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宾本就是来替慕容离亭解释爽约一事的。

    见凤凰儿问得急,他忙道:“契丹人无礼,同潘大人起了冲突,所以我们世子爷回去解决此事了。”

    潘大人?!

    凤凰儿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涩然:“你说的是燕国使团的正使潘伦潘大人?”

    阿宾应道:“正是。”

    凤凰儿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利用契丹人对付潘伦,本是她替渣爹出的主意。

    没想到渣爹的计划进行得如此顺利,顺利到耽误了她的大事!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坏人果然不是那么好做的。

    她只能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问:“那……事态严重么,会不会对和谈有影响?”

    此次冲突的详情,阿宾本不想同司徒六姑娘说得太仔细。

    毕竟她是个女孩子,而且这件事情虽然发生在宋国,却真正和宋国没有任何关系。

    然,他本就是来替主子给人道歉的,不好得罪司徒六姑娘。

    他只好耐下性子道:“听说此事后,世子爷立刻就把小的遣了出来,所以并未亲眼所见。

    但小的隐约听人说潘大人把一名契丹官员的头给打破了,他自个儿也折了一条胳膊。

    不仅如此,双方还有好些护卫都卷入了此次冲突,所以我们世子爷才不得不亲自过去处理。

    至于会否对此次和谈造成影响,小的就不太清楚了。”

    凤凰儿点点头:“离亭世子乃是副使,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阿宾又道:“我们世子爷说了,同姑娘的会面是已经定下的。今日爽约实属无奈,下一次会面的时间和地点都由姑娘挑选,他定然准时赴约。”

    凤凰儿想了想:“那便明日未时,城西五味楼。”

    “是,小的一定把话带到。”

    凤凰儿又道:“想来离亭世子身边也离不得你,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阿宾行了个礼告辞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凤凰儿重重叹了口气。

    春桃温声劝道:“姑娘莫要着急,不过就是晚了一日,不打紧的。”

    凤凰儿点点头:“姐姐说的是。”

    赵重熙最近虽然帮着凤凰儿做了许多事,但比起知晓她一半计划的春桃,他真是搞不懂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莫非真的是看上那慕容离亭了?

    他很快又把这想法否定了。

    司徒箜不仅聪明,她还是个头脑非常清醒的人。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她根本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子。

    寻常贵女们惯有的毛病,在她身上向来难觅踪迹。

    慕容离亭再出众,他也是燕国战神慕容绯的儿子。

    而司徒箜不仅是燕国叛臣司徒家的姑娘,还是阮大将军的外孙女。

    他们两人之间隔着国仇家恨,司徒箜绝不会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那么,她为何一定要同慕容离亭单独会面呢?

    却听春桃又道:“姑娘,五味楼还没有正式开张,您……”

    凤凰儿笑道:“正是要没开张的才好,盛四爷的地盘,都是咱们信得过的人。

    酒楼没有客人才清静,比在这人来人往的东街茶坊好多了。”

    春桃道:“是这么个道理,只是姑娘要不要去五味楼那边知会一声?”

    “自然是要去的。”凤凰儿指了指桌上的点心:“既然点了就不要浪费,咱们吃过点心再去。”

    赵重熙和春桃不好拒绝,只好坐了下来。

    半个多时辰后,她们来到了五味楼。

    虽然距离开张还有半个月,但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跑堂的人不认识凤凰儿,李掌柜却是在汾州时同她见过一面的。

    把来意告知跑堂的小二哥后,他很快就把李掌柜请了过来。

    李掌柜知晓司徒三夫人是他们酒楼在京城的倚靠。

    她的女儿他哪里敢怠慢,忙把凤凰儿等人请到了五味楼最大的雅间里。

    甫一坐定,凤凰儿便笑道:“李掌柜,盛四爷今日没到酒楼来么?”

    李掌柜道:“四爷一早就去货栈了,那边过两日便要开张了,事情多得很。

    如果您着急寻他,小人这便派人去请。”

    货栈的事情凤凰儿听阮棉棉和盛迎岚都说过,她笑道:“我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找你也是一样的。”

    遂把明日想在这里会客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她说的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李掌柜笑道:“姑娘放心,明日未时,还是在这雅间里,小的一定替您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凤凰儿对他表示了感谢,同赵重熙和春桃一起告辞离去。

    等三人回到成国公府,午时都已经过了。

    凤凰儿嘱咐了赵重熙几句,带着春桃直接去了琴瑟居。

    然而,刚走到琴瑟居门口,就听见阮棉棉正在数落司徒曜。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怎的每次都只会这样?

    你说说看,自从去年年底你回京述职到现在,这一招你用多少回了?

    别以为我人不在京城就什么都不知道,带着乌青的眼圈去面圣的人是不是你,司徒三爷?”

    司徒曜大约是疼得狠了,声音都有些嘶哑:“夫人就别打趣了,还是先把药给我取来……”

    凤凰儿瞬间了然。

    合着今日会同馆那一场冲突,渣爹居然也在场?

    不仅在场,为了报复姓潘的,他居然还用了苦肉计?

    凤凰儿看着春桃:“姐姐还是别进去了,我去瞧瞧。”

    “是。”春桃退了下去。

    凤凰儿伸出手指轻轻一推虚掩着的门,缓步走了进去。

    “娘,父亲这是怎么了?”

    阮棉棉转过头看着她:“你不是说要吃过午饭才回来的么,怎的这么早?”

    凤凰儿道:“外面的饭菜没有家里的合口,所以就回来了。”

    去大燕的事情她还没有同棉棉姐摊牌,所以暂时还是不提了。

    阮棉棉指着司徒曜道:“你来瞧瞧,真是烦人!”

    凤凰儿想笑不敢笑,紧走了两步来到司徒曜身边。

    只见他左边胳膊上有一条三四寸长的伤口,倒也不算太深。

    只是他的皮肤太过白皙细腻,看起来有些瘆人。

    凤凰儿觉得自己很能理解棉棉姐为什么会用“烦人”这个词。

    因为渣爹实在是太容易受伤了。

    她们见面不过两个月而已,这都多少次了?

    而且,就在自己推门而入的那一刹那,渣爹的表情……

    竟像是在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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