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诺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

    南疆虽然也有王,那个王和中原的皇帝却是不一样的。

    百姓们承认他是王,却没有赋予他皇帝般的待遇。

    为了维护南疆的稳固,抵御外敌入侵,他们愿意听从南疆王的调遣,但他们绝不会像中原的臣子那样把皇权看得高过一切。

    所以,像阿依诺这样的小姑娘在父母的影响下,对南疆王也少了一份敬畏。

    可如赵重熙这样的上国皇帝,在他们看来却像是神佛一般遥不可及无法触碰。

    见阿依诺有些犹豫,赵重熙笑道:“你若是觉得不够郑重,朕便下一道册封你为皇妹的圣旨。”

    “不不……”阿依诺旁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哪里敢和大宋皇帝扯上关系……”

    好半天没有吭一声的王大勇也道:“圣上执意如此,阿依诺回去之后,恐怕会挨表舅和表舅母骂的。”

    赵重熙也不为难阿依诺,笑道:“那就等宋燕之间的战争结束,朕再去你们家一次,依照你们南疆人的风俗,与你结拜为兄妹。”

    阿依诺吃惊不小,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凤凰儿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我们大家都替你记着重熙今日说过的话,他保证不会食言。”

    王大勇道:“阿依诺,还不快谢过圣上,他这是想要替你撑腰呢!”

    阿依诺的鼻子酸酸的,眼泪再一次像断线的珍珠一般滴落。

    她脑子又不笨,怎会看不出小阿哥的用意。

    自家阿爹得罪不起那人的父亲,即便心中再是不满,也无法替自己出气。

    而且他们已经放了狠话,整个南疆恐怕再也没有人敢娶她为妻。

    她自己是无所谓,就算留在父母身边过一辈子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的。

    可阿爹和阿娘会心疼,整个族群的人也会为她难过。

    那样的日子她一日都过不下去,更何况是一辈子。

    可有了小阿哥这个上国皇帝做自己的靠山,别说那人的父亲只是一族之长,就算他是南疆王也不敢再欺负自己分毫。

    赵重熙笑道:“多大的一点事情,也值当你掉眼泪?”

    凤凰儿从袖中抽出丝怕替她擦了擦泪。

    阿依诺性情本就开朗,不一会儿就止住哭泣,嘴角甚至还带了一丝笑意。

    赵重熙这才放下心来,对王大勇道:“王兄,你们二人和周夙分开后便来了京城,按说应该在我们之前抵达京城,可为何你们俩却耽搁了那么些时日?”

    王大勇看了周夙一眼,叹了口气道:“这事说来也是憋屈得很,身为阿依诺的表兄,我要负一半的责任。

    至于那另一半……”

    王大勇和阿依诺迟迟没有入京的缘由,那一日在五味楼中虽然对周夙说过。

    却因为两人都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过丢人,所以并没有说清楚。

    此时见王大勇看着自己,周夙只觉自己的心脏像是漏跳了一拍。

    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周夙用辨不清喜怒的声音道:“王兄,你不该对我好好解释一番么?”

    这一次却是阿依诺抢在前面,道:“周大哥,这事儿都怪我。我那日对你说的话并非全都是实情。”

    周夙轻轻嗯了一声:“现在说也不迟。”

    浑然没有意识到到自己的神情瞬间变得多么的柔和。

    阿依诺这才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和周大哥分开后,我和大勇哥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抵达了陈留。

    谁知我们在陈留城外又遇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子。

    我和大勇哥不久之前才刚救过周大哥,先入为主地觉得这人应该和周大哥一样,是因为生病所以才这么落拓。

    所以我们带着他一起进了城,寻了一家客栈住了进去。

    谁知那人却是个骗子!

    他竟然趁我大勇哥照顾他累得睡着了的时机,偷了我们所有的盘缠!

    这还不算,他还想把我给拐了……”

    周夙哪里还听得下去,一抬手朝身侧重重拍下。

    他浑然忘了,身侧的小案几之前就已经被他给拍碎。

    因为用力过猛,他险些把自己给掀翻了。

    坐在他上首的袁谟想笑不敢笑,忙伸手稳住他的身形:“阿夙,你今日火气可真是不小!”

    国丈大人书房的摆设,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案几,那也是出自大师之手的名品,和这些椅子都是成套的。

    平白无故地毁掉一个,国丈大人向来都那么龟毛,这一套大约都不肯再用了。

    这损失……简直无法估计哇!

    周夙见他眼中满是笑意,狠狠剜了他一眼。

    死牛鼻子,这种时候居然还想落井下石!

    其余几人听见他们这边的动静,一起看了过来。

    凤凰儿和赵重熙望着那已经烂了了小案几,想法和袁谟方才一模一样。

    父亲(岳父)大人又要碎碎念了!

    阿依诺心里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周大哥这是在心疼她,所以才发这么大的火。

    可……

    周夙重新再椅子上坐稳,看向阿依诺:“那人现下在何处?”

    阿依诺忿忿道:“大勇哥及时醒来,那人才没有得逞。

    可他太狡猾了,趁我们不备又想溜。

    后来我们就把他用麻绳捆了送去衙门,没想到那陈留的县令是个昏官,居然听信那骗子的话。

    以我和大勇哥不是大宋人为由,说我们俩是他国的细作,把我们关进了县衙的牢房里。”

    阿依诺越说越气氛,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袁谟挑了挑眉,不等其他人发问,抢先道:“你们俩人生地不熟的,是怎么从哪牢房中逃脱的?”

    王大勇面无表情道:“我把那狱卒给砸晕了,带着阿依诺逃出来的。”

    “啊?!”凤凰儿等人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大宋有这么昏聩的官员,其实就是在打他们的脸。

    可更加打脸的是,大宋的牢房都这么不中用么?

    王大勇的身手甚至不如袁谟,居然这么顺利地带着表妹逃了出来,而且还这么大剌剌地来了京城,甚至连装扮都不改?

    阿依诺以为他们在怀疑王大勇的本事,忙道:“我们俩一开始没敢往宋京来,在外面躲了半个多月,见没有什么动静才启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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