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弓集团的大厦位于市中心,大门敞开,总有无数人进进出出。作为一家声名远播的大公司的总部,就算是路过的人,也忍不住多看一眼。大厦当然有地下停车场,车辆不能在门口停留。可是这一天,却开来一只浩浩荡荡的车队,不是奔驰就是宝马,甚至还开了一辆劳斯莱斯,直接把神弓大厦的大门给堵住了。

    “喂,你们不要把车停在这里好吗?”立即就有保安上来干涉。

    “不好意思,我们办完事就走!”车队上早就下来人,把保安赶到一边。

    那些保安一看,对方个个孔武有力,面色凶恶,他们只不过是拿着两千块一个月的奖金,怎么会上去拼命,立即不敢出声了,被人推到一旁。车队下来三十多穿着黑衣黑裤戴着黑墨镜的大汉,在门口站成一排,然后黄文斌才从劳斯莱斯上下来。

    “老板!”大汉们一起鞠躬。

    “去吧。”黄文斌一挥手。

    大汉们排成两列,走向门口,分成几个人把门口控制住,等黄文斌过去。一路摆足了款头,慢慢的走到神弓集团大厦总部。虽然车是从丁六根那儿借来的,人是刘香蝶派出的,不过黄文斌拿着一百亿的现金,却是没有丝毫窘迫——人家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读书多了,气质自然就好;他这却是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钱多了更是气势十足。

    中间有人想来询问,都被黑大汉们推开了。神弓集团十万工人百亿资产,给时间的话,甚至能够动员出好几个民兵营来。就算之灾神弓大厦之内,也有差不多一千人,光是保安就有好几十个。

    可是碰上这种意料之外的攻击,却是出入分意料的脆弱。竟然让黄文斌毫无阻碍的一直走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口。在这儿却碰上了一个熟人,张马克正在和张利国的秘书争执:“你让我进去!”

    “张先生,您没有预约,我是不可以放您进去的。”秘书说。

    “你算个什么东西!”张马克脸色憋得通红,“我可是张家的子孙!”

    黄文斌不禁摇了摇头,张家的子孙又怎么样呢,张利国张利华他们的老子,也不过是做小买卖的。丁六根发家,靠的是在市委做官的亲戚,那亲戚也是靠自己的本事爬上高位,不是靠家庭背景。再往上数三代,又有谁不是农民呢?张家的子孙就比别人高贵了?那秘书却是面有惭色,显然在神弓集团里面,张家的确是比别人高贵一点。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呀一下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少年来,看了张马克一眼,“哟,我说谁在外头吵吵嚷嚷呢,原来是马克啊。”

    张马克的气势立即低了下去,叫了声:“阳辉哥。”

    “我可担不起,”张阳辉阴阳怪气的说,“你父亲不是很难耐吗,脱离家族勾结外人,这种事情都做了出来,还能算是张家的人吗?你是他儿子,当然也不算张家的!这个哥我原字奉还。”

    “我爸为什么走,阳辉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是被张利国欺负得太狠了!”张马克说,“你们家不也是吗,原来玩具厂都是你父亲开的,被张利国硬抢了去,只给你们家一点股份。现在玩具厂做大了,你们家的份额还是那么小。”

    “呸!”张阳辉说,“我们和你们的不同之处,就是我们可以为了家族发展牺牲小我,完成大我。要不是张家人人都肯为家族奉献,哪里有今天这个地位。如果人人都像你们一样,只想着自己,我们张家早就散了,还能做出神弓这么大的企业来吗!”

    “阳辉哥,那时候爷爷还在,拿了你们的玩具厂,还能给你们其他补偿。但现在是张利国主事,他让张照撞我父亲啊!”张马克说,“现在我父亲还躺在医院里,前几天才脱离危险期,现在都不能说话。”

    “就你父亲那鸟样,别说张照,我都想撞死他!”张阳辉恶狠狠说,“居然找人陷害张大伯,想要陷害张大伯入狱!”

    “你……”张马克毕竟是个少年,气得浑身发抖,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发作。何况他今天是来求人的,只好避过不谈,“你让我进去,我要找张利国!”

    “张大伯是你这样的家伙想见就能见的吗?”张阳辉嘲笑他说,“你现在已经不是张家的人了,想见大伯,可以,先去前台预约,等大伯有空了,就会通知你去见他。不过大伯事务繁忙,可能要排几个月的,那时候抽个十分钟见你,你有什么事赶紧说,说慢了大伯可没那么多工夫听。”

    “你!”张马克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眼睛一红,就要掉下泪来。他父亲张利华赋闲,在家中地位不算很高,但怎么说也是张老爷子的嫡亲儿子,他从小聪明伶俐,很得爷爷欢心,别人对他从来都是客客气气。出国以后,多半还要叫一声留学生。

    这个张阳辉读书不行,做生意也不行,托了人情去做公务员吧,和上司相处不好一赌气就辞职回家了。平时唱歌泡妞什么正事都不干,家族里没几个人看的其他。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好在张马克还记得自己来干什么,没有掉头离去,忍受着这天大的委屈说:“阳辉哥,我这次来就是问问,今年中秋应该发给我们的祭祖猪肉,怎么还没给我们。中秋已经过了好久了,难道是忘记了吗?”

    “祭祖猪肉?”张阳辉一愣,随即笑了笑,“那祭祖猪肉是我们张家拜祭祖先用的,分给众人,那是追思祖先之意。你父亲既然做出勾结外人的事情来,大伯已经把你父亲从族谱上除名了。祭祖猪肉当然没你们的份,想吃猪肉自己去买。”

    “除名!张利国,你太过分了!”张马克冲着办公室大喊。

    “你还敢这么大声喧哗?”张阳辉得意的哈哈大笑,“保安,保安,把这个人给我扔出去!”叫了好一会儿也没人来,心下发怒,抬头一看,却发现不是没保安,而是保安都被一帮黑衣人拦住了,大吃一惊,“你们是什么人?”

    黄文斌也不理他,走到张马克跟前问:“张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黄……叔叔。”张马克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了尊称,尽管他没比黄文斌小几岁,“我是来要祭祖猪肉的。我们张家春秋两季都要祭祀祖先,精选几头大肥猪煮熟,拜祭完祖先以后切开分给各房穿,称为祭祖肉。我父亲很喜欢吃,常说大锅熬出来的大肥肉最香,拿回家切片回锅炒蒜苗,能吃一大碗。我父亲脱离了危险,可以自己吃东西,但胃口总是不好。我就想拿祭祖肉试一试,大家都是一家人,最多拉下脸求他们,谁知道张利国居然把我父亲从族谱上除名……”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张马克也算是有孝心。不过他也是不知变通,自己买几头肥猪能花多少钱啊,为什么非要祭祖肉不可呢?为了这么几块肉对张利国低头,张利华那可真要死不瞑目了。还有族谱什么的,那又有什么要紧呢,本来就已经翻脸了,还留在族谱上能怎么样?被人除名了,又会掉一根毛吗?

    “你也不要太伤心了。”黄文斌劝他。

    “要把我父亲从族谱除名,必须家族各房全部男丁都同意才行。”张马克沉痛的说,“本来以为张利国倒行逆施,家族里其他人都会认识他的真面目。没想到这帮人如此没良心,居然,居然……”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张利国再怎么说,也在神弓集团当董事长,家族里大把人靠他混饭吃,当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种‘全部男丁’都同意,又不是无记名投票,多半是把人叫来开个会,说一句‘我要把张利华从族谱除名,谁有意见?’然后支持者们一个个跳出来支持张利国的正确决定。就算别人真有意见,也没法说话,就算说了,别人也听不见。于是当然就全票通过,开除张利华党籍……错了,是族谱。

    “族谱这种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写一本也就是了。”黄文斌说。

    “喂,你是个什么东西……”张阳辉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黑衣人扣住了。

    “你叫张阳辉?”黄文斌问。

    “是又怎么样!”张阳辉嘴头硬,脚却在发抖,一看就知道是色厉内荏的家伙。

    “你母亲姓常对吧?”黄文斌问。

    “你……你怎么知道?”张阳辉惊疑不定,他母亲已经死了好多年,没什么人认识。

    “当年你父母一起创立玩具厂,你父亲钱不够,家族不肯支持,还是你母亲从父母那儿借了钱,才凑够钱把工厂开起来。后来张家要拿你们的厂子,你母亲不愿意,忽然就撞车死了,然后你父亲才把玩具厂交给家族,不觉得这里面太巧了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张阳辉声音都在发抖。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也明白。”黄文斌笑得高深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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