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依凡从来都没有想到,这贵湘大岭中,会存在着禁地。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怨灵,似乎并不是因为无**回才一直滞留。

    它的身份,就好像果敢的墨少,似乎,是一个守护者?

    为什么会说,深山里面死去的人,灵魂体不能一时半会被带走?

    一个个疑问,从顾依凡脑海中划过,总觉得这世间之事,有太多她不知道的辛秘。

    山顶的洞穴,潮湿,阴冷。

    顾依凡实在无法想象,陶子昕会躲在这样的地方。数个月,一直躲在这里。吃什么?怎么睡?这一切的答案,在看见眼前一幕时,得到了回答。

    她的躯体,已经逐渐腐烂。蛆虫爬满全身,皮肉早已经看不清原样。然而天眼之下,却能看见一个灵魂体漂浮在半空中,那个灵魂体,赫然是陶子昕。

    仍旧是一头清爽的短发,仍旧是那看着不算出众的五官,却越看越觉得有韵味的五官。

    陶子昕,已经死了。

    是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有食物的供给,何况还受了伤,能活下来才会觉得奇怪。

    灵魂体的陶子昕,看见顾依凡走进来的刹那,无疑是欣喜的。可似乎也明白自己的状况,她逐渐恢复了平静。“凡姐啊,可惜你来迟了,我再也不能跟随你的脚步了。”

    顾依凡心中一痛,看着陶子昕在那里自言自语。一时间有些恍惚,从她的口中,她没有听出后悔,也没有怨恨,有的,只是遗憾。遗憾,不能再跟随,遗憾,不能在临死之前,将那些人铲草除根。

    她的脸上,出奇的平静,心知人魂两隔,她只是在阐述自己的遗愿。

    “陶子昕,是我辜负了你。”突然的,顾依凡出声,打断了她的呢喃,也打破了这份寂然。

    陡然听到这话,陶子昕猛的睁大了双眼,满是不可置信,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顾依凡会看得见她,也听得见她的声音。她的视线,直直的落在顾依凡身上。如约的看见,顾依凡的眼眸中,有着她灵魂体真实的倒影。

    这一刻,陶子昕是震惊了。可一想到自己死后还能成为灵魂体状态,俗称鬼,她也就渐渐释然了。

    “凡姐,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陶子昕,是我负了你。没能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你,恨我吗?”尽管心里明白,可这话顾依凡还是问出了口。

    “恨?凡姐,这样的话可不像是你会说的。”

    “我印象中的顾依凡,狂妄,嚣张,不可一世。”

    “明明是个屁点大的小姑娘,却妄想统治我们这些亡命徒。然而,她做到了。不仅做到了,还将皇朝发扬得如此庞大。我真的很高兴,我跟了一个好主子。”

    “凡姐啊,人生在世,图的就是恣意快活。我这一生,已经没有了遗憾了。”原本是有的,可是到了现在,顾依凡来了,还做了最后一面,她是真的没有遗憾了。

    “你还是老样子,这么多年,辛苦你了。”顾依凡轻笑,尽管显得有些苦涩。

    “不辛苦,这是我选择的人生。”

    “凡姐,感谢你能来送我一程。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的确没有想到,你会在这最后一刻,来到这里。如果再晚一点,我们就真的没有机会几面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一路,走好。”随着话音落,她的灵魂体,逐渐在消散。

    事实上,从进来开始,顾依凡就感受得到,陶子昕的灵魂体很虚弱。能维持这么久的时间,若不是这个山洞被称为禁地,或许她早就被那个怨灵吞噬了。

    她的视线中,陶子昕的灵魂体已经呈现出透明状了,只是眨眼间,便彻底的消失了。

    一声长长的叹息,顾依凡缓缓捏起双手,明明手中那么有力,却陡然感觉竟是如此无力。面对死亡,她终究只是一个凡人,无法改变这轮回。

    作为最早的十二信使之一,就算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就算相互之间,了解得那么少,可在她的心中,自己人,就是自己人。不是无法面对她的死亡,而是无法面对这种局面。

    洞穴,禁地,没有任何标识。如果不是怨灵这么说,她根本发现不了这个洞穴的特别之处。当然,到现在她也没有发现,究竟有何特别。

    或许,这里只是针对怨灵来说,是禁地。

    他无法靠近这里。

    流沙术,起。

    将她的躯体淹没,顾依凡静静的立在这个不算坟墓的坟墓前,缓缓闭上眼睛,这一刻,就让她稍微示弱一下吧。不管是她的尸体残样带给她的刺激,还是她的表白带给她的沉重。

    终究是找不到突破点,顾依凡迈着沉重的步伐,原路返回。

    夜,已经很深。

    离开大山,顾依凡直接开着车朝着贵阳进发。那些人么,已经触及了她的逆鳞。陶子昕的死,她必须为她讨一个说法。就算,闹出再大的动静,也不在乎。

    就当,是为她举行的葬礼。

    凌晨五点,毫无征兆的,下起了暴雨。来得很猛烈,雨点打在玻璃上,几乎都能听到那啪啪的响声。狂风大作,这突然的变天,让顾依凡的速度不得不放慢,车速堪堪能保持在60码,就已经是极限。

    这一场雨,不见缓减,反而一直持续,直到中午,都还没有停歇。

    这样的雨,也让室内弥漫上了一层浓厚的沉重。几乎是没有停歇的,一只香烟熄灭,便会再次点燃,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喉咙的疼痛。

    “黑岩,适可而止吧。”终是,顾依凡开了口。她来到了这里,汇合了他们,自然的,也将陶子昕遇害的消息,一并告知。

    “我知道你很难过,然而,人死不能复生。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她白死的。”

    烟灰自然的掉落,一直保持着仰头望天的黑岩,总算有了动静,“凡姐,我想带领先锋队。”

    的确,陶子昕不能白死!

    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刻,他必须,完美的送她最后一程。

    “好。”

    “不管动静如何,放手,尽情的去做吧,一切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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