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心神不宁的在屋里踱步,不时望向对面,那陈旧的木窗仿佛被封死了般,不曾开过,但我知道,她在里头。

    雨晴的病很严重,无来由的高烧,长久不退,就算吃药打针也不见好转。

    “她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这样,从小到大,我们都已经习惯了……可怜的孩子……”四姨这样说着。

    也是这几天,我才知道原来一直都有人暗暗的护着这个叫做时雨晴的女孩,那是两个男人,穿着黑西装,头发一丝不苟,表情严肃的脸上仿佛写着一行字:我们是专业保镖。

    时雨晴病倒之后,我见过他们几次,两人对胡老客客气气,十分尊重,看到我时会远远的点头,便算打过招呼。

    那时我也曾想过,时雨晴究竟是怎样的身份,看这两人沉稳的模样,显然很有来头。

    但对她身份的猜测也止于此,在我心中,只想要记得那扇窗后低头看书的她,倚在木柱边面露担忧的她,以及在我门口安静看书相守的她……

    这一回,换我守她了。

    我坐在屋子门口,静静的看着院中的一切,风吹拂着绿意,同时也吹拂着我缭乱的心。

    背后的屋中偶尔能听到几声咳嗽,很轻,好似是故意压抑着的,每每这时,心中便觉得慌乱,想做什么,却又无能为力,打架驱邪我在行,但对于医术,却真是一窍不通。

    四姨和胡老一天几次的进屋照看,我也会在那时站在门口,安静的往里张望,女孩子家的闺房,还是不敢随便进入。

    远远的能看到青纱帐中,她闭着双眼睡着的模样,略带苦涩的表情,好似在睡梦中也被噩梦所折磨。

    “这样便是稳定的了……再要怎么好转很难,很难。”胡老这么说着,叹息一声,摇摇头。

    前堂药铺那,飞儿蹲在地上,手拿一把蒲扇,熟练的扇着风,砂锅瓦罐咕咚咕咚的冒着热气,药香浓郁。

    最初来到这里时,我也像大部分普通人一样,对这满屋满院的药材味颇觉不适,但时日多了,渐渐的也便习惯了,偶尔心中还会产生一种“哦,还挺好闻”的感觉。

    我走到一旁,蹲下身,飞儿望望我,我也望望她。猴精般坐不住的小丫头此刻脸上却是忧色重重。

    我想接过她手中的蒲扇,她却执意不给。

    “我来,我要姐姐快点好起来。”

    听得这话,眼眶微微有些红。

    医馆中安静了许多,没了飞儿的嘈杂,同时大家伙都是闷闷的,方姨有时候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长叹一声,摇摇头,继续整理着手中那纷繁复杂的各式药材。

    那几日,我睡得很不好,半夜常常被噩梦惊醒,可却完全记不得那噩梦的内容,向左望去,外头黑漆漆的。

    我披衣坐起,推门走了出去,晴空,渐渐圆润的月亮高高悬着,月色照拂下的医馆,有着别样的美丽,我又如惯常般坐在了她屋子的门口,木木的,不知是什么心情,听着后院中那别有风味的虫鸣声,思绪却不知到了何处。

    早上,胡老将我推醒了,他点点头,不声不响的走向前堂,我略微有些尴尬,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身子,却觉脖子难受,这一夜就这样坐在那里睡着了,脖子肯定不舒服。

    “真的没办法吗?”追上老人,我问道。

    胡老回过头,望着我,我生怕他说出一句让我绝了念头的话,但还好,他没有说,而是说了一句让我有些意外的话,“你是不是对一些奇门怪事有所研究?”

    “啊?”我以为自己听错了,都这时节了胡老为何要问这个。

    老人点点头,不厌其烦的又重复了一遍。我这才听明白,连忙应了声是。

    “嗯,我知道了……”老人这般说着,转头离去,留下一头雾水的我。

    在无尽的担忧中,那扇木门终于从里头被打开了,几日未曾出屋的她缓缓的走了出来,脸色些许苍白,大病初愈,身子清减了许多,好似随时便会被风带走。

    我与她对望了一阵,她开口轻声说道,“谢谢。”简单两个字却险些让我情绪失控,压抑着心头的担忧与悲伤,我点了点头,哽咽的喉咙最终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她出来了,这便好了。

    时雨晴依旧如最初般,恬恬静静的过着日子,全然看不到被病魔折磨的样子,但她衣袖中那逐渐消瘦的手腕却看得我愈加担忧,不敢多想,想法中大多都让自己心情不佳。

    飞儿是高兴的,自己喜爱的姐姐又回来了,她蹦蹦跳跳的蹦跶过去,嘿嘿一笑,拉住雨晴的手便往堂前走。

    时雨晴脸上带着笑,脚步却踉跄着,十分虚浮。我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将其扶住,同时面带怒容的呵斥道:“飞儿!”

    小丫头吓了一跳,张着嘴惊慌的望着我,或许是从未见过我发火的模样,她眼眶红红的,眼看便要委屈的哭出来。

    身旁的时雨晴蹲下身子,轻轻抱了抱这个可能还搞不清任何状况的小女孩。“没事的,没事的。”她拍了拍飞儿的背脊,微微带着些歉意。

    后来我找到飞儿,向她道了声歉,小女孩表现出了与这个年龄全然不符的大度,甩甩手,“没事的,是我没注意,还好没出事。”语气神情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看得我直笑,与她的关系随即修复,或者……从未坏过。

    到了午后,天阴阴的,眼看便要下雨,起风了,晾着的衣物晃荡的厉害,四姨赶忙收了衣服,我正想上前帮忙,另一边的房门开了,胡老探出头来,向我招招手。

    我一头雾水的走了过去,这间房从未来过,据说是相当重要的就诊室,只从偶然间开启过的窗中看到过那一墙的古书。

    我踏入屋中,身后老人关上了门。一股别样的檀香味首先进入鼻翼中,屋里袅袅的燃着香,让人心情平和,再无一丝戾气。

    古色古香的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铺着的宣纸上有着写了一半的书法,后头的一面墙,是整整一架子的古书,要是放到外面,估计价值不菲。

    向右望去,圆形的檀木桌,四张圆凳,而后是一处绘着山水图的屏风,屏风后头好像拉着纱帘,檀香袅袅的飘荡着,好似时间都慢上了一些。

    “小友,这几日来,我思前想后,雨晴丫头的病你也看到了,老夫行医几十载,却完全弄不明白这怪病,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看看小友你有什么办法了。”老人语气郑重。

    我连忙一躬身,说些自己一定竭尽全力之类的话。

    老人面露认可,点点头,拍着我肩膀将我领到了屏风后头。而我一眼便看到了屏风后头矮榻上正坐着的那个女孩。

    是她,她背对着跪坐在那里,纱帘之后,伴随着那缓缓升起散着独特香气的檀香,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雨晴啊,小林你也认得,现在只能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应对之策了。”老人说着话,语气中隐隐带着些许劝慰的意思。

    时雨晴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淡淡的回答道:“我晓得的。”我依稀记得她与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一句,我晓得的,那时她坐在竹椅上,美得像幅画。

    我正纳闷,不知该如何做时,纱帘之后的女孩竟伸手轻轻的缓缓的解开自己的衣衫。

    “胡老,这是……?”我大惊失色,不知两人唱的是哪一出,连忙转过身,不敢去看那纱帘之后的玉人。

    “小林啊,看下去,看看这是怎样的问题。”

    老人这般说了,我想了想,终于还是红着脸转过头去。

    那头,时雨晴已经解开了扣子,那白皙的双手轻轻向后舒展,而后那件轻纱丝衣毫无阻碍的滑落,露出了那白玉般的身子。

    时雨晴侧了侧头,伸手将后头的长发轻轻梳理到身前,她的背部终于再无一丝遮掩,完美的展示着那让人叹为观止的美丽。

    她身子略显得瘦削,但身材却是极为匀称,从肩部缓缓收拢的曲线到了腰部又向外慢慢的扩展,好似一只白净的瓷瓶,美得惊心动魄。

    她便坐在那里,静静的,展示着这令我永远无法忘记的美丽。

    我看得呆了,良久,才回过神,用询问的语气望向身旁的老人,老人眼中却透着股哀伤,见我看来,摇摇头,指了指纱帘那头,让我继续看下去。

    这般美景,若是换作寻常时节,另一个女人这样做的话,肯定会心生旖旎,再不堪点甚至会起了生理反应,但此刻的我却没有任何这样下流的想法,满脑子中只有对这样美丽画面的赞叹与欣赏,毫无任何龌龊的想法,似乎潜意识中认为,自己要是有些邪念便是对这个如画般美丽的女孩最大的侮辱。

    再之后,我便看到了老人想让我看的画面……

    时雨晴低着头,耳根有些红,手臂轻轻颤着,或许是在绞着手,然后在她白净的右臀处,一块黑色的痕迹慢慢出现,那黑印仿佛活的般,竟向上移动着,晃悠着身躯,缓缓移动着。

    我双眼圆睁,从喉间吐出两个字:“锦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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