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且幽闭的车厢内,只听到自己的难受的呼吸和低声啜泣。
    血液翻滚叫嚣,灼灼燃烧, 女子忍不住娇躯微颤。
    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后, 阮清莞蜷缩在车内一角, 以手掩面垂泣,羞愤得几欲毁掉自己。
    她活了两世,哪怕性子再骄扈行为再放肆,也从未当着人露出过这样失态不堪的一面。
    更何况还是在景翊的面前。
    车内的光线极其昏暗, 只能看到男人冷冽利落的面部轮廓, 阮清莞庆幸自己是在车里,他应该也看不见自己脸上的绯红。
    “很难受?”
    男人突然倾身靠近自己的身体, 浓郁的气息扑进鼻腔,低哑醇厚的声音在耳畔异常清晰。
    阮清莞只觉得身旁座位一软, 骤然间便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宽厚的胸膛臂膀和温热躯体的温度传来,几乎又给她的身子加了把火。
    所到之处, 无不点火燃烧。
    身体里那股异常愈发汹涌,阮清莞忍不住溢出喉咙, 身体上渴望再靠近他一分, 可残存的理智却让她想瞬间逃离。
    “夫君……”强撑着不受控制的身体,女子音调柔弱, 泪眼灼灼, 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先出去……好不好……”
    她实在没勇气让他看到自己这样的狼狈不堪, 生怕一会儿理智尽失做出让自己颜面尽失的事。
    景翊却没有理会她的话,反而愈发用力的环住了她的纤腰和腿弯,眸色急切道:“哪里难受?”
    女子轻轻摇头, 没有回答他,或许已经是无法思考了,只能闭紧双眸无意识的颤声重复:“你……出去……”
    她双颊酡红,娇躯微微挣扎着,景翊幽深的眸子暗了暗,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手中的劲道一轻,男人沉默了片刻,声音愈发低磁:“……可要我救你?”
    阮清莞一睁开眼,便撞进他那双满是浓情的眼眸里,那眸中暗含着多少意味不明,女子心中一惊,愈加用力的推搡:“不要……我不要……”
    他还能怎么救,无非五年前那样……
    阮清莞一点也不愿意,即使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深刻记得上一世成亲那日那刻骨铭心的疼痛,难忘那晚被折磨的痛苦和恐惧。
    她这辈子都不希望再重复那晚的痛苦……
    景翊低头看她,似乎是明白了她的恐惧和害怕,顿了顿,他轻轻揽手抚过了她面颊上的泪痕,眸中沉思。
    “乖,别害怕。”他垂首在她耳边低低浅浅,哑声道:“我有的是帮你纾解的法子。”
    ——
    马车赶不及回景府,停在了附近的酒楼客栈。
    下车时,男人有力的臂膀一拢,将柔若无骨的女子稳稳横抱于怀中,宽厚的大氅紧紧包裹住她的身躯,外人几乎瞧不见她的样子。
    小厮早已定好了上等的厢房。
    宽大敞亮的厢房中,男人沉着脸踏步而入,将怀中女子安置于柔软宽敞的美人塌上。
    骤然间离开温热的怀抱,女子周身一空,紧闭的双眸轻哼一声,唇畔透着淡淡的樱粉。
    景翊的眸色又深了深,沉沉打量她一眼后,转身吩咐丫鬟:“去打一盆水来。”
    床边的铜盆架子旁,男人淡漠着一张脸,将小臂处墨色的袖边一角一角卷起,动作缓慢,神情认真。
    待清水准备好后,他将一双宽厚的大手沉于其中,冷水浸泡着他的手心指腹,男人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的清洗擦拭,仿佛在对待一件庄严的大事。
    与这边的冷淡优雅不同,榻上的美人儿却是十分煎熬了,药效已经在她身上维持了许久,灼热之感却并未减轻分毫,反而愈演愈烈。
    身体里像是有无数虫蚁密密麻麻爬过,体内的不适也让她陷在锦缎之中弯了身躯,娇柔道:“夫君,我难受……”
    脆弱下的她宛若一朵被风吹雨打的娇花,柔弱无依只等着人来采撷。
    “这么急?”男人这才洗净了双手,来不及擦拭便行至她的身边,软软地坐于塌边一侧,轻笑而视:“方才不是还说不要么?”
    塌上的女子睁开美目,看见他那双还沾着濡湿的手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
    层层叠叠的裙角堆起,男人低头望着那欺霜赛雪的肤脂,将残留的水珠覆上去,水痕逐渐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湿润掌心带来的冰凉触感,与身体上的滚烫灼热相触碰,让她下意识绷紧了身子,蜷起了双腿。
    “夫君……”
    “乖,别怕了。”
    景翊多年习武练兵,手上覆着一层常年执秉刀剑带来的薄薄茧子,格外粗粝却又触感清晰。
    声音也随之而来带了一丝蛊惑,轻轻道:“……这次不会像上回那样了。”
    ……
    窗外是夏末秋初的日光明媚,客栈临街,外头人群喧嚷的嬉闹声依稀传来,盖过了室内的静谧,只听得屋里的雨打花娇。
    景翊或许是知道了五年前那晚带给她的阴影,这次格外重视她的感受,观察着她的每一刻反应。
    尊贵矜冷的男人从未这样取悦过人,却有一种甘之如饴的乐趣。
    那是五年前他亏欠了她的,他终是懊悔了那晚的冲动,只能以今日的温柔弥补她。
    良久,榻上的女子终于瘫软平息下来。
    阮清莞白皙的双颊抹上一层嫣红,眸色发愣地盯着头顶的承尘。
    雨疏风骤过后,是长久的如释重负,亦是云端跌落的无力,她半晌都没有回过神。
    男人在对岸拾起她掉落的帕子,缓缓地擦拭着自己。
    他面色清冷,动作不疾不徐,身上的衣袍没有一丝散乱褶皱,还是平日里那副完美的样子。
    而自己周身的锦缎已经凌乱不堪,无暇顾及亦无心收拾,只剩下了虚软乏力。
    阮清莞忽然有点委屈得想哭。
    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最不堪的一面都展现在了他面前。
    “哭什么?”男人瞧见她泛红的眼角,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方才纾解的不是她似的,他不由出声:“还不够?”
    男人语气那样认真严肃,阮清莞顿时红了一张脸,轻轻别过脸,摇头咬唇:“不……”
    景翊这才擦干净手指,将玉扳指重新带回了拇指上,掌心还是涩涩的,他忍不住放在鼻尖轻嗅了嗅。
    上面还残存着她的花汁,那是她身体流露出来的味道。
    “净了两次手,一次冷的,一次热的。”景翊抬眸,眸中意味不明。
    阮清莞面颊烧红,自然知道他口中“热的”是指什么。
    或许是因为药物作用,又或许是因为没有真枪实弹,这次的确比成亲那晚要好受得多。
    半晌,男人转身背过去,阮清莞沉默地瞥过视线偷偷打量他,注意到他的衣角之处,也氤氲着一丝水痕。
    原来,伪装完美的他,也不是毫无痕迹的……阮清莞愣愣地想。
    ——
    在客栈厢房歇了大半日,待身体的不适都逐渐褪去,阮清莞才随着景翊乘坐马车重回景府。
    马车摇摇晃晃中,男人闭着眸子沉声问道:“今日……是因着那齐家人和你堂妹的事?”
    阮清莞心里一惊,美眸瞬间张大了看他:“你怎么知道?”
    景翊轻笑一声,这事有什么瞒得过他的,她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竹苓去做,竹苓会避着他吗?
    更何况,那日在花厅里她和阮浮舟的谈话,早就被他听到了。
    景翊轻轻摇头,她就为着这么个事,费尽半天的力气,差点还把自己搭上了。
    “我早已安排了人搜寻齐国公府和你二伯父一家的动向,他们二人败落了,齐宴和你堂妹自然也跟着受打击,何须你这么费尽周章?”
    若是他今日不来,她那一身的药效该如何解决?他都不敢想象。
    阮清莞闻言诧异,没有想到在自己动手的同时,景翊也做了这么多准备。
    她知道,自己在将军府,一切的动作都是瞒不过他的。
    上一世,她就是无意中发现自己在京中的动向,全都被人报告给了远在边境的景翊,心中大为愤怒,觉得自己在府中一直被监视,才一怒之下收拾了包袱去到寻香寺居住的。
    那时候,她以为离开了将军府自己就能自由了,没想到却是最后悲剧的开始。
    男人得知她生气离了府,被她弄寒了心,索性也就将自己安排在京城里的那些探子撤掉了。
    以至于最后,他不曾知道阮家一家被陷害,更不知道她病逝于寺庙的事。
    导致两个人就那样错过了一世。
    阮清莞如今想来,男人上一世在自己身旁默默安插的那些眼线,何尝又不是在保护着自己,至少上辈子她骄矜跋扈得罪了那么多人,也没有被人寻仇报复过,想来是自己一身边一直都有默默保护着自己的人。
    她重生后有时候也会想,若是上一世她能同他好好地谈一谈,又或是在自己家族破败时肯放下芥蒂和他服个软,他们上辈子或许就是一个不一样的结局了吧。
    阮清莞至今都还记得,上一世他连夜从边境赶回,却见到她死去的尸身,最后那脆弱的模样。
    也记得他登基为帝,白日里叱咤风云,到了夜里却抚摸着她的画像,漫漫长夜久久失眠的孤独身影。
    好在如今,她已尽数消除上辈子所有的仇与恨,那么剩下的,便只有前世那错过的情与爱。
    ——
    事情如阮清莞所料想的那般,不过一两日,满京城大街小巷便传开了那阮府的二小姐和国公府世子在寺庙私通却被僧人当场捉奸在床的事情。
    因那日围观之人众多,上至世家贵族的女眷,下至京城街巷平民百姓,无不亲眼见证了那场面,描述起来十分香艳,添油加醋最后传出来好几个版本。
    总归都是这二人的荒唐事。
    众人也都没想到那平日里光风霁月的齐世子,和清柔婉约的阮二小姐,会做出这等不堪之事。一时间,齐国公府与阮府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指指点点的笑话。
    听闻齐府国公爷大发雷霆,甚至对齐宴进行了家法处置,怒骂他丢尽了齐家人的脸,再不许他踏出家门半步。
    便是齐国公不说,齐宴经此一事也没脸再随意出门了。
    男人家还好些,外人无非调侃几句风流成性,到了阮清莹这里,却要面对女子婚前失贞不守名节的指责了。
    听说阮二夫人得知消息,当场昏了过去,一醒来便哭天叹地,女儿这辈子毁了……
    是啊,自古以来名节受损的女子,即便不被族人处死,也多是送到寺庙,青灯古佛了却一生。
    纵使阮二父母都舍不得,她的事情也已经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往后是不可能再有机会嫁入好人家了。
    阮清莹的这辈子是不会再有什么出路了。
    然而阮家二房遭受的打击还不止如此,没过多久,便传出阮家二爷私下里放印子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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