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的回归,让香香“练武”更加快乐。
    王嬷嬷一脸惊讶的看着,姑娘在院子里跑圈的时候,后面就跟着一只蹦蹦跳跳的大黑猫。
    然后,大黑猫尾巴一甩一甩的,后面就会跑来一只三花小猫,去扑腾它的黑尾巴。
    “呼——呼——大黑——你追不到我!”
    “嗷呜~”
    “咪呜~”
    哎哟喂,院子里这个热闹哦。
    树枝上还有一群鸟,时不时叽叽喳喳地叫上一通。
    姑娘跑完,在屋子里吃小点心,两只猫就在她脚边上打滚嬉闹。
    “哎,你们干什么去?”香香看着两只猫闹着闹着就打滚进了床底下,她连忙跟过去,“快出来!里面一点也不好玩。”
    可两只猫玩得可高兴了,不断发出轻微的响声。
    不一会,两只猫打着滚,又咬又踢的,将着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弄了出来了。
    香香捡起一看,很熟悉。
    是一只金镶玉的镯子。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香香很努力回想,想得小闹瓜都有些晕乎乎的。
    阿明正好走过来取点心盘子,惊呼出声:“这不是夫人的镯子吗,怎么在姑娘手里?”
    香香疑惑,“我娘的?”
    阿明接过手镯,看见手镯上浅绿色的地方好像糊了一层黄黄的东西,好像时间长了糊了一层厚厚的尘垢,她聊起裙摆擦了一把,没擦掉,但她非常肯定:“夫人非常喜欢这只手镯,有一次摔裂了,就请了工匠师父用金镶上了,奴婢记得很清楚,她一直戴着。”
    见香香一直很茫然地看着她,阿明问她:“姑娘,哪里找出来的?”
    香香指指床榻下面:“是大黑和花花找到的。”
    阿明更疑惑了:“夫人从生病后一直昏睡不醒,再没有来过咱们院子,怎么她的手镯会在姑娘的床底下?”
    香香还是摇头,她不记得,若是使劲想,脑袋会晕晕得难受。
    阿明却一直在努力回忆。
    府里最近一直不对劲。
    太医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三夫人说是吃坏了肚子,吐了太医一身,可有人说三夫人是被抬着从慈心堂出来的,后来就一直昏睡不醒。
    阿明脸色微微发白。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但脑中想法一闪而逝,她什么也抓不到。
    *
    晚上,镯子被香香放在了枕头边,和小宝剑放在一起。
    躺下来后,香香伸手,轻轻的将镯子握在手心,放在胸口。
    心里不好受,有些闷闷的。
    她好像不太记得以前的事了,很模糊,用力想就脑袋不舒服。
    娘亲的相貌她有些模糊了,但她记得,娘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
    这些年,府里下人都在说她是商贾的女儿,说她娘亲是个精明又低贱的商贾,可是,香香却隐约记得,娘亲说话总是轻言细语的,她不知道什么是精明的商贾,但她知道,低贱是说人不好的话。
    她想到娘亲被人说不好的话,心里有些难过。
    她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说,亲娘明明不是那样的人,却要把亲娘说得这么坏。
    二姐姐的娘亲这么凶,还傻傻的,连是否杀人都弄不清楚,但她还活着,二姐姐就有娘亲。
    连二房几个庶姐庶妹都有生母姨娘在身边,阿明说过,二婶克扣她们份例,那些姨娘经常熬夜给庶姐妹们做针线,熬得眼睛都红了,只为她们能有一件好看的裙子。
    王嬷嬷说七妹妹是个溜滑溜滑万事不沾边的,虽然阿明说三房买不起昂贵的首饰,但三叔三婶很疼爱七妹妹和七弟弟。
    香香心里想,如果娘亲能回来,她不要裙子,她也不要首饰,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亲娘回来。
    如果还有人再说不好听的话,她就用小宝剑敲碎他们的牙。
    让他们张开嘴巴,没有牙齿!
    可是,娘亲回不来了!
    香香想着想着,眼眶就酸酸的。
    她狠狠揉眼睛。
    不可以这样,赵曦玥!
    不可以。
    你说过要勇敢,要变得厉害,这么可以躲在被窝里哭鼻子呢!
    绝对不可以。
    香香在心里大声说。
    要等舅舅好起来,一起把娘亲的嫁妆找回来,再好好的过每一天。
    每天都要学功课,练武术,然后吃好吃的糖蒸酥酪。
    加油啊,赵曦玥!
    *
    “姑娘,该起了!”阿明叫了第三遍了。
    香香头晕晕的,很困很困,一直挣扎了很久,才慢慢起身。
    去慈心堂请安,不出意外,又看见了太夫人黑漆漆的皱纹满布的脸。
    今日,汪氏似乎心情格外差,她阴沉着脸死死盯着香香,声音压得很低,仿佛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四丫头,你什么时候去求情,让瑄郡王放了你两个妹妹?”
    香香装傻:“啊?她们还在大牢里待着呢?哎呀,祖母,曦玥都忘记了?”
    这是阿亮教她的,香香觉得装傻反问最有趣,阿亮说,你当我傻子,行,那我也当你是傻子!
    汪氏眯眼,眼神阴沉地盯着她:“四丫头,你戏耍了你父亲之后,还想糊弄你祖母?你这是忤逆长辈,祖母可以直接请家法,狠狠惩罚你!”
    香香一声低低的惊呼,反应过来后好像觉得似乎不合礼数,马上用小手的三指虚虚地捂住嘴巴,兰花指还使劲竖起来:“啊,祖母,曦玥冤枉呢。曦玥怎么会忤逆长辈呢?谁不知道侯府各个长辈,哦对,也包括祖母您,什么吃的用的,都拣最好的给曦玥,还有,祖母和爹爹最疼曦玥了,之前给曦玥定了张举人这么好的亲事,府里的姐妹各个羡慕曦玥呢。曦玥是祖母和父亲一手养大的,这么大的恩情,曦玥还不知好歹要忤逆,只能说,曦玥是捡来的呢,一点也不懂感恩,是个坏孩子呢——”
    香香心里一边回忆,一边缓缓背出来,最后,还没忘记将音调拖长。
    是什么来着?
    哦,对,阿亮说要翘着兰花指,要“阴阳怪气”。
    香香不明白什么叫阴阳怪气,为什么要阴阳怪气,但她看见太夫人脸色渐渐变了,变得好难看好难看,就像那天知道侯爷和她赛跑输掉了一样的难看。
    她心里突然有种很松快的感觉。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像心里吹进了一阵微风,然后很舒服很敞亮的感觉。
    香香心里大大称赞阿亮。
    阿亮好棒。
    “赵、曦、玥!”
    香香还在心里胡思乱想,突然听见太夫人一声暴喝,干枯褶皱的苍老大手就抡了过来。
    香香脚步轻松地往后退了一步,像是一只猫咪般轻巧灵动,轻轻松松就躲过了过去。
    “唬!”
    一道轻微的风声,在香香耳边刮过。
    香香嘟嘟嘴,看着佝偻着脊背,站在她跟前、胸膛剧烈起伏的太夫人,很是委屈。
    好好地说话,干嘛要打人呢?
    “哇——祖母欺负人!呜哇哇——祖母打我——呜哇哇哇——香香害怕——”
    香香直接坐在了地上,两手捂着眼睛,不停蹬着腿,哇哇大哭。
    “祖母,是你要和我说话的,又不是我故意留下来说话的。你让我说话,我说了话又要打我,早知道我就早早逃走,不和你说话了,祖母是坏人,香香不喜欢祖母了,呜哇哇——”
    这是阿亮和王嬷嬷一起教她的。
    阿亮让她撒娇耍泼,王嬷嬷让她装哭扮柔弱。
    可她能学会阿亮教的,王嬷嬷教的扮柔弱却根本不会。
    汪氏感觉脑壳里嗡嗡作响,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小指和无名指酸麻酸麻的,还颤抖得极其厉害。
    忍住,再忍一忍!
    汪氏告诫自己。
    不能被这个脑子坏掉的小丫头气得不分东西不辩南北。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胸口翻滚的气血,努力吐出一个字:“滚!”
    香香立刻放下两手,从地上灵活地站起来,敷衍了事的蹲了蹲:“曦玥告退!”
    然后,飞快跑了。
    她一张小脸干干净净,哪里有一滴眼泪。
    一双大眼睛里甚至还带着莫名的欢喜,就这么高高兴兴地跑了!
    汪氏感觉一大把年纪被一个黄毛丫头骗过去,有气又恨,她捂住剧痛的胸口,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
    上午学了功课,练了大字,回到屋子里竟然安安静静的。
    王嬷嬷很是满意:“两只猫估计昨天是玩累了,还都在睡觉呢,姑娘好好去练武,等它们醒了再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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