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帝萎顿坐在床边,娄贵妃躺在那,就像睡着了一样,要不是手心交握的地方冰冷,昱帝不敢相信她就这么走了。

    另一手上还留着她的绝笔信,说这辈子能侍奉陛下是她的福气,她不懂事先走一步,希望陛下能善待她的儿女。

    昱帝头疼欲裂,殿内殿外的哭声吵得她头疼,他想说哭什么?晦气,贵妃没死,贵妃只是睡着了。

    明明早上还起来送他上朝,他们还商议等傍晚两个人要去上林苑走走,就他们两个。

    昱帝觉得眩晕。

    秦王是连摔带爬的进来,看见此情形只问昱帝,“父皇,母妃怎么就睡着了?是不是太累了?“

    “这殿里的人不要哭了,哭什么,又没人死,你们在这给谁嚎嗓?“秦王大怒的吼道。

    周显贵看着已经失神的昱帝,几乎发狂的秦王,腿抖了几下,最终还是跪下,哭着说,“陛下,贵妃娘娘薨了。“

    “你胡说。“秦王拎起周显贵的衣襟,”我娘明明只是睡着了,谁让你这个乌鸦嘴报丧?“

    “殿下,殿下,人死不能复生,殿下理智些,让娘娘安心去吧。“

    秦王狠狠的把周显贵摔在地上,他怔怔看着床上躺着的人,若只是睡着,这么大的动静早该醒了吧,秦王想要跨步向前摸摸她的手,不会的,他娘怎么会死?明明上午还一起说说笑笑的。

    秦王一口鲜血吐出,晕了过去,引起殿内惊慌。

    许是秦王吐血,让昱帝从梦游般的状态醒过来,他攥紧娄贵妃的绝笔信,哑着嗓子下旨,让礼部和宗正府进宫来准备贵妃的丧事。

    “把秦王妃召进宫来照顾他们。”

    “你们都下去,让我再和贵妃待一会。”

    柳望舒听闻噩耗也是有些脚步虚软,一边让人给她准备了丧服来,“我这一去恐怕不会马上回来,府上门户看紧了,仆役不要随意走动,让奶娘抱着昴儿跟我一同进宫。”

    柳望舒进宫后就先去看五公主和舒王,他们还懵懂,下了课正玩着呢就说母妃死了,被人裹进丧服里,昭阳殿里已经布置成灵堂。

    这其实不合规,宫妃死后会另有地方布置灵堂,毕竟宫殿以后还是要住人的,但是昱帝说要在昭阳殿,谁也不敢说不。

    在礼部商议丧仪规格时,恒王懂昱帝的意思,说这丧仪规格要高于贵妃,礼部担心被御史台参,就有些犹豫,好在昱帝没让他们纠结,下旨追封娄贵妃为集仪皇后,集是昱帝的小字,集仪,是昱帝向往倾慕的皇后。

    然后秦王作为皇后之子,顺理成章立为太子。

    谁也没想到娄贵妃会早逝,正如谁也不会想到陛下会不同任何人商议就这么定了太子。但再惊讶也不敢在这个关头提意见,陛下如何宠爱贵妃,不,集仪皇后大家都看在眼里,骤失所爱,陛下会怎么发疯都是有可能的。

    一进宫就升职的柳望舒没时间感慨又是这该死的太子妃,她要安抚哭泣的太皓公主和舒王,还要交代身边人时刻跟着一刻都不能放松,除了去灵堂外,不能去其他地方。

    “我就在隔壁,我去看看哥哥,你们要是怕,就来隔壁找我。“柳望舒对太皓说,”我把两个侄儿托给你们照顾,你们看着他们,不要让他们乱走。“

    “等会宫里会来很多人,别怕,他们不会到这来的。“

    “嫂嫂,母妃真的没了吗?”太皓问,眼睛已经哭的跟小兔子一样,“我不信,我想见母妃。”

    “现在是不能见了,等到晚上,别人都走了,我们去见好不好?”柳望舒问,进宫就听说秦王吐血了,她心焦的很,一直压抑着自己才不会立即奔向他,好不容易安抚住太皓,她立马去了秦王躺着的房间。

    丧服摆在床边,秦王脸白如纸,柳望舒十分心疼的抚上他的脸。太医已经熬好药过来,之前的药喂不进去,这是熬的第三幅药了。柳望舒将秦王半抱在怀,一手捏嘴,一手灌药,总算是喝下去。

    等到秦王喝完药,柳望舒也没将他放下,想着自家殿下刚没了娘,好可怜,搂着就嘤嘤啜泣起来。不多会,秦王恢复意识,熟悉的香味告诉他被谁抱着。

    “望舒,我方才做噩梦了,这梦太不吉利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庙里拜拜。”

    柳望舒闻言更心痛,双手紧紧搂抱着他,将脸埋在他后背,秦王察觉到后背的湿意,不知不觉也泪流满面,“所以不是噩梦,是事实是吗?”

    “母妃,母妃没了。”

    柳望舒紧紧抱着他,“殿下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秦王用力锤着自己的胸口,声痛欲裂,“娘,娘——”

    秦王哭了一会就要下床,他要去看看母妃,柳望舒给他穿上丧服,秦王跌跌撞撞的跑向灵堂,娄贵妃还是一身常服,昱帝直接将他们平常睡的床摆在中间,让娄贵妃安静躺着,四周围放着鲜花。

    秦王扑倒在床脚,嚎啕大哭,嘴里喊着娘,让她起来看看自己,让她喊自己的小字,悲痛之意,闻者伤心。

    先是宫里后妃吊唁,之后就是宗亲群臣,昭阳殿内室的床搬了出来,剩下一块大空地,昱帝让人摆了一张榻在那,下完旨后他就坐在那,一动不动,对外面的哭声震天并不在意。

    哭的那么响,但心里真伤心的又有几个?这世上为会了她伤心的人除了她的三个子女,也就只有他了。

    可是他伤心,怎么就没有眼泪了?昱帝摸着自己干干的脸颊,“楼儿,你看朕难道真是薄情寡幸之人,平常说着爱你是假的,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为你流。“

    淑妃跪在灵堂第一排,帕子捂着脸哭的悲切,心里却是不敢置信,她怎么就死了?自从进宫就凌驾在所有后宫女子头上的一片天,竟然这么容易就死了吗?

    和那个身世有没有关系?

    淑妃突然一个激灵,没有死对头终于死了的畅快,而是一种窥探到危险的本能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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