的意图。”

    “难道她不是想借着我被封为一品襄国夫人这股东风给司徒照寻一门亲事?”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后来一琢磨又觉得没那么简单。

    虽然我昨日没能见到本人,但卢氏一定不会胡乱吹嘘,司徒照的品貌一定相当出色。

    门第、容貌、才华样样都出众的女子,就算是遭遇了那样的事情,也绝不会乏人问津。”

    阮棉棉抿了抿嘴道:“而且卢氏对你说了大宋的现状,新贵之家既然不讲规矩又哪里会有那么多顾忌,司徒照怎么也不应该拖到二十一岁。”

    凤凰儿点点头:“只有一个解释,司徒照有心上人了。”

    阮棉棉补充道:“而且这人的身份绝不会低,也一定极其优秀。”

    可惜她们俩对大宋京城的情形一无所知,连揣测一番那人的身份都做不到。

    凤凰儿道:“总之咱们一定要谨慎,能被司徒照看上的人,年纪一定不会太小,说不定还是位高权重的人。

    咱们搞不清楚状况,千万不能被她们母女绕进去。”

    阮棉棉嘟着嘴道:“既然年纪不小,那就肯定结婚了,难道司徒照想做妾?”

    凤凰儿笑道:“司徒家的姑娘是从不与人做妾……”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笑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竟把司徒兰馥给忘了。

    太子良娣不也是妾么,当初那么多的人反对,成国公府的嫡长女照样义无反顾入了东宫。

    就连父王都不知道自己宫里多了一位司徒良娣。

    说来也可笑得很,司徒家的男子个个风流花心,却又培养出司徒兰馥那样的痴心女子。

    只是母妃一句玩笑一般的话,她就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入东宫不到一个月,边城就传来了父王中了埋伏,尸骨无存的消息。

    那时司徒兰馥才十四岁,甚至还没有及笄,却心甘情愿做了一名寡妇,为父王守了十五年。

    凤凰儿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司徒兰馥。

    对与人做妾的行为很不赞同,但对那份痴心却不得不说一个“服”字。

    如果不是对父王仰慕之极,司徒兰馥绝不可能熬得过那些寂寞如雪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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