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我俩都是快马加鞭,但仍然跑了五六个小时,一直到晚上才赶到他所谓的远房亲戚家里,说实话,道路确实不近。

    到了这个小村庄的时候,我不免感叹,这里可真是一个小村庄,要多偏僻就有多偏僻,要多落后就有多落后。

    我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机械表,现在才晚上九点多,整个村庄里就没有一丁点光亮了。骑着高头大马进了村庄的时候,这个带路的很熟悉的带着我来到一家饭馆前。

    这小村庄里,唯一的一间砖瓦房,也就是这个小饭馆了,其余的几十户人家都是茅草屋,可以说非常偏僻。

    我问:那个身高七尺的人,就是在这吃的霸王餐吗?

    带路的人点点头,说:对,我那亲戚串门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下了马,我敲了敲门。但是无人应答,我又用力的敲了敲,过了好几分钟,里边才亮出一丝烛光,而且还传来了一句:谁啊?打烊了!

    我高声喊道:有大生意!

    别的不多说,就这一句。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是这么个道理,如果这大半夜的,我说来打听个人,那店老板一定不会搭理我,但我说有大生意,那他就高兴了。一定屁颠屁颠的开门。

    果不其然,在三四分钟之后,一阵略微急促的脚步声从里边传来。当门板拿开之后,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留着山羊须的中年人,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的灯笼。

    他举起灯笼,照在我的脸上,问:是你有大生意啊?

    我也懒得废话,直接从兜里掏出五两银子甩给了他,有钱好办事啊。这一甩银子,他直接笑口颜开,说:咋这么晚来了?来来来,里边请,先喝口热茶。

    我说:不了,我就是像你打听个事,这段时间,有个在你这吃霸王餐的人,他现在在哪?

    店老板伸手捋了一下自己右边的胡须,说:死了啊。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这特娘的才多久的时间,就死了?

    我一把揪住店老板的脖领,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店老板猛的一下被我揪了过来,整个人都傻了,此刻哆哆嗦嗦的说:哎哟哟,少侠息怒,少侠息怒啊,你跟那家伙什么关系?

    “快跟我说怎么回事!!!”我已经怒到了极限,此刻忍不住想杀人。

    店老板咽了口吐沫,忙不迭的说:是这样的,是这样的,那个家伙呢,身高七尺,但却拿不出一个铜板,在我这白吃白喝之后,说有钱了以后还,暂时先欠着。

    我没吭声,没打扰老板,让他继续说。

    他又说:少侠,你也看得出来了,我这是小本生意啊,哪能赊账呢,这肯定不行,我就问他要钱,但他死活不给,就说没有,我就招呼村民把那家伙给绑了,扭送到官府去了,结果你猜怎么回事?

    我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店老板,一句话能分好几次告诉我,真他妈会卖关子。

    “快说!”我吼了一句。

    店老板说:诶诶,那家伙被扭送到官府之后,一直大闹朝堂,还要拔捕快的腰刀,企图对县大人下杀手,最后被捕快们击毙了。

    我愣住了,我想不明白铁塔怎么会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死了?

    但如今的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傻了吧唧的刘明布了,我告诉自己,越是关键时刻,我越要沉稳住,一定不要自乱阵脚。

    我自己身上携带了富可敌国的银票,而铁塔身上也带有十几斤黄金啊,那金锭足够他吃喝不愁,挥霍半辈子都用不完了,他不可能吃霸王餐吧?

    而且最关键的是,铁塔没傻到大闹公堂吧?

    想到这里,我心想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当即我就问他:那个身高七尺之人的尸体埋在哪了?带我去看看。

    店老板说:哎哟,扔到后山乱葬岗了,那地方邪乎的很啊,谁也不敢去。

    我直接走出店门,走到了我的马匹前,从挂在马身上的包裹里取出了二十两银子,沉甸甸的两个,直接甩给了他,然后就俩字:带路!

    店老板眼珠子都直了,此刻抱着这两个银子,塞进嘴里用力的咬了一下,随后捂住了嘴,哎哟了一声。

    旁边带路的人,眼都直了,我说:少不了你的,跟我一起去吧。

    当即,店老板收拾了一下行装,从后院里拉出了一匹骡子,跟在我俩的背后,速度很慢。

    我真是急不可耐,回头看了一眼骑在小骡子身上的店老板,看他那提着灯笼,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样子,我就来气。

    “你能不能快点?”我语气有些不悦。

    店老板腼着肚子,笑着说:少侠啊,我骑着小骡子,他跑不快啊,你那是驿站里精心饲养的骏马,我这小骡子哪能比得了,你别急,后山乱葬岗离这不远,两个时辰能赶到。

    我去,两个时辰?低亚扑划。

    这特么不就是四个小时吗?

    等赶到了就是午夜十二点了,午夜十二点去乱葬岗,这是什么节奏?我倒不怕所谓的牛鬼蛇神,只不过时间太久,我有些等不及。

    我说:把你的骡子给扔了,过来骑我的马!

    他不愿意,我又扔给他二十两,这下他终于舍得下骡子,上了我的高头大马,我快马加鞭,直接朝着后山奔去。

    这里的山势不陡峭,在路上,店老板告诉我,官府执行死刑的人,砍了头之后,如果没有家属收尸的,都直接扔到乱葬岗,这里常年飘着鬼火,大晚上经常有一些野狗来这里吃尸体。还有一些人路过乱葬岗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的迷路……

    我不知道这家伙跟我说这些话究竟有什么用意,但我还是嗯了一声,没有说别的。

    等我们赶到乱葬岗的时候,离的大老远我就闻到了一股腥臭之味,这种味道我以前闻到过,这就是死尸腐烂的气味。

    我不由得掩住了鼻子,下了马,看着远处一个个的荒土丘,荒土丘上大多数插着木牌,但还有数不尽的森然白骨,就扔到了坟丘的上边。

    我问:这么多尸骨,都是从哪来的?

    店老板小声在我耳边说:哎呀,打仗呢,你都不知道,这官兵一来啊,就是大清洗啊,地方官的全家老小,基本上都跑不了。

    我还想问点什么,但店老板已经闭口不说话了,我提着灯笼,朝着四周照射,他站在我身边,伸着手指着远处还未彻底腐烂的尸体,说:你看那些,就是前几个月官兵过来的时候,让那些身世说不清,来源不干净的人全部都屠杀在了这。

    我疑惑道:这年代如此草菅人命?对了,那个身高七尺的家伙在哪?

    说话时,我注意到了他胳膊上的纹身,严格来讲,这个年代应该叫做刺青,那是一只蝎子的刺青,很普遍,但看起来很阴森。

    见我一只盯着他胳膊上的蝎子刺青看,他急忙把袖子撸了下去,还对我笑着说:呵呵,少侠啊,你是不知道当时有多惨。

    我没吭声,他继续说:当时老王家因为与官府有牵连,直接被灭了九族啊,全家男女老少全部都押到了这,砍头呢!

    店老板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没了,我问他:别说那些没用的了,告诉我,那个身高七尺的家伙,尸体在哪?

    第466章 我叫爸爸

    对于铁塔和苏桢,我是一定要找到他们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店老板说:这个啊,还真不好找呢。你看啊,这乱葬岗里到处都是尸体,有腐烂的,没腐烂的,只要是一个一个找,很麻烦的。

    我懒得废话,直接说:多少钱?

    店老板腼着脸笑了几下,伸出了五根手指,说:五十两,我再给你找几个人,咱一起找。速度快,怎么样?

    我直接说:给你一百两,能喊来多少人,就喊来多少人,现在就给我找!

    店老板高兴坏了,赶紧对那个带路的说:老三,赶紧回去喊人。

    我心中一愣,心里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老三?

    这称呼怎么好像他们认识似的?但给我带路的这个人,是伏牛山附近那个镇子上的居民,距离如今这个镇子,也有几十里地的路程。而且一个是原著居民,一个是店老板。两个人应该没什么交际吧?

    我直接从包裹里取出一百两银子,但没给他,而是放在了马背上,说:找到那家伙的尸体,这些钱都是你的。

    毕竟一百两,那可不轻,带在身上沉甸甸的,很不方便。

    慢慢的,我发现越来越不对劲了,因为这家伙带着我寻找尸体的时候,总是走一些弯路。找一些彻底腐烂的尸体,然后装模作样的检查一下,最后摇摇头说不是。

    “这个也不是。”

    “这个体格小了点。”

    “这个腐烂的太严重了。”

    “这个怎么连胳膊都没有。”

    我跟着他走了一路,大概寻找了二十多分钟,始终没找到正主,我冷笑道:等下,先别找了。

    他一愣,装的挺像那么一回事,回头问我:少侠,为何不找了?

    我问他:你先告诉我,这乱葬岗有多大?

    他挠挠头,双手指着周围的山势,说:挺大的。不太好说,反正走完整个乱葬岗,得两个时辰。

    我说:你先告诉我。那个身高七尺的人叫什么名字。

    他支吾了片刻,说:韩旭。

    我嗯了一声,又说:他在你店里吃的什么饭?

    “一碗阳春面,两斤酱牛肉,还有一壶十里香。”

    我又问:十里香是什么。

    他一愣,说:十里香啊,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酒,这酒瓶盖一打开啊,隔着十里地你就能闻到香味。

    我又点了点头,最后问:他坐在你店里的哪个位置吃饭的?

    他说:就东南角啊,那有一张大桌子,他自己一个人坐在那吃饭,还让脚翘在另外一条凳子上。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说:不用找了,我知道那个身高七尺的人在哪了。

    话音刚落,店老板猛的一愣,随后说:不可能!

    等到他刚说完这句话,我忽然眯着眼,转过身来,饶有深意的笑着问:为什么不可能?你的语气为什么如此肯定?

    店老板噎了一下,随后笑着说:我的意思是你不可能单从他坐在什么位置吃饭,就能判断他的尸体在哪吧?

    我没说话,而是挑起嘴角笑了笑,说:走吧,跟我来。

    我带着他,径直回到了我们的马匹旁边,刚站在这里的时候,不知从何处吹来了一阵冷风,让店老板吹的有些发抖。

    我直接取下马匹上的包裹,摊开之后,说:这里边有五百两银子,喜欢吗?

    店老板懵了,但片刻后还是点头,咽了一大口吐沫。

    我说:这银子都归你,我只想知道那个身高七尺的人在哪,如何?低亚丽圾。

    “诶,你不是知道他的尸体在哪吗?”店老板直到这一刻,还在跟我打哈哈。

    我叹了口气,说:你知不知道,人,这一辈子很多时候都只有一次机会,你抓住了,也就抓住了,抓不住了,这财,就不是你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店老板木讷的摇头,表示完全听不懂。

    听着远处马匹震荡的声音,我抬头朝着山下的路看了一眼,此刻我眼中泛着红光,加上冯婆当初给我开了夜眼,我在夜间也能看的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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