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到了山下天门村的村口,已经有一个人等在那里许久,正是天门村的村长,在我们出发前,下辖天门村的县城的人就已经和天门村村长通过了电话。

    “哎呦,几位领导,辛苦了辛苦了。”天门村的村长见我们四人,快步上来握手,一脸热情的招呼道。

    按照来的时候的安排,理论上仇教授是这次视察的负责人,所以他和天门村的村长握了握手,说道:“您就是曲村长吧。”

    “不错,不错,我就是,县里已经和我打过招呼了,让我认真负责的招待四位领导的视察。”曲村长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我站在一旁,看向这个曲村长,他身材不高,四十多岁,穿戴的挺正式,是一套已经很少有人穿的深蓝色中山装,两只手搓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走在前面,领着我们去村大队部,说已经准备好饭食和住的地方。

    一路顺着村路朝着天门村的村大队部走,除了仇教授和曲村长在闲聊,剩下我和黄姐还有赵刚都仔细的看向四周,观察着这座天门村。

    出乎我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的是,这座天门村看起来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和我所在的李家村比起来,除了穷一些,似乎没有太大的差别。

    一座座石头和黄泥搭建起来,盖着蒿草的低矮房子,磕磕绊绊的泥巴路,四周鸡犬相闻,炊烟袅袅,偶尔有穿着寒酸的村民走过,都紧靠着道边走过,距离我们远远的,就好像是惧怕,不愿意靠近我们一样。

    正当我们走到一个狭窄的胡同的时候,突然一个人从胡同的阴影里跳了出来,向我们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

    赵刚眼神一凝,喊了一声:“谁?”同时,右手已经放在了腰间,一旦遇到危险,就会毫不犹豫的拔枪射击。

    我和黄文筠也都站住了脚步,目光警惕的看向突然蹦出来的这个人,还没看清来人的模样,就听到这个人嘴里哇哇的唱了起来。

    “肖天佐摆天门两国交战,我老娘押粮草来到北番。我有心宋营中前去探看,怎奈我无令箭焉能出关?”

    我们几人都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个从胡同里跳出来的人,是一个浑身脏的看不出颜色的瘦削男人,估摸三十出头的样子,头发乱的像是鸡窝,浑身散发出一股馊臭味儿,只有一张脸雪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来到身前后,围着我们几人,脚下踩着步子,装模作样的唱起了京剧,唱了几句后,又原地自顾自的拍起了巴掌,咧嘴露出一口大黄牙,傻笑起来。

    曲村长朝着这个人吼了一嗓子:“二柱子,给我滚球,吓到了领导,看我不揍死你。”等这个被称呼为二柱子的人蹦蹦跳跳的走了后,曲村长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村里的一个傻子。

    仇教授眼神有些异色,看了眼傻子二柱子走远的方向,奇怪的问道:“曲村长,如果我没听错,他唱的是京剧中‘四郎探母’的一段,有板有眼,字正腔圆,韵味也不错,怕是没个两三年,练不出来啊,是谁教给他的啊?”

    曲村长嘴里拉着长腔,哦了一声,说可能是二柱子前两年喝酒喝死的老爹教的,然后接起了刚才的话茬,让我们跟他去村大队部。

    “傻子?”我目光捉摸不定,刚才这个二柱子唱的几句京剧,我没听过,本身对京剧也没有多少了解,可是却感受到刚才那几句唱腔中表达出的那股悲凉,也正如仇教授所言,唱的是很好,一个偏远山村的傻子,竟然把京剧唱的这么好?有点意思……

    天门村的大队部应该是近几年才修盖的,普通村民家的房子是两成的石头,八成的黄泥巴,而大队部则是石头、黄泥五五开,房顶也不是常见蒿草,而是沥青刷的油毡纸。

    等我们进去后,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一问才知道,曲村长的媳妇已经做好了饭菜了,只等我们到了。

    我们洗过了脸和手后就开了饭,方桌上的主食是白面和玉米面两掺的馒头,菜则很丰盛,靠山吃山嘛,小野鸡,兔子,榛蘑都是必不可少的。

    仇主任还和曲村长喝了不少自酿白酒,仇主任一边喝,一边感叹比他在城里买的好喝多了,还不上头。

    我问了一句,上面有拨下来对我们几个人的招待费吗,曲村长摇摇头,说县里穷的叮当响,而我们又不是本县的领导,肯定不会有招待费的,全都是是从村大队部挤出来的钱。

    我听了后,拿出了五百块钱递了过去,曲村长强烈的推辞了起来,坚决不要,说招待领导的视察是村大队部的义务。

    仇教授喝的微醺,说道:“老曲,收下吧,你要是不收,我们几个吃住在这里都不自在。”曲村长这才收了下来。

    当吃完了饭,我们可没有忘记这次来的目的,是来查寻那两名来天门村考察文物的文物局的同志下落的。

    可是当我们和曲村长说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和他谈的时候,曲村长却醉呼呼的摆了摆手,说道:“有什么工作明天再谈不迟,几位大老远的来了,一定累了,锅里有热水,烫烫脚,早点睡吧。”

    说罢,他就打着酒嗝,朝着大队部的门外走去,我们几个一想也是,不急于这一晚上,而且也确实都挺累的了。

    当曲村长走到门口,突然脚步顿了一下,回过头来,脸笼罩在阴影里,也看不清什么表情,就听他说道:“几位领导,晚上的时候最好待在大队部里,不要出去乱走。”

    黄姐眼眸一闪,问道:“为什么?”

    曲村长回过头去,沉默了一会儿,笑呵呵的说道:“村里不像城里,还有路灯照亮,这里一到了晚上黑灯瞎火的,你们又不熟悉路,万一磕绊摔坏了,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说完话,就迈出门去,走了。

    我们四个人,都烫了脚,仇教授的脚磨出水泡来了,他一边挑破,一边嘴里发出哎呦呦的声。

    天已经不知不觉的彻底黑了下来,天门村还没有拉电线,整个村子都黑洞洞的,一些人家点的蜡烛散发出的光亮非常微弱,离的远了,看起来就好像是鬼火一样。

    赵刚站在大队部的门口向四周看了看,然后迈步回来,关上了门,顺手将门栓插上,还试着拽了拽。

    我们四个人坐在大队部的一个类似于会议室的屋子里,围坐一圈,中间点着一根蜡烛,忽明忽暗的照在我们几个人的脸上。

    我和黄姐谈了谈来的路上发生的一些事,在过铁索桥的时候,是谁在偷窥我们,又是谁暗地里将桥面木板给动手脚,是为了害我们?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结合两名文物局的同志在这里莫名奇妙的失踪,越加的让我们两个人感觉到这个村子不对劲,有些让人不舒服的古怪感觉。

    “这个村子,是有点奇怪。”仇教授背靠着椅子,眯着眼睛说道。

    我抬眼看向他,我心里一直纳闷为什么这个仇教授会跟着一起来,此刻听到他说村子有问题,倒是很想听一听他的见解。黄姐和赵刚也都神情认真的听着。

    仇教授掰了掰手指头,说道:“咱们从进村,到进入这里,一共路过三十二座民房,其中二十座房子保留着至少几百年前房屋的一些特征,至少能追溯到明末清初,可是其中十二座却是明显是近一百年左右的样式。”

    在我们惊诧的目光中,他又说道:“要知道,像天门村这样的村子,被时间侵蚀的是很慢的,外面发展了一百年,可天门村也就有十年甚至更小的变化,因为它和外界的联系几乎为零,也就是说,在这一百年内,天门村曾有过一群外来人定居在村子里,而且还融入了村子。”

    我和黄姐对视了一眼,见到她眼里也有迷糊,显然不知道仇教授说这些话的目的。

    仇教授自顾自的有说道,天门村大部分都是原住民,可是有一部却是外来人,他也不知道两名文物局的同志在这个村子失踪了和这件事有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多知道一些东西,总是好的。

    我们最后商议了一番,决定明天先找曲村长谈一谈,看能不能从他的口中得知一些消息,然后在再村子里走一走,两个大活人出现过,又突然蒸发,一定会留下一些线索的。

    当我们四人决定睡觉的时候,又有了问题,村大队部一共有两间能住人的屋子,一东一西,是对称的,土炕都不大,每一铺炕也就只能容纳两个人住。

    “咳,这个……”仇教授一脸为难。

    赵刚倒是很爽快:“这样吧,黄女士住一个屋子,让仇教授和李老弟住一个屋子,我随便找两个椅子拼一起,对付一下就好了。”

    “不行,你是负责保护我们的,如果你休息不好,怎么有精力保护别人,这样吧,你和仇教授一个屋子,我和玄心好了。”黄文筠站起身,神情自然的说道。

    然后眼角瞥了我一眼,又对赵刚说道:“没关系的,他不敢对我乱来的,要是敢毛手毛脚,我就喊你,你就一枪毙了他。”

    张刚闻言,重重的点点头,说了一声好,然后看向瞠目结舌的我,说道:“李老弟,你可不要犯错误,虽然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可是要对黄女士有不轨的心思,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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