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姬蹙眉,接上谢长鱼的话:“曼珠沙华的宗旨是清除贪官,救济百姓,于江湖朝廷来说都是亦正亦邪的神秘存在。主子这番说,是想将曼珠沙华公之于众?”

    “差不多。月引与闽棋失踪,一个月后,我们以曼珠沙华的名义在盛京举办一场拍卖会,届时,我会以另一个身份出现在拍卖会现场。”

    谢长鱼准备在年前入朝为官。曼珠沙华便是她手里的王牌。

    说话间,二人已进入谷中。

    药王谷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搭建精致的竹屋整齐排列在一起,蜿蜒的山泉、青葱的树林围绕,药王谷好似隐世的山寨,青山绿水,适宜居住。

    来往紫衣制服之人皆是曼珠沙华所剩的暗卫,人马比四个月大战前少了近大半。

    见到雪姬都俯身跪拜。

    他们只知晓五大护法,五大护法之上是尊主,但尊主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组织的低层也很少有机会见到尊主,以至于低层对谢长虞的身份一无所知。

    走到一栋两层竹楼的建筑,雪姬叫住一名暗卫:“将小白马前去马厩好生伺候。”

    暗卫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埋头听令。

    谢长鱼眼中满意,曼珠沙华的暗卫理应如此。

    “雪姬,我们上去说话。”

    “是。”

    竹楼第二层,里边的布置也别具一格。

    从白貂地毯到鎏金制成的吊灯,错落有致,极尽奢华。

    谢长鱼见了便亲切,笑道:“要说你们五个中还是闽棋替我省钱,看看这些个物件,哪个不是他从各家偷来的?”

    雪姬听了也笑。

    二人坐下,黄花梨木案几上摆放了盘棋局。

    黑白相间的棋子散发出夺目的光芒,这套棋是闽棋远从西域寻来的七彩玉天然石子,由皇家锻造师打磨制成,得名璇玑棋。

    闽棋爱不释手,每当曼珠沙华议事后,都要缠着谢长虞好生下一把棋。

    这会儿,楼间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雪姬见到来人手上捧着功夫茶具,便叫人放下。

    爱琴、爱茶、爱戏,雪姬江湖得名雅仙。

    “主子该是很久没喝过属下亲手泡制的落雪茶了。”

    他熟练地将玉壶中的泉水倒进待烧制的陶碗内,落雪茶如其名,是用冬日积攒的冰炮碎融化后用以煮茶,而茶原料选自雪姬亲手在药王谷后山种植的老白茶。

    口感细腻,回味无穷。

    两指轻捏着珐琅彩茶盏,亲刮茶盖,谢长鱼轻品茶水,口齿留香。

    放下茶盏,她说起正事。

    “说说大战后,你到哪儿去了?”谢长鱼目光深邃,看向雪姬躲闪的眼神笑了笑:“雪姬,连我都不能说吗?你不告知叶禾细节,就以为能瞒过我?”

    雪姬终是苦笑。

    “属下并未可以隐瞒。只是怕事实说出,叶禾难以接受。”

    谢长鱼蹙眉:“是关于她?”

    雪姬点头:“没错。”

    说来话长,谢长鱼口中的‘她’是指叶秋,也就是叶禾如今在相府女扮男装冒用的姓名。

    叶秋是叶禾的妹妹,只比叶禾小两岁。

    在这一代江湖更新换代前,上一任江湖盟主还是叶家。

    叶禾的父亲,叶涛盟主出身草莽,却武艺非凡加之根骨极佳被武林大派的隐世长老看上,叶涛也不负师恩,仅用几年时间便打败上一任武林盟主,开旗鼓,才有了叶家十几年的辉煌。

    叶禾与叶秋是叶家的宝贝,他们的母亲是武林小派的女弟子,温柔大方,父亲叶涛仅娶了一妻,对妻子情深似海,也对自己仅有的两个孩子疼爱有加。

    好景不长,世家的势力卷入江湖,江湖各大门派开始不满足叶涛兼爱非攻的墨子作风,开始拥立那些有大世族做后台的门派帮主。

    因此,叶家惹来杀身之祸,一夜被灭,叶涛夫妇惨死,叶禾带着叶秋出逃。但由于路途艰辛,兄妹二人以乞讨为生,整日睡在破旧的城隍庙内,与乞丐难民争抢地铺饭食。

    在一天夜里,叶禾叶秋在破庙入睡后,翌日叶禾醒来,叶秋便不见了……那时叶秋八岁,叶禾十岁。

    曼珠沙华五大护法的身世说来唏嘘,每人的故事都是代表着这个时代的色彩,或悲或喜。

    雪姬眼中陷入迷茫,他回忆起那日。

    “那夜,我们五人竭尽全力想冲入金玉阁救郡主,金玉阁里里外外包围着五大世家的绝顶高手,少说百人不下。我们带着人马在不同的位置遭遇截杀,属下最先杀出来,一路厮杀到离金玉楼一里开外的距离。”

    “在那儿属下与叶禾街头,他的人马几乎全部折完,属下也拼尽剩余全部兵力救下了叶禾,但他已深受重伤,意识已经陷入迷糊,除了我和他还有一名暗卫,就在属下准备撤退之时,有一批穿戴铁甲的军队包围了我们。”

    军队!

    五大世家围剿谢长虞那日是清缴了金玉楼方圆几里所有的街道,杀是暗杀。派出的人力也都是五大世家藏在暗处的影卫。

    这可能有军队!

    当时,谢长虞从西北打了胜仗回来不到一年,虽在朝廷地位颇高,但并未有太多实权,甚至于历治帝收了她手里的兵权。

    大燕真正掌握兵马大权的人除了历治帝,便是……江宴。

    所以这样将来,真正想置她于死地的人就是他!

    谢长鱼敛住神色,凤目深沉的可怕:“继续讲。”

    “带头的人头戴盔甲,金玉阁的火光将她的脸照的雪亮。可惜叶禾双目受了伤,并未看清那女子与他长得有八分相像。起先属下只是惊讶,却未曾想着女子与叶禾有关系,而这么多人马,以我三人重伤之力只有死路一条。属下拿出破败的琴,想用清心诀,内力用尽也只持续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好在我三人逃出。”

    雪姬神色一暗。

    接着道:“叶禾伤得太重,属下便让那暗卫将他带走,后来又想到能从军队手里逃脱定是那带头的女子放了水。属下当时未想这么多,寻着火光到金玉楼来找郡主,却……只看到一片废墟。”

    “废墟外被兵马包围住。属下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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