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融融看完了信,对王安平笑道:“云帆这孩子,手若雷霆之力,却也有千钧收手之魄力。她是彻底的领会了什么叫势了。还知道后面要低调做事,低调做人。”
    王安平看了信,笑道:“倒符合她的性格。能在她手上讨到便宜的。是不容易。”
    “对手不过是商人,才如此,将来若是遇江鳄海龟,才知庞然大物不好惹……”张融融道:“她现在年纪还小,在府城长些见识,知道收敛锋芒,以后会渐渐知道厉害,怎么与人打交道。不过这件事说明,府城的知府大人,是个正派人物!”
    “若不是正派人物,府城也不会这么快发展起来。用的是正经的法子,而不是苛勒商人。”王安平道。
    张融融道:“是个有气度有心胸也有才能的!只要云帆不急躁,不违律,想要拓宽事业,倒是不难!”
    “她是遇上好时候了,乘风而起,就是她的时候,”王安平道。
    若是遇上不好的官,呵呵,早被摁的倾家荡产了,若是乱世,甚至还要安个罪名,直接夺产发配为奴。
    所以是不是遇上好时候,做事的难事是不一样的。守成之君未必就比开国之君更差,总是想做点事,难上加难,难的要死要活,是真的没有能力吗?!不是的,是事情的阻力不一样了而已。
    所以生上好时候,万事乘风破浪,自有能够大展拳脚。
    “娘是知道现在这时候不算差,才愿意给她一个机会,放她出去的吧?!”王安平道。
    张融融点点头,道:“一则府城不远,二则现在的确是个好时候,她只要不动歪心思,只走正道,以她的能力是能开拓一番事业的。”
    王安平笑道:“娘愿意给她机会,也是她的机遇!”
    他们母子二人倒是感慨而乐见其成。心中很是高兴。
    张兴柱的心情就比较复杂了,听说了外面的事情,回来以后就有点闷闷不乐。
    “她是真敢呀,怎么就能这样的硬碰硬呢?!”张兴柱对张强张恒兄弟俩道:“难道是孤身一人,无所畏惧吗?!”
    “我哪不知道她,只怕是想着反正她只一人,万一不成事,她一个人顶了事也就完了,却不想想家里人得为她多着急。”张恒冷笑道:“现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呵呵,府城和县城都出名了,她可真是有翻江倒海的本事啊。”
    张强皱眉道:“二弟,说话别这么刻薄,她这样不也是好事吗?!你这么一说,好像当哥哥的见不得她好似的!”
    张恒一噎,哼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张强对张兴柱道:“爹,她是个有能为的人,看她做事,又狠又决,有不撞南墙不回首的架势。我和恒子都不如她会撞会冲。这股韧劲用好了,是能成事的性子。爹就别担心她了。我看她就是比咱强些,能打开这番局面,也是她的造化。她既来信说多要些货,正好现在作坊里也多了人手,就加紧供货吧!”
    “这么多货,可不是一时能供得完的,”张兴柱道。
    “她幸好没说要扩大作坊,或是自个儿要另开一间作坊,她要真敢提,看我不去府城骂她。”张恒道:“供不上货就慢慢供,咱们张家,是不能由着她来的。她既有了这番局面。去了府城,自是天高海阔,也不必非得做头油生意,既有本事,去做别的买卖,不也能赚钱?!我看她最好别提,只看她怎么做就是了。若是敢来抢方子,我可不依不挠。姑奶奶说了家里,不能变商藉。”
    张兴柱听着不语,张恒说的虽然有点激愤之语,然而说的却是事实!
    张强道:“她有了这番局面,未必就非得盯着头油。慢慢供货便是,我们这边先翻上三倍给她供货。”
    张恒听了这才不多说了。
    张融融将家里意见汇总,然后寄了信去给张云帆,并且告知王安平已订亲的事情。
    张云帆则回信来说,获赔了五千两银,准备拿一些出来给表叔在府城置宅院,将送给表叔当成新亲贺礼,还要劳动王安平去府城一趟办个手续方好,并且信中说千万别要推辞。之前也曾立过誓要这么做,只是当时没想到这么快会得到这样一笔钱,因此那时并没有说。又说若非姑奶奶支持和表叔当初陪同,还有姑奶奶的五百俩巨款支持,哪有她现在的局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与赵家这样的人家结亲,婚礼也不能薄了,家业也不能太薄了,所以府城的宅院千万别拒绝,买下来可以先租出去,也是表叔的底气云云……
    又说了自己在府城的打算,事无巨细的写信回来听意见,事事聆听意见的意思。
    又说了头油已打开了局面,与各位同行绑定了,但头油暂时供不了太多,因此,她打算在府城找找商机,趁着这势头,做点贩货卖货的生意,正好现在她有了本钱。又说府城各种消息挺多的,商机也多,只要肯打听,肯找到上家和下家的折腾接头,只吃中间这一层利润,就了不得……
    张融融笑着对王安平道:“她要给你买宅院,你要不要?!”
    王安平道:“以她的要强性格,既然肯来信便已是打定了主意,我若不要,她只会以为我和她生份了,不拿她当一家人!”
    “她啊,的确要强,要强到人没法拒绝。”张融融也是了解她的性情的,道:“此时她意气风发,要大展拳脚的时候,必定是不遗余力的投入和经商。她既要给你,你先要着。将来她若落魄,遭遇失败,再把这宅院还给她。她还能东山再起。这个时候若是拒绝她,以她这性情,还以为我们张家是要将她往外推了。这孩子本来就多心……”
    王安平也是这个意思,笑道:“好!”
    希望没有归还的一天吧,王安平不希望张云帆失败受打击!
    “改天有空我去府城一趟,接受她的好意。顺便再看看她。”王安平道:“也去府城衙门走动一二。官府之间都是通的,又是上下级的关系,我去走动,对她也是好事。哪怕不关照她,至少图个不难为她就行。”
    “是这个理!”张融融道。
    衙门与衙门之间,有没有人说话,是很重要的。衙吏未必肯听外人的话,也未必卖外人的面子。但是如果都是衙门中人,哪怕一个是县衙一个是府衙,至少是能够打到交道的。
    过了两天,李方回来了,送了五百俩的银票回来,说是张云帆叫她送回来给姑奶奶的。张融融收了,笑道:“辛苦了。”
    李方苦笑道:“没法子,忙的脚不沾地,我这是连家也顾不上回,就得带货回去。还好路不远,若不然路上又是耽搁。”府城到县城,一天就能够来回了。
    “这样可不是法子,你也该考虑把家人接到府城去了,一家人得团聚才是正理。”张融融道。
    “我这也是这般想,只是现在忙的脱不开身,等过段时间,就准备租个院子,把家里人先接过去住下。将来也就在府城安家了。只是府城的屋价,现在可了不得,见天的涨。”李方叹道。眉头紧皱着。
    那边机会是多,发展机会大,跟着张云帆是有前程的,只是家若不安,又如何安心的冲在前面呢?!
    “我带封信去给云帆,李方啊,你要安家,就早点买院子,不然后面越来越贵,钱不够就先跟云帆借,你既愿意一直跟随着她,有些难处就得自个儿说出来,”张融融道:“不要生份了。她是你的掌柜,也是朋友。”
    李方心中一暖,笑道:“哎,我知道了,其实云帆姑娘对我挺好的。无论是月钱还是奖金都很高,只不过与府城的房价比,就……我这又没多少祖产的人,多少心里有点怯。姑奶奶说的对,等去了府城我就跟姑娘提这事。家里人,我也想的慌,早接去早好。我也心安跟着姑娘打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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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5章 烦恼
    李方匆匆的走了。
    张融融将五百俩银票收起来, 笑道:“这些都给你成亲用!”
    王安平脸色一红,低头不语。心道云帆还钱是真快。倒是他也不如了。这辈子虽然之前在村里吃了很多苦,但是架不住命好, 有娘对他好,还有未婚妻对他也好。他虽然本身是赚不到大钱的人,但多少能说得上话!不管咋, 就尽力的为家里人铺一铺平路吧。他也就这点用处了。想罢,心里又挺高兴。因为这好命, 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没啥大志气, 下半辈子就守着娘和媳妇好好过日子了。这便是他要的。
    见到赵幼娘,王安平提了提云帆的事。
    赵幼娘笑道:“她的大名, 我最近也有所耳闻, 爹和大哥这几天一直在家里说她呢,说她很厉害。大哥还说在府城的生意可以与她合作, 说不定有新的局面也未可知。比起她, 爹和大哥说他们都不如。”
    王安平笑道:“赵掌柜和赵大哥行事周密,又稳。倒不必非得在这方面相比。各有各的好处!”
    赵幼娘点头, 道:“她是真厉害。这等有魄力, 难得一见的女子。”
    两人颇有点亲密无间, 有什么事都会商议,相谈的意思, 有啥事都不避讳对方。虽还未成婚,却已经建立了信任。信任, 在感情里无比的珍贵。夫妻之间未必有信任。而信任是比感情更珍贵和稀有的存在。
    王安平问她,会不会觉得他没有大用处。
    赵幼娘虽然不好意思,但却郑重的告诉他,她从不觉得他不如别人。她这一生也别无所求, 只希望家里人一直守着自己过日子,日日都能见到就可以了。
    现在未成婚,用的是家里人,其实就是希望丈夫这样的意思。
    图的就是一个陪伴与白头。
    颇有些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意味。
    王安平看着她笑。心中全是温暖。觉得能遇上这样想到一处去的人,果真难得!
    赵幼娘脸烧红,但也没有躲避,大着胆子,眼睛一直看着他。眼神之中都是情意。
    虽是眼神如甜似蜜,却并未有越界之举,甚至连牵手都不曾有!
    赵掌柜和赵显果然叫家中管事去府城的时候与张云帆联络了联络,说是以后一起做生意,可以合作之意。两人是真正的思考,并不是为了只攀关系。
    这一次是见到了她的能力,所以才起了这个心思。之前只是想着凭着与张家的关系,他们家在府城的关系还可以拉扯一把张云帆。
    但万万没料到,这丫头是个真正有经商天份的。
    赵掌柜对赵显道:“她虽是个女孩子,然而,这天份,就是天生的,这魄力,是连很多男子都不如啊。这一回倒捶的几个老掌柜吃了个狗啃泥。所以说,为商在外,还是得小心,不得害人。不然招惹上这样的,吃不了兜着走,在外面有能力的且多的是呢!”
    赵显道:“儿子向来与人为善,不会碰到硬铁板的。若不是那几个老掌柜太毒,也不至于亏这么多!不过她不愧是老太太教出来的,这手腕,儿子是真不如!”
    “你不如,我也不如啊!”赵掌柜叹道:“能力是后天学的,但是这魄力和胆子却是天生的。这股锐气,只要走正道,必能成事儿。想来也走不了歪路,有亲家老太太盯着呢。我们赵家哪里还是提携她,倒是咱是与她合和共赢喽,说不得还得沾她的光。不过都是沾亲带故的,也不忌讳这个!这是好事儿!”
    赵显笑着点头。
    古时候为啥要联姻呢,为着的就是有人好办事儿!
    在联姻的这一刻,就已有纽带关系了,你扶持我,我扶持你,就这么过来了。对于富人家,是扶持着提携着往上走。可是普通人家也并不是不往上走的啊。在困难的时候,尤其是乱世,各家过不下去的时候,口粮吃紧的时候,不都是靠着亲戚接济一点米,一点油的过下来的吗?!东西是寒酸,可是乱时,却是救命的东西。
    普通人家坐月子送鸡蛋送鸡红糖等也是这个,其实也都是救济的意思,困难的时候是先紧着产妇吃点好的,然后有奶水奶孩子。
    谁家也不是一开始就富有的,都有钱的,大多数不都是这样你扶着我,我扶着你的过来的?!
    极品亲戚也有,比如困难的时候当眼瞎子当看不见,不帮不扶的也有,还有另一种,不管你穷富,来了就要占便宜,占用你家的资源,你家的东西,啥东西都往家里顺走这一类,若不然,就言语讥讽,嫌贫爱富,说你家里没能为,孩子不孝顺,把你打压的一文不值,仿佛活的不如狗,不打压你,又怎么能够显摆出他们的优越感来呢,优越感,就得在亲戚身上找……
    但极品亲戚有归有,但总终是少数。
    大多数的百姓小毛病是有,真的到了饿死的关头的时候,总会帮上一把的。
    所以,不管是富人家还是穷人家,在富时或是穷时分享些资源,合作,或是扶持渡难,都是常有的事情。这是最铁最硬的关系,最好的纽带还有什么比血缘更稳固?!
    所以赵家根本不忌讳这个。原本是想着还能拉扯一把张云帆,当时是想着她刚去府城还未立脚跟,肯定有困难的。但她有能为了,他们赵家也不忌讳或嫉妒,反而把人排在外的。正常的思路就如他们一般,有好处那也沾手啊。
    只要认定了亲疏关系,不管好坏,相互沾光,那不是理所应当的事么?!
    天渐渐冷了,季家老爹老娘心里更是不得劲,棉袄子是穿上身了,但是家里多了个显眼的三个人,这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季老爹呢,是听的张云帆的事满耳朵,脑壳里嗡嗡的响。心事重重的。他可与赵家父子的想法不一样。
    “以前倒没瞧出这丫头是个有能为的,这是走了啥运道了?!被亲家老太太一指点,行事这么上道,就开辟出这么一番天地来了,谁能想到?!生意说做开就做开了,”季老爹喃喃道:“……五千两银子啊。”
    他们攒了半辈子才只有五百两的隐财,分了家后也只一百两和一些祖产的明财。现在虽置了业,也水涨船高的升了值,但是,与这小丫头这一番拳脚一双比,这心里就大大的不平衡了。
    怎么能这么赚钱呢?!
    他心里便窝了一块石头似的,十分不舒坦。难道以前看错了她。以前就嫌弃这小丫头是个坏的,狠的。结果行事,却这么果断有能为。
    季老娘与他关心的问题不一样,闻言撇嘴道:“嫉妒了?!哼,经过亲家老太太的教导,她出息了。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有啥用?!就凭咱俩生的四个,也就这般了,这一辈子都没这样的出息。”
    季老娘啐道:“瞧瞧外头那个,出息!呸。造了大孽了。天天看到她,跟丧门星一样。让老娘无比的心烦。他娘的,亲家老太太咋就这么有福呢,他们张家的孩子个顶个的好,个顶个的强,就咱俩,只配与这些破落户为伍。狗攮的日子真不能过了……”
    季老娘是嫉妒张家老太太有福气,在家里啥也不用做,家务万事不管,天天还有小辈奉承着,伺候着,个顶个的贴心,嘘寒问暖。这一对比,这越对比,自个的日子越像猪狗不如!大冷天的还得洗菜做饭,心酸呐!
    季老爹则是纳闷,他完全陷在张家的孩子为啥这么强的郁闷里。是嫉妒张家的孩子孝顺又出息。
    两人本就不是心宽之人,不就自寻烦恼了吗?!
    以前在村里还是有点优越感的,村里就那些泥腿子,呵呵,跟他们比,他们有钱!
    但来了县里,他们的日子对比起普通邻居来说,其实也是上好的日子了,不愁吃穿,还有钱,还有置业。但是跟张家比,就处处矮一头。
    钱上的事就不比了,只比这际遇,与赵家结亲,张家哪怕一个不起眼的遭人心烦的小丫头,都能大展拳脚来。
    这心里就郁闷的不行,因此便将老烟锅给吸的啪嗒啪嗒的,愁啊!
    不过男人与女人天生关心的事情就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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