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抚摩着它的脑门,它就舒服地眯起眼,身体里传出愉快的嘟噜嘟噜声。

    完成每日的“主仆情谊”维系工作后,傅廷川拿出手机,调出一个联系人。

    他手指一顿,有些迟疑,不大情愿按下拨出键。

    他已经很久没联系过这个女人了。

    再一次打电话给她,意味着,他又“病入膏肓”了……实在没办法,不得已而为之。

    “小川儿,你又发病啦?”果然,对方一接起电话,就如此直接粗暴地说道。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问好,喊一声“陆教授”。

    傅廷川坐到写字台前,手撑着额头,有点身心疲惫地说:“是。”

    “说下具体情况。”电话那边的女人沉声道。她是傅廷川的主治医生,心理学教授,叫陆水仙,五十多岁了,却保养得极好,和三十岁人似的。

    “嗯,”医生是最不能隐瞒病情的对象,傅廷川整理了下语言,一五一十陈述出来:“是这样的……”

    他把进组后认识姜窕,见到她的手,以及那些……生理反应的突发情况,直至今晚险些失控的过程,全都告诉了陆水仙。

    陆水仙沉静几秒,问:“在这之前,你多久没有对女人的手有过性.冲动了?”

    傅廷川略作思忖,答道:“半年左右吧。”

    “是挺久的了,我还以为你好了呢,”对面的陆教授叹气:“其实,恋手恋足这些,在心理学里是很常见的性.反应,一般情况下不用治疗的,毕竟人类的性.满足来自各个方面。很多男人看见翘屁股,大奶.子,小蛮腰,细长腿也会硬呢,但你固执地认为这个情况影响到日常工作和生活了,所以特别急切地想治好。”

    “是,”傅廷川把玩着桌上的一支金属钢笔:“也很影响我在感情方面的判断力。”

    正如陆水仙所言,傅廷川之前曾进行过长达一年的系统脱敏治疗,也略有成效。半年没复发,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耳畔有纸张摩擦的轻响,陆水仙似乎在翻资料:“之前这半年里,你见过你认为好看的手吗?”

    傅廷川回忆少顷:“有吧。”

    “没刺激?”

    “没,准确说,没什么大的刺激。”

    “也就是说,”陆水仙嘭一下合上书:“让你旧病复发的根源,就是你说的那个化妆师的手是吧?”

    “应该是。”

    “她手很好看?比你以往见过的女性的手都要美?”陆教授开始问诊。

    “对。”傅廷川不假思索。他生活在这世上三十年有余,因为怪癖的关系,对女人手部的关注度会异常高,也会在心里有比较。姜窕那双手,的确是他所遇到的,最合眼缘的。

    陆水仙困惑地嘶了下:“我怀疑啊,经过之前的治疗,你的眼光也变高了,不会像以前那么饥不择食,当然,饥不择食这个词夸张了点,哈哈。你这次会有反应,是因为之前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手,我现在急需确定一件事,就是接下来你看到更漂亮的手,会不会带给你更加强烈的刺激?”

    “怎么确认?”傅廷川问。

    “你等下,我想想,我需要个能拿来比较的例子,”电话那头的女教授陷入沉思,突然,她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我也记着有这么一双手,作为女人,我看了都有点怦然心动,羡慕嫉妒,应该能和你那个化妆师的手比一比……要不这样吧,你去瞧瞧我说的那双手,然后来回答我的问题。”

    “行,怎么做?”

    “你玩微博的吧,我记得你玩的。”

    “偶尔看看。”

    “那行,你现在打开客户端,去搜个博主,名字是combing,c-o-m-b-i-n-g。”

    “嗯。”

    陆水仙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拼写着,生怕出错。

    傅廷川开免提,也跟在后面一一键入,最后按下那个小放大镜图标。

    相关用户出现在屏幕最上方。

    陆水仙在那边同步指挥:“第一个就是它,点进去。”

    傅廷川应要求进入,这位名为“combing”的博主的页面随即出现在眼前。

    白茫茫的背景,很干净,头像是一把水彩手绘的梳子。

    他把页面往下划拉,全是一些女人化妆品的内容,杂七杂八的,看不懂。

    他索性点开一张大图,紧接着,男人的拇指顿在那,良久都没再动。

    “怎么样?看到了吗?有你那个化妆师的手好看吗?说起来,这个博主也是个搞彩妆的,是不是爱化妆的手都好看,我可喜欢看她的分享了……”陆教授唠叨着,似乎要说个没完没了。但很快,她发现电话那端,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了。

    “小川儿,你还在吗?你撸去了?”

    “……我在。”男人这才沉闷地出声。

    “怎么样,有结果吗?”

    “……”傅廷川有些闹心。他要怎么回答?她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combing:梳理,comb(梳子,梳头)的现在分词;

    作者:傅老板,可以偷偷舔屏了,开心吗,满意我的安排吗?

    傅廷川:滚

    ☆、第十四章

    几天后,无锡迎来了秋分后的第一场雨。

    导演组当即决定,把薛绍的一场雨戏提前到今天来拍,正好还能节省一笔人工造雨的经费。

    这场戏的前情是,薛绍的长兄薛顗,参与了宗室李冲的谋反,事败,薛家受到牵连。

    太平提前得到消息后,跪在地上泪水涟涟,恳求薛绍逃去别处,远走高飞。武则天正在气头上,哪怕先避避风头也好。

    彼时的她,已有第四个孩子的身孕。

    薛绍挂念妻儿,不愿走,只言公道是非自在人心。

    但他拗不过生性固执的太平,只好驾着她特意找来的快马离开。

    那天,正落着雨,蹄声踏踏,薛绍满目模糊,也不知是雨是泪。

    走到半途,男人幡然停驻,拽紧缰绳,掉转马头,又快鞭返程。

    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他的过去,他的家庭,他的太平,那个陪伴他好几个年华的小姑娘,他心爱的小公主,他舍不得她,他要重回她身边。

    也是这个难以诀别的回首,薛绍永远离开了太平。

    他被武皇的卫兵在薛府门口截走,再后来……就和史书当中记载的一样,身受重刑,伤逝狱中。

    至死,他都没再见过太平一面。

    拍戏的地方是太湖附近的一片大草场,很空阔,附近没什么建筑。

    没建筑也就意味着没避雨处,负责这场戏的b组,只能临时搭建出一个雨篷,不算大,勉强能囊括所有的设备和工作人员。

    剧务从马舍租来一匹很俊逸的马,身形健硕,鬃毛飞扬,周身都是油亮的纯黑色,像从国画里跑出来的一样。

    它被驯养员牵着,帅气的小样儿,吸引到不少人类女性的青眼。

    棚外还是毛毛雨,迷迷蒙蒙的,很没劲,没有剧情想要的设置和氛围。

    所以大家都在等待,等雨再大一点。

    傅廷川来这有一会了,他一身文服,坐在那,熟练地佩戴着各种防护措施,护膝,护腕绑腿等。

    剧组一向都本着“能不骑马就不骑马”的原则拍戏,但傅廷川这个演员,一向都本着“要骑马就一定会骑马”的原则拍戏。

    为求真实,他早几年特意去学过马术,骑马戏从不用马师替身,也不假骑靠后期,基本都是亲自上阵。

    技术再好,也要懂得保护自己。

    完成一切,男人站起身,掸落宽大的衣袂,又回到那个公子如玉的模样。

    姜窕待在一旁,假装百无聊赖地看手机,实际上会时不时地,偷窥下傅廷川。

    这个人啊,专心做事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皱眉,严肃到让全世界都心醉。

    考虑到要淋雨,他今天没化妆,纯素颜,仍旧有鹤立鸡群的容貌。

    大概是察觉到来自别处的、长时间的注目了,傅廷川陡然抬眼。

    姜窕飞速缩回视线,脸颊微红,外面的雨气,仿佛也成了澡堂的桑拿。

    吓死了,她真是花痴啊花痴……

    二十大几的人了,像个情窦初开的女中学生一样,在心里羞愧捂脸。

    皇天不负有心人。十点左右,外面的雨幕越来越明显了。淅淅沥沥,润物有声。

    头上的棚顶在滴答响,百亩草坪承接着自然的哺育,每片青叶都喝饱了水,泛出清亮的色泽。

    副导一拍手,“开拍了!动起来!”

    所有人抖擞精神,各就各位。

    傅廷川立于棚前,有些水珠滴在他鼻尖,再掉回地面,渗进土里。

    驯养员将黑骊马牵到不远的一处定点,等候着男主演前来驾驱。

    副导小跑到傅廷川身畔,关切地嘱咐:“无论如何,注意安全,不要玩命,效果到了就行。”

    眼前这男人拍戏经常玩命,大家心知肚明。

    “放心吧。”男人随口回道,胸有成竹。

    “行,好,”副导拍拍他肩膀,缓和气氛打趣说:“你可以出棚子洗天然澡了,淋湿点,争取一次拍完。”

    “嗯。”傅廷川应了声,信步走向那匹玄色良驹。

    身穿雨衣的摄像,立马扛着机器上轨道,助手跟在后边,寸步不离打伞。

    还有个定点,负责特写。

    姜窕也嘭一下撑开伞,走进雨幕。傅廷川虽然没化妆,但长假发还是用特殊胶水黏着的,天气这么恶劣,也要时刻注意会不会滑脱。

    雨丝在伞面上溅开水花,转瞬即逝。

    傅廷川和马师沟通着,顺手抚摩了几下大黑马的背脊。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呢,他突然掀袍上马,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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