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呸~呸~”

    一糙脸汉子,站在府门前狠狠的吐了几口唾沫,骂骂咧咧道:“这敦煌也是有够邪门的,到处都是黄沙,连嘴里都是,真是……”

    另一面含威严之色的汉子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好了,不要废话了,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堵在门口算什么事。”

    “是,主公!”糙脸汉子严肃的应道,但转瞬间又嬉笑道,“我这不是怀念武威嘛!再说了,还不是这黄沙给闹的,一天净吃黄沙。”

    面含威严之色的汉子见他这副模样,不再理会,从旁边越了过去,进了府门。

    “老陈,你哪那么多废话,现在好了,惹得主公生气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怎么可能,我……”

    威严汉子自是不知身后的对话,进入府门后,面上满是凝重。他本来在外巡视,打探凉州军的动静,避免被打个措手不及。

    等在门后的管家拜道:“老爷!”

    “嗯!”心里有事的威严汉子,听到喊话,不轻不重的嗯了声。

    “老爷,小人已命人备好热水,随时可以沐浴。”

    威严汉子自无不可,应道:“好!先沐浴。”

    来到后院,威严汉子刚脱完衣裳,踏进浴桶,神情一顿,道:“你先下去吧,顺便将老孙叫来。”

    管家听到老孙二字,不由地微微一抖,看来这个老孙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啊!不过还是快速应道:“是,老爷!”

    管家说完,转身离去。

    韩遂靠在浴桶上,闭上了眼睛,慢慢思索了起来。

    他这次可不是巡视完毕归来,而是事出有因,不得不回来。按理说,他应该先去和马腾,也就是叫他回来之人会面,但他觉得应该先了解情况才对。事实上,他,也即是韩遂,自和马腾逃到这里,已经很久了,虽然不时的有凉州军袭击,但都能应付。因此,逐渐安定下来之后,二人也逐渐有了别样的心思。不再像以前那么的和睦,团结一心的应对凉州军。

    不多时,韩遂思索间,一人来到外间,闷声道:“主公,你找我?”

    韩遂似是早有所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累了,连动都懒得动,眼睛都不睁一下,道:“嗯,这几天可有什么异常?可知马腾那老鬼为何要让人叫我回来?”

    来人,也就是老孙,大抵是早有准备,韩遂话音刚落下,便听他回道:“回主公,前天有人从东边过来,直接进了马府,属下推测,要么是马家族人,要么就是马腾手中掌握的暗探。至于为何叫主公回来,依属下看,很有可能是东边有什么重大变化。”

    “东边?难道凉州军有什么大动作?难不成是要派大军来攻?”

    韩遂心底有些吃惊,但以他的老奸巨猾,面上却不变声色的问道:“可知是何变化?”

    老孙心底一抖,硬着头皮说道:“回主公,属下一时半刻间尚未打听到有用的消息,不过属下已经着人前往酒泉打探消息。”

    “哼!”

    不想,一声冷哼突然传来,来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主公恕罪,属下无能!”

    韩遂蓦地睁开眼睛,一道寒芒自眼底一闪而逝,寒声道:“我给你那么多钱财,到现在回报我的就是一句‘无能’?还是说你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竟敢不好好做事了?”

    老孙忙道:“主公明鉴,属下绝无此意,属下对主公的忠心日月可鉴,自……”

    韩遂打断道:“好了,起来吧,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的忠心,不是你无能,而是之前董贼欺人太甚,毁掉了我所有情报来源。现在虽然重新建立起来了,但毕竟时日太短,不足以让你建立起完善的情报机制。”

    老孙哽咽道:“谢主公。”

    韩遂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道:“尽快完善吧!我们可马腾可能合作不了多久了。”

    老孙眼中不断闪烁,作为韩遂手下的情报头子,对于这些日子以来,马腾与韩遂的龌蹉,知之甚详。深吸一口气,道:“属下的命是主公救的,属下一定会尽快将暗探布遍敦煌、凉州,乃至雍州等地。”

    顿了顿,略显阴冷的说道:“也一定会看住马腾,一旦有个风吹草动,立即禀报主公。”

    韩遂怒道:“住口,我与马腾可是结义弟兄,哪里用得着如此,你这是陷我于不义。”

    老孙道:“是,主公教训得是,属下妄言了。”

    韩遂闻言怒气稍减,道:“嗯,知错就好。”话音一转,又道:“不过,我那几个侄儿年纪尚轻,还不懂得是非,难免会做出些不好的事情来,让人看着点,要是犯了错,也好及早弥补。”

    老孙心下了然,道:“是,主公!属下明白。”

    “既然明白了,那就退下吧!”

    老孙悄然退走。

    韩遂在浴桶中,继续思索缘由。

    不久,韩遂沐浴完毕,换好衣物,出了府门,径直往马府而去。

    却说,韩遂回城的第一时间,就有人将他的行踪报给了马腾。不过他也没有遮掩行踪的意思,实际上,他早已想好借口,也不相信在董卓的威胁仍在的情况下,马腾会选择翻脸。只是,有一点他却没有想到是,他进城之后直接返回府邸的举动,引起了马腾、马超父子的争吵。

    “父亲,韩遂那厮进了城居然直接回了府邸,明明都告诉他有十万火急的大事相商,这简直就是目中无人,半点没有把父亲您的话放在心上。”马超不满道。

    马腾心里也有些不爽,但还不至于动怒,他是个顾全大局之人,于是佯怒道:“孟起,不可胡言乱语,你韩叔父这样做自有他这样做的道理。”

    马超闻言神情一滞,狠狠瞪了一眼一旁偷笑的马休、马铁两个弟弟,才又正色道:“父亲,您把他当兄弟,他可不一定把您当兄弟。这些日子以来,他暗中招兵买马,不断壮大手下的力量,却不告诉您。父亲,他这分明是想对您不利啊!”

    马腾听了这话,沉默了。他不是不知道韩遂的小动作,只是不想破坏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定生活,或者说为了顾全大局,不想和韩遂撕破脸。这一年多以来,被凉州军追杀,正是靠着二人的通力合作,才一次又一次的逃脱、打退凉州军的追杀。

    如果他要是和韩遂翻脸,必会被凉州军各个击破,到时候一家子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得不偿失啊!

    不过,想到之前得到的消息,马腾心里也有些异样的心思,对于韩遂也有了些想法。

    马超见马腾沉默,心底大喜,便转头对马休、马铁说道:“休弟、铁弟,你们出去守着外边,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马休、马铁对于自家大哥马超,都是饱含敬畏之心的,因为在随着父亲逃亡以前,多是马超在教授他们武艺,以及兵法等。在他们心中,马超可以说是半个父亲。因此,对于马超的话,没有半点考虑便答应道:“是,大哥。”

    见马休、马铁兄弟出了房间,马超看向马腾,道:“父亲,您决定怎么办?难道要坐以待毙吗?依我看,现在圣皇既然要攻打董贼,想来必不会无功而返。如此一来,董贼的凉州军对我们就无法形成威胁了。那我们和韩遂那厮翻脸的日子可就不远了,何不趁此机会,宰了他,收降他的部下?也能减少我们手下人马的损失。”

    马腾闻言很是心动,说实话,自从知道韩遂不打半点招呼,就暗中招兵买马之后,他对韩遂就没有了以前的信任。想了想,终归还是顾念二人结义以来,相互扶持,又一同逃亡的兄弟之情,摇头道:“孟起,此事以后再说吧。我绝不会先向义兄伸手的。”

    马超本以为到了这份上,自己父亲即便不赞同,也不会反对才是。听了回答,觉得实在是出乎意料,心底莫名的烦躁起来。挠了挠头,无奈道:“是,父亲。”

    说完,马超失了谈话的兴趣,起身道:“父亲,孩儿感到身体不适,先退下了。”

    马腾伸了伸手,看着马超无言的神情,微微一叹,道:“哎,好吧!孟起,既然感觉身体不适,好好歇着。等养好了身体,为父还等着你和为父并肩作战呢!”

    马超默然点点头,退了出去。

    马休、马铁守在门口,见马超出来,忙唤道:“大哥!”

    马超现在烦躁得很,随便应道:“嗯。”然后便快步离开了。

    他的这番举动,弄得马休、马铁好生摸不着头脑,觉得往日亲切无比的大哥好似换了个人一般。

    两兄弟正想追上去问个明白,便看到韩遂在府中下人的引导下到来,忙停下脚步,拜道:“见过叔父。”

    韩遂点点头,道:“你们父亲在吗?”

    马休道:“回叔父,父亲在书房等候叔父。”

    韩遂点点头,正要迈步离开,旋即想起刚才见到一个身影匆匆离去,好似马超,便又问道:“孟起可在?”

    马铁抢嘴道:“大哥刚刚不知道为何匆匆离开了。”

    马休悄然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对弟弟抢了自己的话不满,还是觉得弟弟不该告诉韩遂,马超的踪迹。

    韩遂这才往马腾书房行去,根本不在意马休的小动作。在他眼里,这两个小子,都是头脑简单,四肢也不怎么发达之人,根本不值一提,唯有马超让他颇是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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