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股足有四、五十米高的漫天黄沙正从后面席卷而来,眼看就要将货车吞没了!而黄沙的顶部赫然就是那张鬼脸,那黄沙正是从那鬼脸的嘴里喷泻而出……

    “快,加大油门,全速前进!”唐军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冲衡其吼道。

    衡其也从观后镜里看到了尾随而来的黄沙,大热的天里他一下感到身上冰凉彻骨,不由将档挂到了最快档,同时将油门加到最大,车子疯狂地往前急飙而去!

    但杨浩他们显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情况,仍将车子开得不紧不慢。衡其由于加速加得太急,车子一下撞到了吉普车的屁股上,差点将吉普车给撞翻了。

    不过这一撞,也使得杨浩回过了头,看到了货车驾驶室里唐军和衡其惊慌万状的脸,他再往后一看,脸色也“刷”地变了,以一种变了调的声音对安妮道:“加快速度、全速前进!”

    安妮先是一楞,她正在为刚才后面的车追尾而发生不解,听见杨浩如此说,她也已经从观后镜里看到了后面的情景,当即也骇得说不话来,立即加大了油门,车子箭一般地往前冲去。

    但是路上的柏油化得实在太厉害,轮胎不住地打滑,车子再加速也开不了多快。

    这时,后面的沙暴已经兜头盖脸地笼罩了下来,大量的黄沙从天空中倾泻而下,几乎将两辆车都给埋住了。

    再说呆在货车车厢上面的帐蓬里的四个人起先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他们感觉到外面的天空暗了时才有所反应。黄跑跑还可笑地问道:“咦,天怎么黑了?”

    龙拐从帐蓬缝隙里探出脑袋往外一看,只觉得无数的沙子都“哗”地浇在了他的脑袋上,骇得他屁滚尿流地大叫道:“不得了了,我们被沙子埋了!”

    其实他是小题大做,落在车上的黄沙才埋了一尺多深,他看见的不过是从天上往下控的流沙,远还没到将帐蓬埋了的地步。不过,这种势头如果持续下去的话,帐蓬被埋掉也是迟早的事。

    这时,公路上的沙层也越堆越厚,车子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到后来连轮胎都不转了。

    杨浩焦虑道:“安妮,这样不行,我们必须得想个办法,要不然我们会被流沙掩埋的!”

    安妮指了指后面车厢上的帐蓬道:“到帐蓬里去吧,我叔叔的帐蓬性能非常优越,即使完全被流沙掩埋,也仍能和外界进行空气的交换,可以保证到我们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杨浩道:“那好,我们快下车,到帐蓬里去!”

    他拉着安妮跳下了车。奔到货车的驾驶室前对衡其和唐军道:“快下车,到帐蓬里去暂避一下!”

    衡其和唐军虽不明就理,只得也跟着打开车门,跳了下来,并爬上了后面的车厢。四个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钻进了帐蓬里。

    黄跑跑等人吃惊道:“可司,你们怎么都进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浩道:“外面发生了沙漠风暴,我们进来躲避一下。”

    “啊,又是沙漠风暴?”黄跑跑等人骇得四肢冰凉。

    这时,黄沙不断地落在帐蓬上,车厢里的黄沙也越堆越多,到后来整个帐蓬真的完全被埋住了,帐蓬里连一丝光线都没有了,幸好那帐蓬的透气性能优越,被埋在沙堆中也能和外界交换空气,因此众人的呼吸并没有受到妨碍。只是没有光照,众人便揿亮了万能棒上的手电筒照明。

    黄跑跑却不识好歹、大呼小叫道:“完了,咱们被活埋了,快逃出去啊!”并不顾众人的劝解,一定要从帐蓬里逃出去。只见他拼命地拔拉帐蓬的门,想逃到外面去。杨浩怕他把门弄开了,流沙会涌进帐蓬里来。忙把他往后拽。但此刻黄跑跑逃生的愿望占据了一切念头,就象一头蛮牛发起犟来了一样怎么劝也劝不住,更别说把他拽回来了。

    衡其道:“让他去,不用管他!”

    黄跑跑回敬道:“臭小子我不用你们管!我才二十多岁,连女朋友都还没谈呢,我可不想死在这里,你们不想活,我可想活!”

    衡其也回骂道:“死跑跑,你这种垃圾一天到晚就想着‘跑’,你以为你跑就能活了吗?”

    “是呀,黄跑跑,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谢可也笑道。

    “我和尚要跑,庙也要跑,总之我就是要跑,不跑不成了傻瓜?”黄跑跑一面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一面拼命拉、挤、拽帐蓬的门。

    前面说过,帐蓬的门是以气动的方式控制的,只有放掉一点气才能将门打开,黄跑跑凭蛮力是根本就掰不开的——帐蓬如果没有被黄沙掩埋,他也许可以象大便从**里往外挤一样勉强挤出去。但他现在这样子根本就是白搭,他就算削尖了脑袋也挤不出去。

    龙拐怕他把帐蓬拽烂了,忙走到控制帐蓬门的开关前,偷偷放掉了一点气,使得帐蓬开了一条缝。黄跑跑没提防,一下将脑袋给挤了出去,不过脖子后面的这一截身体却被死死地卡住了,无论他怎样挣扎都挤不出去了。

    朱疯子和谢可不明就理,一齐惊讶道:“嗬,跑跑的劲还真大呀,竟真的被他挤了出去!”

    杨浩一见却吓了一大跳道:“不好,这样子跑跑会窒息而死的,快把他拽出来!”

    众人忙一齐去拽黄跑跑的屁股,想把他给拽出来。

    前面说过,跑跑因为逞能去跳那弹簧,结果给弹起来掉到了粪坑里,还在粪坑里洗了个澡,虽然经杨浩等人解救了上来,但因为舍不得将有限的饮用水给他冲洗,只用布蘸着水给他擦拭了一下,将比较大块的屎痂给拭去了,但还有一些小块的仍残留在他的身上,同时那股味也依旧弥漫着他的身体。众人这一凑近他的屁股,立刻一个个都臭得龇牙咧嘴、叫苦不迭。衡其恨不得要拿阿拉伯砍刀把黄跑跑给杀了——他的脑袋伸在外面、身子却卡在里面,就象古代戴了枷锁的犯人,脖子的部位正好下刀。

    杨浩忙阻止了衡其道:“臭小子别冲动,你以为他是只蛤蟆,说砍就可以砍啊?”

    衡其道:“他这样子反正也活不成了,还不如成全了他,送他早登‘极乐世界’!”

    “这是什么话?臭小子你就这么草菅人命?要是送你去‘极乐世界’你愿不愿意去?”唐军不满地斥责道。

    “我也是想早点解除他的痛苦嘛。”

    “我也想解除你的痛苦!”

    “我现在不痛苦啊,所以不用解除。”衡其油腔滑调地笑道。

    龙拐将两人隔开道:“你们两个别内讧了,不要让外宾看笑话。”

    安妮知道龙拐嘴里的“外宾”是指她,不由扑哧一笑:“你们中国人真有意思。这么危急的时刻还有心情开玩笑——我们还是快点想办法解救跑跑吧。”

    杨浩突然看着众人道:“刚才是谁把帐蓬门打开了一条缝的?”

    龙拐心虚,不敢正视杨浩的眼睛,低声道:“不是我。”

    衡其等人也连忙表白道:“不是我、不是我。”

    安妮道:“杨,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我知道——我是想说,谁把帐蓬打开了一条缝,那就再把缝隙开大点,其余的人做好准备,趁着帐蓬缝隙加大的时候就拖黄跑跑!”

    龙拐见杨浩不是追究责任,忙乐颠颠道:“不好意思,是我见黄跑跑拽得太费力了,因此想帮他一下。没想到他就成了钻进瓮里的王八,进出不得了。”

    “少废话,快干活!”杨浩沉声道。

    龙拐忙揿动了开关,又放了一点气,帐蓬门的缝隙果然又开大了一点点,黄跑跑被卡住的头也略有松动。趁着这当儿,唐军、谢可、朱凤练、衡其四人揪住黄跑跑的屁股往外用力一扯,黄跑跑“哧溜”一声便被扯了进来。

    “快关门!”杨浩又是一声大喝。龙拐急揿动开关,将门给关上了,

    再看黄跑跑,整个脑袋已经成了一个沙脑袋,分不清哪是嘴巴、哪是鼻子、哪是耳朵、哪是眼睛……

    杨浩等人忙乎了好一阵,才将他脑袋上的沙子全部都拍掉了。杨浩再掐了掐他的脉搏,见脉息还算正常,方放了一点心,然后对众人道:“好了,让他休息一会儿吧,你们也都休息一下,等风暴停了我们再赶路。”

    刚才为了拽黄跑跑出来,众人也都出了一身臭汗,此刻累得不行,一个个坐在地上呼呼直喘气。

    却说黄跑跑,昏睡了一会儿后便苏醒了,醒来的第一句话便问道:“阎王爷爷,判我什么刑啊,是投胎还是下地狱?”

    杨浩刚要答话,衡其却示意杨浩不要说话,同时让所有的人把手电筒都灭掉了,仅他自己举着一支手电筒。他的手电筒也不是正常的照向前方或者侧方,而是用手举着,放在下巴底下,让光束往上照着。由于光线明暗不匀,使得脸部的轮廓显得异常的恐怖,看起来就象一个狰狞的恶鬼(衡其读书时就常用这一招吓唬女生)!

    还别说,他这一招就将安妮给吓着了,差点惊呼了起来。

    只听衡其嘶哑着声音道:“黄平武(黄跑跑本来的名字),你可知罪?”

    “阎王爷爷,我一没杀人放火,二没小偷小摸,三没坑蒙诈骗,实在不知道犯了什么罪?”黄跑跑诚惶诚恐道。

    “跪下!”衡其加重了一点声音。

    黄跑跑真的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鸡捣蒜似地磕头不止。

    谢可等人差点笑出声来,但被衡其制止了。衡其冷笑一声道:“你不知道你犯了什么罪,我这儿的生死簿上可是清清楚楚地记着你做过的每一笔坏事!你小时候是不是打了隔壁邻居王老头家的狗?这是杀生之罪!你在学校食堂吃早餐时扔掉了没有吃完的馒头,这是浪费粮食之罪!你十二岁那年放了数学老师单车的气,害得数学老师摔了一跤,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还有你九岁那年夏天在小河里洗澡,连短裤也不穿,还把你的几几露出来对着几个小女孩嘻嘻地傻笑,这又是什么罪?你为了去上网,骗你父亲说是去学校补课,这又是什么罪?你还偷了刘大爷的黄瓜……”

    “阎王爷爷,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这些事我都做过,可那都是我小时候做的,再说这也不算是犯罪呀……”黄跑跑很震惊“阎王”怎么会记得这些事?他哪里知道衡其和他一起长大的,他做过的这些事衡其也都做过?

    “嘟!”衡其将胡子一吹,加重了语气道,“阴司判罪,就是记载你的一言一行、一点一滴的小事!这些小事就是你的罪,然后本王再根据你的罪行轻重来判断怎样处置你!”

    “阎王爷爷,那你要怎样处置我啊?”

    “你所犯的罪孽总计有三千六百条,不过都是小恶,尚无杀人之大恶,因此可以不必判你下十八层地狱,你仍旧可以投胎转世。但转世之前还是要受下油锅、上刀山、过火海等十大酷刑,最后罚你去六畜司轮回,至于你愿意变作哪一畜可由你挑选。”

    “六畜司是什么司啊?”

    “六畜司就是管理六畜的司!”

    “那六畜又是哪六畜啊?”

    “六畜就是指马牛羊、鸡狗猪!”

    “啊……”黄跑跑骇得目瞪口呆。

    “哈哈哈哈……”杨浩、唐军、龙拐、朱疯子等人放声大笑,连安妮也笑弯了腰。

    黄跑跑听见这些笑声突然警惕起来:“这些笑声怎么这么熟悉啊?难道大家都下来了?”

    “黄跑跑,你想好了没有,你愿意做哪一畜?”衡其一时不察,竟说漏了口,他忘了“阎王爷”是不叫人家外号的,竟将“黄跑跑”给直呼了出来。

    其实黄跑跑刚才是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再加上四周一遍黑暗,他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便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是来到了阴曹地府,因此他的第一句话便是问“阎王爷爷,判我什么刑啊,是投胎还是下地狱”。而衡其平常喜欢看些灵异类的书,对“阎王”、“判官”什么的耳熟能详,因此便编了这么一套鬼话来捉弄黄跑跑。没想到黄跑跑还果真上了当。

    不过黄跑跑并非是愚不可及之人,他的愚只是表象,他实际上很多时候是在装愚以博大家的欢笑,而他自己也从中得到快乐。不知情的人还真的以为他是个大傻瓜。因此当他的意识逐渐清醒后,他便感觉出来了不对头,特别是当他听到那些熟悉的笑声时便已经怀疑这是众人在捉弄他了,及至他听到“阎王”竟然叫他“黄跑跑”时,他也不由哈哈大笑:“臭小子衡其,你小子什么时候做了‘阎王’了?”

    “哈哈哈……”众人再一次大笑。这一次轮到衡其目瞪口呆:“黄跑跑,你小子原来一直在装逼啊!”

    “装逼又怎么样?玩死你!”

    “跑跑的声音这么响亮,看来是一点事也没有了,咱们也不用替你担心了。”杨浩也笑道。

    龙拐、谢可等人仍上前打趣道:“跑跑,你这副德性,还是入六畜算了,六畜的最后一位最适合你。”

    黄跑跑反唇相讥道:“猴子、龙拐,你们两个不是已经入了畜生道了么?你们看,一个是猴子,一个是龙拐,龙拐就是蛇……”

    “去你的。”龙拐、谢可面红耳赤道。

    杨浩无暇听龙拐等人扯蛋,他转过脸看着唐军、安妮等人道:“我们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必须要出去!”

    安妮将耳朵贴近帐蓬听了听道:“流沙下落的声音已经停止了,看来风暴已经结束,我们可以出去了,不过出去之前要先探测一下流沙的厚度,而且不能一下子将门全部打开,必须一点一点地打开。”

    杨浩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可是咱们拿什么东西探测流沙的厚度呢?”

    安妮眼睛一亮道:“你们不是有万能棒吗?那就是最好的探测器!”

    杨浩大喜,将万能棒交给了安妮。安妮便将帐蓬门打开了一条很小的缝隙,然后将万能棒伸了出去——前面说过,万能棒安装有切换成两种物质的开关,按一下红的便是铁棒,可以当棍子、撬棒使用(杨浩的那一支还装有激光钻头,功能更加优越),而且棍子的长度也不是固定的,是可以调节的,可以自由地伸缩,最短的时候只有一尺多长,最长的时候可以达十数米;按一下绿的则变为缆绳,缆绳的用途这里就不再一一赘述。

    安妮按下的是红色的按钮,只见从金属套筒里伸出了一根铁棒,接着不断地往前延伸——其实应该是斜着往上延伸,而不是水平地向前伸。水平地向前延伸的话前进不了一米就会碰到汽车挡板,那样是没有探测效果的,只有斜着往上,才能探测出流沙究竟埋了多厚。

    铁棒伸出去五米后“夺”地一声刺到了空气中,也就是说刺出了流沙层,刺到了地表。

    杨浩紧张地问道:“安妮,情况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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