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细节柳知返不得不考虑!

    如果不细细回忆很可能被忽略,但仔细一回想就会发现问题!

    当初他们在山洞中被云纹蛟困在里面,山洞崩塌险些将他们砸死在里面,最后时刻众人惶惶无措,是那刻满周天易数的石门关键时刻照出一层青光,将三人摄入了斑斓彪皇的记忆蜃楼中。

    这件事直到现在柳知返也不清楚原因!

    当他向白衣女子问起这件事时,她幽幽一叹,只是说道,“你们能够进入这里,并不是意外,生死炉和紫尧选择了你们!”

    她抬头看着天边金色的光芒,金光越来越黯淡,白昼过去后很快就要迎来黑夜,那些雨后因为金光照耀而迅速生长绽放的草木花朵,此时随着夜幕渐渐降临,迅速地衰落凋谢了。

    生命本就是出生到死亡的一次次轮回,然而这里的生与死的轮换发生的太过突兀于频繁。

    “生死炉是有生命的!”她怅然说道。

    “她孕育生命,繁荣生命,收割生命,她就像一位慈爱而又严厉地母亲,生与死,阴与阳的交汇,曾经诞生出紫尧这样的生命,然而她却被自己所孕育的生命亲手打碎,残片崩落到世界无踪!”

    “她的核心被当成紫尧的坟墓,受司徒氏镇压千万年,她的身体与灵魂分离,她已经受够了,想要重新合并为一!”

    “紫尧也同样厌倦了一次次轮回,千万年来他吞噬了太多的司徒氏后人,积聚了太多的怨念,戾气,仇恨,思念----他想要了却这一切!他并不是真的恨天舞----”

    她看着柳知返说道,“所以生死炉选择了你进入紫尧的记忆,而紫尧选择了你进入这里,这里,是他残存灵魂深处的核心!”

    “我不明白----”柳知返皱眉道,“为什么是我?”

    “当初辰元子说我在丹道上天赋惊人,我心中曾经窃喜自得,司徒雨施说我性情内敛深沉,将来必成大器,我也曾隐隐自负,月婵曾经笑对我说,我可以做她的影子,我心中喜悦-----但,现在你又说我是被生死炉与斑斓彪皇选择的人-----”

    “我实难以信服!”

    “那是因为你并不了解你自己!”白衣女子沉吟片刻说道。

    柳知返眼睛眯了起来!

    “难道我是紫尧的转世之体?”

    她摇摇头,“紫尧的灵魂被镇压在这里,怎么可能转世,但你的确是另外一个更加古老的存在转世之体!”

    “紫尧的蜃楼记忆当中,他就已经知晓了你的身份,所以他并没有杀了你,而是将你带到这里来!因为只有你才可能达成他的心愿!”

    “你是远古神魔时代,曾与九彩仙姬决战的古魔‘玄冥’一缕残魂化生!在你与紫尧战斗之时所发生的变化就是证据!”

    “我不信!”柳知返直截了当地说道,他才不信什么古神古魔的传说神话,转世轮回之说本就玄诡神秘,要说他的前世是一个路人乙,一棵崖边的树,一只奔跑在雨后夕阳中的鹿他或许还会相信。

    柳知返虽然年纪尚弱,但却没有半点儿孩童的天真,天真并不等同于幼稚,天真必然年幼,但幼稚是不分年龄的,柳知返连天真都不曾有,自然也不会幼稚!

    白衣女人的这一套鬼话他也只是听听,从她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柳知返心里便留着一个坎儿,他并不信任她,因为过度信任一个女人下场似乎都不是很好,前有紫尧前车之鉴,后有自己的亲身经历。

    对于至尊彪皇紫尧那些故事都是白衣女子说他听的,安知她说的就是真相,安知这里一切不是幻境,说不定他根本就没进入过什么记忆蜃楼世界,一切都是在石门前的臆想!

    “你到底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白衣女子皱皱眉,说道,“我并不指望你能相信我说的话,古魔转世之体自然不是天真幼稚的孩童,但至少也要听我说完!”

    “古魔玄冥与九彩仙姬的战斗三圣器是有参与的,玄冥被杀之时灵魂直接被圣器击碎,帝释伞,生死炉中都有不分古魔残魂碎片,而被古魔打碎成九份的九嶷剑也带着一些残魂!”

    “玄冥大部分灵魂都已经消逝在洪荒岁月中,但却有极少部分跟随守御圣器流传了下来,你定是某件圣器中的残魂飘出,夺舍到邻近待产的孕妇腹中。如果你依然不相信,等你出去之后,可以去调查一下你出生那年你家乡附近可有什么异象传闻----”

    她说到这儿柳知返心中咯噔一下!

    一个名字霍然浮现在眼前——瑶光剑!

    苍鹭山传闻出了守御圣器九嶷第七剑瑶光剑!司徒暮影,司徒雨施,符道宗大弟子画师都曾经在苍鹭山调查过这件事,甚至连累自己全家被琅琊峰所杀的阳飞段,苏慧夫妇就是因为瑶光剑线索而与琅琊峰发生争执!

    难道自己真的是那瑶光剑上附着的古魔残魂转世为人?

    他倒没有调查过瑶光剑最初传出消息的时间与自己出生时间是否重叠!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对于自己的前世大多好奇,但一旦得知了自己前世是一只动物或者一株草的时候,心里都不会太好受,就算前生是某位皇帝,也定然有种失落的感觉。

    因为对于自己而言总觉得是另外一个人。柳知返也是如此,当想到他可能是古魔一缕残魂转世时,心里便有些隐隐失落。

    他年纪还太小,还没思考过‘思维’与‘存在’的古老命题!

    他皱眉道,“那又如何?就算我与古魔有关又怎么样,我依然是我,柳知返!”

    白衣女子耸耸肩,“我并没说你不是柳知返!只是想告诉你为什么生死炉残念与紫尧选择了你而不是另外两个小姑娘!”

    提起另外两个小姑娘,柳知返忽然想起司徒月婵的双目被刺瞎了,此时也不知道怎么样,想起以后再也看不到那双美丽灵动,凤凰一般的丹凤眼,他心里除了愤怒痛惜更有一丝丝落寞!

    “说吧,你或者说那只斑斓彪到底要我做什么?不过不管你们想要我做什么,最好做好被我拒绝的打算,我可没忘了那只妖兽刺瞎了月婵的眼睛!”

    “她瞎了的眼睛并非不可治愈!只不过要麻烦些!”

    “你有办法?”

    白衣女子耸耸肩,“她的眼睛是生死炉之灵斑斓彪皇所伤,只要找到生死炉碎裂后‘生之气’那一部分,就能够将她眼睛医好!”

    柳知返神色又沉了下去,生死炉崩碎万年来也无人知道主要的那两块碎片现在落于何处,自己一介侍剑童怎么去找?

    但他忽然想到,白衣女人是斑斓彪皇的一部分执念,而斑斓彪皇是生死炉之灵,她恐怕能够感应到生死炉的残片!

    这时就听白衣女子说道,“紫尧是能够感应到生死炉残片的!”

    “在哪儿?”柳知返试探着问道。

    她摇摇头,“他的灵魂被镇压在这里,怎么去寻找?你很喜欢那女孩儿吗?”

    柳知返摇摇头,“我从小失去双亲,也没有朋友,她对我而言,是一个可以一起说说话的人,我倒不是特别喜欢她,不过月婵对我而言和灵若她们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那种感觉----说出你的条件,或者说,你的目的!”

    白衣女子抿嘴笑了笑,她长得和司徒月婵几乎一模一样,柳知返刚刚在她面前说出了一丝心声,尽管她是紫尧对司徒天舞的记忆执念所化,柳知返还是感到脸颊有些发烫!

    “我的目的很简单,我不想继续看着紫尧在这古老的记忆中沉沦下去,更不想看到他吞噬一个又一个司徒氏后裔的灵魂。一万年的仇恨与诅咒,对双方而言都已经足够了!”

    她涩然一笑,“这也是紫尧的真实意愿,一万年以来,他忍受着灵魂被镇压之苦,忍受着仇恨与怨毒之累,忍受着对司徒天舞的思念与怨恨之悲!对他而言已经足够!”

    “一万年以来,司徒天舞的族人后裔不断被凶魂吞噬,不断以血肉之躯镇压斑斓彪皇灵魂,对他们而言,这诅咒也已经足够!”

    柳知返哼哼笑了笑,“你这么说,斑斓彪皇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不过司徒氏可未必领你的情!”

    她摇头一笑,“我不是要他们领情,我要的只是让紫尧与我自己解脱!”

    她站起身,看着清澈平静的湖面,“柳知返,紫尧想要通过你的身体离开这里!”

    “通过我的身体?”柳知返脸色瞬间一冷,后退半步,“夺舍?”

    白衣女子摇摇头,“他早就厌倦继续存在于记忆中了,他要的只是解脱,就算你献出身体给他,紫尧都不会选择夺舍,紫尧是一个温柔的人!”

    她说道,“你的灵魂是古魔残魂转世,也只有古魔的残魂才强大到足以彻底吞噬掉守御圣器的灵魂,紫尧想要被你吞噬!”

    “我又想选择吗?”柳知返皱眉问道。

    “有!”

    “如果你同意接纳他的灵魂,那么走进那片记忆潭水中,要是你拒绝,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她目光指了指柳知返坐着的地方。

    柳知返笑了下,“你说的选择便是没有选择!留在这里饿死?”

    “这里不同于外界,这里时间流逝与外面不同,所以你可以永远留在这里,像我和紫尧一样,不生不灭,不老不死,同样也没有任何变化生趣可言!”白衣女子笑道。

    柳知返炸了眨眼,舔舔嘴唇,“要是我接纳了他的魂魄,对我有什么影响?我还是我吗?”

    “接纳了紫尧的魂魄,紫尧会真正的消失,司徒氏的万年诅咒也随着终结,你会获得至彪皇诀,至尊诀脱体于彪皇诀,比至尊诀更加纯粹的力量,你会获得对生死炉残片的感应,最现实的一点是,你能够离开这里,带着那两个姑娘一起离开记忆蜃楼世界!”

    “代价呢?”

    他知道不可能没有任何代价。

    白衣女子叹了口气,“你的记忆甚至性格都会受到影响,虽然紫尧的记忆不会出现在你脑袋里,但也会间接影响你的情绪,比如你看到司徒月婵时会产生情绪变化,因为受到紫尧对天舞的记忆与思念的影响!”

    “但我想你并不拒绝这样的情绪变化,你喜欢那孩子对不对?”

    “我还小,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柳知返皱眉道。

    他不希望自己的情感被任何人牵制,喜欢也是一种牵制,而且是最难以解脱的那种。

    “给我点儿时间考虑一下!”他抬头对白衣女子说道。

    她点点头,转身向着蒙蒙夜色中走去,迅速消失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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