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暮影剑将要挑断绯云女喉咙时,一旁那个已被忽略的少年突然扑了上来,挡在已没有反抗力气的绯云女面前,张开双臂脸上满是倔强,瞪着暮影剑一脸狠厉。

    黑剑未至剑气已经在男孩儿脸上留下两道伤痕,弱小的他就算挡在绯云女面前也不可能救她一命,他脆弱的身体根本经不起纵横狠辣的剑气摧毁。

    但暮影剑却停下了,男子讶异地看着男孩儿蓦然停下手中的剑,在他喉咙前一寸处,他一甩手收回手里的黑色长剑,长剑又消失在他的黑衣袖子里面。

    “你要救她?”

    男孩儿点点头,“她是我的朋友!”

    暮影剑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可笑,“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男孩儿摇摇头,依然瞪着他不肯退让一步。

    “你和她认识了很久?”

    他依然摇头。

    “那你为什么救她,你以为这样我就杀不了她?”暮影剑缓缓说道。

    男孩儿目光垂了一下,他也知道自己根本连肉盾都算不上,但他依然目光坚决甚至偏执地看着他,然后点点头。

    绯云女擦了擦嘴上的血,带着奇怪的笑意说道,“怎么样?司徒暮影,很吃惊吧,没想到这孩子会这么护着我吧!不过我绯云女心狠手辣,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她突然手指一动,房梁上跳下一个影子趴在了男孩儿肩膀上。

    那是一只白色老鼠般的生物,比老鼠大,拖着毛茸茸的尾巴,长得十分可爱,发出吱吱的叫声,它趴在男孩儿肩膀上,嗅着鼻子,张开嘴露出满口锋利细小的牙齿。

    “我知道你想要拉开这孩子然后杀了我,但是只要你动一下,我的星痕貂立刻就咬死他,星痕貂的毒想必就算是暮影少侠也会很为难吧?”绯云女带着得意而狠毒的笑容。

    暮影剑脸色微变,然后他冷笑道,“你应该知道我司徒暮影是什么人,你以为你用他威胁我有用吗?”

    绯云女倚着墙慢慢站起,从腰间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两颗药丸放进嘴里,然后笑道,“暮影剑心如铁石,冷漠寡恩,是罗刹门罗门老祖手下第一高手,从不为情感影响理智。”

    “那你还用一个陌生人威胁我?”

    “我绯云女虽然修为不如你,但看人的本事却比你强多了,你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暮影剑,你一定会因为这孩子而放了我。你舍不得杀了他不是吗?”她搂住男孩儿,白皙纤细的手指在他脸上轻柔地抚摸着,“这孩子很好!要是再年长几岁,连我都忍不住吃了他的!”

    司徒暮影眼神变了变,手上凝结许久的‘罗刹魔劲’悄然消散,声音冰冷说道,“交出《罗刹焚脉经》,我放你一条生路!”

    绯云女脸上露出春风般的微笑,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娇声说道,“我就知道暮影少侠不是顽固不通之辈,就算你杀不了我,靠你的背景罗门老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早知道这样何必追杀了我三年,以你的身份想必不会言而无信,罗刹焚脉经我只有上半部,下半部你师弟罗士鸿没给我!”她从怀中拿出一本线状书籍扔给司徒暮影。

    司徒暮影接过,翻开几页看了看,然后点点头,“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绯云女笑道,“小妹自然知道教训,以后再也不出现在暮影少侠面前就是!”她揉了揉男孩儿的脸蛋儿,“小家伙,你走运了,能够被暮影剑看中,以后前途无量!姐姐就先走啦!”她跳出破烂的窗子才一招手,那只星痕貂跟着流星般消失在屋中。

    绯云女消失在小山村,破旧的屋子里面只剩下司徒暮影和那个男孩儿,空气静的有些诡异,一只飞蚊落入蜘蛛的罗网,被八爪恶魔注入满腹毒液,悄无声息间死去。

    “你叫什么名字?”司徒暮影问道,看着男孩儿的脸。

    暮影剑冷漠无情在各大门派中是出了名的,如果传出去他因为一个陌生男孩儿而放过了自己必杀的仇人,恐怕没人会相信,但司徒暮影不知为何当看到他挡在绯云女面前瞪着自己的那个眼神,蓦然间想起曾经的自己,何其相像。

    “柳知返!”

    “柳知返---哼,这名字有些意思,你犯过什么错,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迷途知返!”

    男孩儿却摇摇头,“不是的,不是迷途知返,父亲说过‘学海无涯,终生难穷其尽,故智者当知返。’”

    “‘智者当知返’!看样子你父亲对你期望甚大。”司徒暮影点点头。

    “我叫司徒暮影,罗刹门人!”说罢司徒暮影笑了一下,心想和这懵懂少年说自己的宗门他也不会知道。

    柳知返却忽然问道,“你是---修行者吗?”

    “噢?”司徒暮影一愣,意外地看着他,“你知道修行者?”

    柳知返低下头小小脑袋不知想些什么,却没有回答。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声音紧张的问询,“那位大侠---您找知返这孩子有什么事情吗?”

    司徒暮影抬头看去,一对母女站在院子里,那个小女孩儿正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她的母亲是个普普通通的山村女人,系着个围裙,身形清瘦,肤色蜡黄,女孩儿躲在母亲身后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司徒暮影。

    司徒暮影微笑摇摇头,“没什么事。你是他的母亲吗?”

    女人见这男人没有女儿说的那么可怖,脸色也平静下来,叹了口气,“我不是知返的母亲,他娘和他爹几年前被进入村子的一伙儿强盗害了,这几年这孩子一直在村子里流浪,我们想要收养他他却不干,总是跑回这里来!”

    “知返,快跟大娘回家吃饭吧!”女人对柳知返招手。

    司徒暮影低头看了一眼柳知返,心想难怪这孩子性格孤僻内向,原来身世竟也如此悲惨,想来屋子里那两个牌位就是他的父母了。

    这时柳知返却忽然抬头看着司徒暮影,“司徒暮影,你--你愿意收我为徒吗?我不想留在柳河村!”

    一盆水煮山野菜,上面漂着几点油花,几块玉米面饼子,就是这户人家所有的晚饭,女孩儿和柳知返坐在桌子上一边吸溜溜喝着菜汤,一边吃着面饼,柳知返似乎对谁都不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喝汤吃饼,旁边的女孩儿却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边说还一边笑,嘴角沾着菜汤和饼渣。

    厨房中司徒暮影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一块饼慢慢地吃着,女人在大锅里熬着喂猪的野菜。

    “知返这孩子命苦,小小年纪就家破人亡,他爹是我们十里八村有名的教书先生,也是苍鹭镇最年轻的秀才,几年前娶了镇上大户杨家的女儿之后就在村子面开了个私塾,周围村子里人家都将孩子送到柳河村来跟着他读书认字。”说着女人叹了口气,“可惜好景不长,知返五岁的时候村子里来了一伙儿强人,也不是为了抢东西,和你一样是找什么人,刘先生和杨小姐都被那伙人杀了,也不知道是那些人良心发现了,知返却活了下来。可怜呀!”

    女人将锅里的野菜倒进喂猪的木桶,拎到外面麻利地倒进猪圈里的槽子,回到厨房继续说道,“那之后村里人看他年幼,就一家家接济着他,有几户没儿子的还想养他当义子,但知返这孩子和他爹娘一样,和我们这些山野村民就是不同,虽然他家都没了,但自从七岁之后就不肯在我们家中住了,总是偷偷回到那个破院子,别看这样,他小脸儿从来都干干净净的,头发也梳理的板板正正。”

    司徒暮影回头看了一眼,柳知返吃完一块饼就将筷子横放在碗上,静静地坐在桌子上听女孩儿笑着讲述那些村童之间的故事。

    “他家亲戚没来找过他吗?”

    女人撇撇嘴,“他爹那边没有看到什么亲戚,他娘是镇上的富家小姐,听说杨小姐嫁给柳先生时杨家老太爷是死活不同意的,跟着私奔来来到我们柳河村,也许是他们家不知道他们住在这里吧---”

    “我想要带他出去!”司徒暮影说道。

    女人愣了一下,然后说道,“这样也好,留在这么个穷乡僻壤能有什么出息,知返这孩子留在这里可惜了。不过他父母双亡,又找不到什么亲戚,你可要对他好点儿!”

    晚饭过后,天已经完全黑了,山村静寂,村中亮起的灯火在绵延无尽的大山中好像林中几点野兽的眼睛,虫鸣蛙声响起,月过中天。

    司徒暮影在仓房的草堆上盘膝而坐,怀中抱着黑黝黝的暮影剑,屋内柳知返和小女孩儿睡在一面炕上,女孩儿母亲就睡在他们身边,已经发出了鼾声,月光有些清冷,透过窗子照在柳知返枕上,他睁着眼睛,怀里紧紧抱着一卷书籍,就连司徒暮影都没注意到,绯云女挟持柳知返的时候,偷偷往他的衣服里塞了一本书。

    第二天清晨很早,司徒暮影带着柳知返便要离开柳河村了。小女孩儿哭哭啼啼地抹着眼泪,泪水将她的脸变成了花脸,“知返,你要常回来呀,大柱他们虽然总欺负你,但等你长大了他们就不敢了。”

    柳知返在司徒暮影前第一次笑了,点了点头,“我会回来看你和张大娘的!”

    “带上点儿吃的吧,我也不知道你们要去哪里。”张大娘提着个篮子,里面装了一些玉米面饼和两个鸡蛋。

    司徒暮影摇摇头,“在路上有吃的,带着些东西很累赘!”

    说罢从怀中拿出一个黑色绣着金丝的袋子交给张大娘,然后也不等她反应直接转身带着柳知返沿着村子的小路向外走去,张大娘抹了抹眼角,发现手里被塞了个东西,这才打开袋子,这一看不由惊呼一声,里面是一颗颗金豆子,还有两块玉,张大娘捂住嘴然后迅速左右看看,没看到别人才将袋子收在怀里。

    “娘,什么呀!”

    “什么也不是!”

    “娘,是不是很贵重的东西,我们要他们的东西不好吧!给还回去吧。”

    张大娘瞪了女儿一样,严厉说道,“这件事不许说出去呀,不然十天不让你吃饭,小孩子懂什么,那位少爷是个贵人,不差这点儿东西,这是你以后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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