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平时都遵纪守法的很,根本没啥机会见到青天大老爷,围观人在听到那些骇人刑法时,毫不迟疑地就信了,捂着嘴巴不寒而栗,有胆小的扶着大树直干呕。

    但见到老虔婆被吓得浑身哆嗦,着实是大快人心。

    白欢居高临下地望着钱氏:“起来,去报官,必定让官老爷好好查一查你这个毒妇!”

    老虔婆趴在地上仿佛失了魂般,浑身止不住地战栗。

    白欢的一字一句,化为梦魇在她脑海盘旋,仿佛已看到自己被绑在柱子上的一幕幕。

    直到看到被人喊回来的大儿子,才猛然回神:“儿啊,这些土匪要将你娘给抓去见官啊!”

    大儿子一边骂着一边拿着锄头朝白欢劈去。

    北泠冷着脸一脚过去,二分力,直接将汉子踹得直喷鲜血。

    围观村民齐齐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地远离了篱笆院。

    钱氏哭天抢地地挪过去:“分儿,分儿你咋了啊分儿!”

    看着某人还想去踹,白欢拉住他:“你也不怕被人查到。”

    北泠冷声道:“恶民死不足惜。”

    生平头一遭遇到这些的老村长腿都软了,惶恐地搓着手,不敢劝不敢拉,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欢走过去:“哦,忘记说了,持凶杀人,六年牢子。”

    大儿媳恍然从惊恐中回神,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跪在村长面前,哭喊道:“村长,俺家就指着大分了,可不能让他进牢子啊!那钱俺们不要了,你高抬贵手放过俺们一家吧!”

    村长六神无主地看向白欢二人,他算是明白了,白氏有福气,认识了这些贵人,今儿帮她出头来了。

    大儿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俺跟白氏赔礼道歉,俺以后再不打骂她,定会把她当家人看待,大分可不能进牢子啊!”

    是,被吓了这么一通,一时半会是会消停,但等他们走了后,会把这账变本加厉地算到二丫娘俩头上。

    白欢既插手了这事,就会保全娘俩以后的活路,她先回到茅草屋,问了一下跟钱氏断绝关系,自立门户的意愿。

    白氏听完久久无法回神。

    白欢以为她是不敢,正想劝两句,就见白氏哭着坐起身,希冀道:“真的可以断绝吗?”

    无数次地幻想过脱离地狱火海,却怕钱氏不仅不同意反过来打她骂她,一直没敢奢望。

    白欢点头:“嗯,只要你开口,我能帮你办得妥妥贴贴。”

    白氏拖着病躯就要起来给白欢跪下:“恩人,大菩萨,俺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您!”

    白欢一把拉住她,叹道:“举手之劳罢了,白大嫂,你想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白氏那双灰白的眸子,一点点涌现希望的光:“活着,我要活着看丫丫嫁人生子。”

    白欢回去当众说了断绝关系。

    大儿媳此时恨不得不认识白氏,哪里会不同意,哭着连连点头。

    钱氏一心顾着吐血的儿子,完全不在乎断不断绝。

    老村长问了白氏一遭,得到她同意后,找来镇长与方潍之,当众立下休书与断绝关系的字据。

    白氏虽不识字,却又笑又哭地看了好几遍,将重如千金的纸,与夺回来的二两银子抱在怀里,黑暗的人生,终于开了一道明亮的前路。

    白欢与北泠待了会就走了。

    同行的方潍之一心只读圣贤书,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么回事,背着手唏嘘:“穷乡僻壤出恶民。”

    北泠没回话,来此芳洲虽是找账房先生,却意外地在这偏僻地方,看到了诸多国家疏忽的纰漏。

    譬如不曾想过的贫穷,被男人遗弃的妇人,被孩子抛弃的孤寡老人。

    这些已在偏僻地界,形成一种乡下人人都能接受,谁也不会去觉怪异的恶俗。

    现在许是不会有何波澜,但长久以往积累下去,总有一天会形成风暴反噬。

    北泠忽然道:“方公,随我去都城可愿?”

    方潍之学富五车,又能对天下局势分析一二,初见他便不大想让这位隐士大能埋没乡村。

    到此时他做好解决乡下恶俗的打算,才隆重邀请他进仕途。

    方潍之捋着胡子,笑着可惜:“若老朽再年轻个二十岁,定随王爷为凤鸣肝脑涂地,如今却有心无力了。在这方乡野教书育人,余生便也知足了。”

    北泠没强求:“尊重方公意愿。”

    方潍之道:“王爷,老朽有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公说来。”

    “凤鸣被王爷一手提拔起来,已形成重武轻文的国度,长久下去弊端尽显。”方潍之缓缓道,“秋闱与春闱要着重巡察一二。”

    北泠一怔。

    白欢在这段话中,捕捉到了两个意思,其一,凤鸣文要加强,不然到百年后,指不定都是只会武,却大字不识一个的莽夫。

    其二,科举很脏。

    她之前还纳闷,方公这么牛咋考不上举人,原来是有人暗箱操作,他没给钱被刷下来了!

    方潍之看了眼皱眉的北泠,明白他听懂了他的意思,轻笑道:“倒不是为自己谋不平,年轻时虽气过怨过,几十年过去也已释怀了。老朽只想为广大有抱负的才子,求一方公平公正的清潭。”

    北泠颌首:“方公放心。”

    确实,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加强凤鸣兵马,完全疏忽了有人敢在科举上搅弄风云。

    眸子一暗,其中定少不了北铎插手。

    回到客栈,得到二人一无所获后,葛影后踹着凳子,来了一场暴走的戏码。

    白欢跟她演了会,气呼呼地上楼去了,连饭都没下去吃。

    九娘端着饭菜进来,安抚道:“再有几天便要走了,为了酬金,花妹就莫要跟她计较了。”

    白欢将菜当千金小姐嚼着:“说实话九姐,要不是为了钱,她爱死不活去!”

    “是是是。”九娘倒着茶,笑说,“莫要气了,姐姐给你讲些怪诞听听?”

    白欢简直求之不得:“好啊!”

    九娘说了整整一个小时,白欢将那些人名族村落一一记在心里,末了,直抱拳:“九姐,太过瘾了,你真是我亲姐!”

    这时楼下伙计叫了声“老板娘”,九姐笑着说了几句,下楼去了。

    ……

    白欢与北泠让方潍之帮忙,以调查人口查了几天,竟还真给找到了线索。

    那是一个三十八岁的男中年人,两年前独自一人来到芳草镇,看他穿着与气质,与乡民格格不入。

    二人抓紧细节盘问,一下午后,颓败而归客栈,他父母为芳草镇人,小时一家出去打拼,二三十年后小有家产,却不幸家道中落,父母双双离世,他独自一人回归乡村。

    九娘抽了两口旱烟,上前关怀道:“这是怎了,咋蔫巴巴的?”

    白欢摆摆手,有气无力道:“没啥,没找到玉佩,回不了家有些沮丧。”

    九娘嘴角一弯:“慢慢来,且不急,来,吃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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