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

    成国公府各房的夫人少奶奶们和往年一样,用过早饭后就带着儿女们离了府。

    不同的是,司徒曜兄弟四个全都没能像从前那般陪伴妻子回娘家,而是一大早就被司徒恽派人请到了他的书房。

    除夕守岁,初一宫宴,一连两日都没能睡够,兄弟四个面上多少都带着些倦色,心里对自家老爹都有些不满。

    老头子已是花甲之年,竟像是越活越精神了。

    瞧他那红光满面双目炯炯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新的一年他减了好几岁呢!

    兄弟四人中,世子司徒昌和司徒曜在朝为官,平日里需要上早朝,所以是早起惯了的。

    二人虽然十分倦怠,却还能勉强保持端正的坐姿,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父亲说话的样子。

    二爷司徒明是个生意人,近一年来他的生意又渐有起色,整日忙得不见人影。

    因为莫老姨娘的缘故,司徒明对疼爱了自己三十多年的父亲生出了极大的不满。

    但栽过一次大跟斗的他,无论在什么样的场合都能做到处变不惊。

    他不动声色地品着苦涩的茶水,耐心地等着父亲开始训话。

    唯有四爷司徒显,活了三十多年从来没有做过半件正事,没有给家里挣过一文钱。

    吟风弄月附庸风雅,向来都是丑时之后才睡,第二日午时才起。

    这么早就被父亲叫到书房,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坐下没多久,他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很快身子也跟着摇晃起来。

    司徒恽今日之所以把四个儿子请到书房来,就是想要和他们商量一下自己即将出使燕国的事情。

    他挥手示意下人们退下,这才看向坐在一旁的四个儿子。

    老大老二老三勉强还像个样子,老四……

    见小儿子竟敢打瞌睡,司徒恽气不打一处来。

    要是有可能,他是真想把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塞回他姨娘的肚子里。

    “老四!”司徒恽爆喝了一声。

    声音之洪亮,堪比晴空一声霹雳响。

    司徒显吓了一大跳,险些从椅子上滑落。

    坐在他旁边的司徒曜赶紧伸手搀扶了他一把。

    司徒显稳住身形,忙站起身道:“儿子无状,请父亲宽恕。”

    司徒恽骂道:“昨晚家宴老夫就看你心不在焉的,半夜做什么去了?真不知你整日在忙些什么!”

    司徒显低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司徒昌是长兄,这种情况下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他温声劝道:“父亲息怒,恰逢年节,四弟一高兴多喝了几杯也是有的,过后儿子一定好好说他,”

    司徒恽重重哼了一声:“今后你再是这个样子,老夫非请家法不可。”

    说罢再不看司徒显,只对司徒曜道:“老三,你最近可曾听圣上和皇后娘娘提起燕国的事情。”

    关于燕帝乞降一事,司徒曜倒是听人说了几句。

    但最近女儿女婿太忙,还没有抽出空闲与他详谈,所以他还不知道自家老爹即将出使燕国一事。

    此时听父亲提及,他索性摇了摇头道:“圣上和娘娘事务繁冗,并未对儿子说过。”

    司徒恽心中窃喜。

    看来此次圣上和娘娘是真的准备重用他了,竟连老三都被撇到了一边。

    他端起茶盏吹了吹茶沫子,这才把燕帝乞降,圣上打算让他出使燕国一事详细说了一遍。

    毕竟曾经都是燕国人,听闻这样的消息,兄弟四人都是唏嘘不已。

    历经二百年的大燕,终于还是要翻篇了!

    司徒昌有些担心道:“能得圣上看重是件大好事,可父亲年事已高,这一趟恐怕有些吃不消。”

    司徒曜嘴角微抽。

    难怪父亲一直都不太看好大哥,忠言逆耳,大实话真不能这么说呐!

    果然就见司徒恽的脸色微变,沉声道:“老夫觉得自己好得很!我司徒家投靠宋国二十多年,始终未能为大宋立下寸功。

    为此老夫心中一直非常惶恐,也给了一些人取笑咱们家的机会。

    如今圣上信任老夫,愿意把这样的机会交给我去做,就算再是吃不消,也绝不能把机会让给旁人。”

    司徒昌羞赧:“儿子受教了。”

    司徒恽摆摆手:“在为父面前,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所谓,在外人面前自己可要谨慎了。”

    司徒昌又一次表示了感谢。

    看着这父慈子孝的情景,好半天没有说话的司徒明嘴角边勾起一丝讥笑。

    大哥除了投胎的时候动作比较利索,其余时候真是一无是处!

    有这样的人做继承人,父亲也是够可怜的。

    他轻咳一声道:“父亲,您打算何时动身前往燕京?”

    司徒恽抬眼看向二儿子:“这事耽误不得,为父打算初六启程。”

    司徒曜挑眉:“这么急?”

    司徒恽道:“你岳父那边计划好的,让为父二月初一之前必须赶到燕京,所以不能再晚了。”

    司徒明薄唇微启:“父亲……”

    却听司徒恽打断他的话道:“为父今日把你们几个叫来,除了把这件事告诉你们之外,还有一事想要与你们商议。”

    “何事?”除了司徒显之外的三人异口同声道。

    司徒恽捋了捋长须:“咱们一家人离开大燕二十多年,一直没有寻到机会回去一趟。

    这么长的时间没能到祖坟去瞧瞧,是咱们不孝。

    为父已是花甲之年,本以为这辈子等不到这一日了。

    可上天终究还是垂怜,终于还是让我等到了这个机会。

    所以此次我打算带些人一起去燕京。”

    话音刚落,司徒昌立刻面露为难之色。

    “父亲,儿子乃是嫡长子,按说这种事情是断不该缺席的,只是……”

    他又不是老二和老四那种无官无职的人,想去哪里一收拾行李就能出发。

    而且父亲此行是办差而不是祭祖,动静闹得太大真的好么?

    司徒曜和司徒明难得又心有灵犀了一次。

    他们的好大哥说话之前能过一过脑子么?

    父亲为官几十载,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他会不懂么?

    他不过就是这么一说,你顺着他的意思回答几句不就得了,难道他还会真的逼着你请假甚至是辞官随他一起去给祖宗们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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