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雨茵将手机扔到一旁,坐在梳妆镜前面,看着镜中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中涩然,她什么时候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身体里面,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是又能怎么办,为了那个人,为了孩子,她宁愿放弃那部分东西,即使变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残忍。

    顾裕均,你可知道,我有多爱你?你就不能稍微爱我一点吗?

    贺雨茵双手蒙着脸,双肩微微颤抖。

    第二天,贺雨茵去了医院,上午她和顾裕均都很忙,没有时间谈话,中午休息时间一到,顾裕均就把她带到了医院楼顶天台。

    天台上晾了很多贺色的床单和被罩,两人站在这些晾衣绳之间,身躯都被床单遮住了,只是在床单上留下两道淡淡的影子。

    贺雨茵看着面无表情的顾裕均,微微一笑,“学长,你想跟我谈什么?”

    贺雨茵看着面无表情的顾裕均,微微一笑,“学长,你想跟我谈什么?”

    面前的女人妆容精致,美目含笑,即使穿着贺大褂,也显得身材窈窕,她还是她,大方美丽,但又不是她,以前的贺雨茵开朗善良,没有那么多心机。

    顾裕均薄唇绷了绷,淡淡道,“雨茵,你变了,变得让我觉得陌生。你曾经答应过我,不会破坏我的家庭。”

    贺雨茵笑容凝滞,“我现在也没有破坏你的家庭。”

    顾裕均目光微沉,“我不知道你跟我母亲说了什么,总之,她已经对我们的关系起了疑心。”

    她脸色一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你觉得我故意接近你母亲?”

    他冷冷地看着她,“难道不是吗?”

    她摇了摇头,“不管你信不信,在我与李阿姨交谈之前,我真的不知道她是的母亲。”

    “还有两次约会,两次之后,你必须履行我们的约定,打掉孩子!在这期间,请你不要接近我的家人,更不要说什么多余的话。”

    他冷漠的态度,激怒了她,她嘲讽地笑了笑,“学长,你不是很爱你的老婆吗?为什么不告诉她,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在担心什么?担心王婷婷知道真相不肯原谅你吗?还是担心她跟你离婚?”

    “咣——”天台的铁门突然响了一声。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在楼道里面响了起来。

    咚咚咚的高跟鞋声音,就像铁锤,一下一下敲打在顾裕均的心里。

    他心脏猛列地跳动,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骤然拽开挡在身前的被单,箭步冲向了天台入口,他看到一个短发俏丽的身影慌乱地在楼道里狂奔,是婷婷,该死的,竟然是婷婷!

    顾裕均脸色煞贺,后背冒出了冷汗,疾步往楼下追去,心脏慌乱得几乎要从胸腔里面跳出来,婷婷怎么在这里,她怎么会在这里?

    “婷婷,婷婷——”顾裕均一边追着她跑,一边大声叫着她的名字,她已经跑到下一层楼梯拐角处,听到他的叫喊,抬头看了他一眼,她脸上布满了泪水,眼神那般哀伤而又绝望。

    顾裕均心骤然一疼,急声叫道,“婷婷,不要跑,你听我解释——”平素沉稳温润的一个男人,此时全然慌了神,声音里满是急迫恐慌。

    王婷婷决绝地望了他一眼,根本不听他的劝阻,直接冲到了楼道口,刚好有电梯停在这一层,她冲进了电梯,也不等其他人进来,径直按住了关门按钮。

    电梯的门缓缓关闭,被关在外面的人忍不住抱怨,当顾裕均追来的时候,电梯已经下楼了。

    顾裕均又冲到楼梯口,等他跑下楼之后,王婷婷已经招手坐上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远去,他刚想追过去,手机突然响了,护士长的声音传了过来,“林医生,18号床的病人找你。”

    顾裕均手指紧紧抓着手机,脸色难看地望着出租车越走越远,身体僵直地站在原地,就像一尊雕塑。

    王婷婷每天工作时间短,而且可以自由安排工作时间,所以她特地趁着中午休息找顾裕均一起吃午饭,原本想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他不在办公室,她在走廊上遇见妇产科副主任李东浩,李东浩告诉她,说是看到顾裕均和贺雨茵往顶楼去了,她心里起了疑惑,跟了上去,没想到会听到贺雨茵那段话。

    在那一刻,她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离开那里,离开顾裕均和贺雨茵存在的地方。

    从一坐上出租,她的眼泪就没有停止过,她缩在后座,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任由眼泪打湿了她的衣服,低声抽泣,就像可怜的小动物。她的心好痛,头也好痛……出租车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王婷婷一眼,叹了口气,从医院出来,又哭得这么伤心,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同情她,但是不得不打扰她一下,“小姐,请问你去哪里?”

    王婷婷流着眼泪摇头,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

    “小姐,不如我送你回家吧,你家住在哪里?”

    她哭着嘶吼,“不,不要,我不想回去——”

    只要回到家里,她就会想起顾裕均,想起他和贺雨茵的种种,她没有办法面对那个充满了他的气息的空间。

    “好好好,不回家……”司机已经五十多岁了,性格温和,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温和地安慰她,“小姐,人生在世,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多往好的方面想一想。”

    她没有办法往好的方面想,因为她现在处于极度悲伤之中,看什么事情都是昏暗的,婆婆对她冷淡,丈夫婚外出轨,小三怀孕逼宫,这一件件,一桩桩,就像三座大山,压载她的头顶,让她喘不过气,让她几乎窒息。

    胸口疼得好厉害,眼睛也酸胀得好厉害,眼泪还是不停地往外流。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不管是谁,她都不想接听。

    但是拨打电话的人,似乎很有耐心,又或者很急迫,一遍一遍地打,好似只要她不接听,就誓不罢休。

    她缩在角落里,甚至都不想看一眼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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