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筱见凤凰儿连接话的意思都没有,顿时有些无趣。

    果然是能憋六七年的人,就别指望能从她嘴里听到多余的话。

    她四处看了看,又道:“我听说你和三婶要去汾州?”

    凤凰儿道:“是,五弟受伤了。”

    司徒筱耳根子瞬间通红。

    她竟然把司徒篌受伤的事情给忘了!

    司徒箜会不会觉得她太凉薄,甚至觉得自己是故意来挑衅的?

    其实她真的是想多了。

    经过上一次的谈话,凤凰儿已经把她归为“缺心眼”那一类人。

    至于凉薄,那本就是司徒家人的本性,只不过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善于伪装,只有深入了解之后才能有深刻体会。

    身为司徒家的长房嫡女,司徒筱却连装都不会装,只能说明她还没有成为一名“合格”的司徒家人。

    挑衅就更谈不上了。

    比起大燕皇宫里那些出自小皇姑小皇叔们的手段,司徒筱实在太嫩了。

    这样的人不可恨,但同样也不可爱。

    凤凰儿无心同她纠缠,只想赶紧把她打发走。

    司徒筱讪讪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五弟的伤严重么?”

    凤凰儿面色依旧淡然:“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但五弟的伤重不重也得等我到了汾州才知道。”

    司徒筱待不下去了,站起身逃也似地离开了三房。

    红儿小丫头两只圆眼睛都快放光了。

    自家姑娘真是厉害,四姑娘根本不是对手!

    “三夫人吩咐你的事儿都做完了?”凤凰儿快看不下去这副傻样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哦,奴婢这就去找阿娘。”红儿踢踢踏踏跑了出去。

    阮棉棉直到戌时才回府。

    凤凰儿见她都快累瘫了,忙把她扶到榻上躺好。

    “怎的这么晚?我还让红儿她娘给你热着饭呢。”

    阮棉棉有气无力道:“我在倾音阁吃过了,就是太累,得好好睡一觉。”

    凤凰儿道:“那我扶你上床,在这里睡容易着凉。”

    阮棉棉摆摆手:“你陪我再说会儿话。”

    凤凰儿无语,棉棉姐也是神了,明明累得只想睡觉,偏还要拉着自己说话。

    她弯了弯嘴角:“你是想同我说雁柱箜篌的事儿吧。”

    阮棉棉侧过身看着她,笑道:“丰大师实在是……我把图样打开后,他一个人抱着看了足有一个时辰,根本不带搭理人的。”

    “那后来呢?”

    “后来啊……”阮棉棉眼睛都快闭上了,用慵懒的嗓音道:“你猜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简直太震撼了!”

    凤凰儿知道自己这种时候不该插嘴,依旧认真聆听。

    “他居然说我的图样不够完整,箜篌应该还有发展的空间!”说到这里竟从榻上坐了起来,疲惫的眼眸也变得分外耀眼。

    凤凰儿惊喜道:“也就是说丰大师能够做出转调箜篌?”

    阮棉棉摇摇头:“他说有些东西暂时还没有想清楚,不过等他把这架雁柱箜篌做出来后,一定会有办法的。”

    “真好。”凤凰儿笑道:“等咱们从汾州回来,雁柱箜篌说不定已经做好了!”

    “但愿吧!”阮棉棉重新躺回榻上。

    丰大师之所以让她佩服,不仅仅是因为他那过人的悟性,还有他的人品。

    “夫人,您这箜篌图样实乃生平仅见,我一定会尽力达到您的要求,但交货日期不能保证。

    您如果急用的话只能另请高明,我定然不会把您的图样泄露出去分毫。”

    ——这是丰大师的原话。

    其实这就是现代人常常提及的工匠精神,有了这样的精神,才能创造各种各样的奇迹。

    ※※※※

    第三日一早,成国公府的马车准时来到了北城门。

    段云春媳妇等人早就到了。

    两拨人会合之后,重新安排了人员和行李。

    阮棉棉和凤凰儿乘坐第一辆马车,由一名唤作王昝的护卫负责赶车。

    段云春媳妇带着红儿和另一名小丫鬟英子乘坐第二辆马车,赶车人也是护卫之一,名叫张敬先。

    其余八名护卫和四名庄客骑马,一行人踏上了去往汾州的旅程。

    初次远行的凤凰儿异常兴奋,沿途不停地掀开车帘子往外张望。

    其时已届深秋,越往北景色越是萧瑟荒芜,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兴致。

    甚至是几棵叶子快掉光的大树,她都愿意仔细分辨它们的不同之处。

    阮棉棉则不然,最初的一个时辰还有些兴趣,往后就觉得无聊了,歪在小榻上闭目养神。

    “小凤凰,你都不会看烦的么?”又睡醒一觉的阮棉棉看着依旧伸长脖子往外看的宝贝女儿,真是欲哭无泪。

    这孩子真是上辈子被关坏了,见到什么都好奇呐!

    凤凰儿终于依依不舍地回到车厢里,叹道:“棉棉姐,外面的天地真是广阔!”

    阮棉棉好笑道:“是不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凤凰儿并没有回答阮棉棉的问题,只是乖巧地爬到阮棉棉身边,轻轻闭上了眼睛。

    阮棉棉伸手拍了拍她单薄的小肩膀。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享受过自由的人,谁还会愿意被关在四四方方的宅院中。

    一路畅行无阻。

    第二日午时,一行人抵达了澶州。

    行至南城门附近,王昝拉住马车,转头问道:“二姑奶奶,澶州城到了,咱们是继续赶路还是进城歇一晚?”

    阮棉棉地理学得一般,现代的地名很多都不熟悉,古代的就更别提了。

    她轻声问凤凰儿:“是哪个澶州?”

    凤凰儿笑着在她手心里写了一个“澶”字。

    阮棉棉:“……”

    这个澶州她还真听说过。

    宋朝历史上有名的“澶渊之盟”就发生在这个地方。

    但说起这个来还怪不好意思的。

    第一次见到“澶渊之盟”这四个字,她就像是眼睛花了一样,愣看成了“檀渊之盟”。

    结果她就一直把“澶”读作“檀”,任凭别人提醒多少遍,始终改不过来。

    所以刚才听见王昝说“澶州”,她听得莫名其妙。

    她要不要进去住一晚呢?

    “澶渊之盟”对于历史上的宋朝来说是个巨大的屈辱。

    因为它是在宋朝的军事取得胜利的情况下签订的合约,并且开了赔款的先例。

    从那以后,华夏民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屈辱和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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