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土屑冲天而起,面包车前身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不说,挡风玻璃也被打裂好几处。

    钟燕雪的保镖临危不乱,一边急踩刹车,一边一扭方向盘,尽量避开这土屑。

    我们这些车里人可就惨了,全忍不住的往前一倾。等稳定下来,车停止后,保镖扭头跟我们喊,“前方有土雷。”

    我被土雷这俩字吓到了,心说难不成我们误闯东星遗留的雷区了?但瘸子手下之前不是走过这里么?

    我又隔远瞧着那小子。他状态不咋好,刚才急刹车,他坐在副驾驶上首当其冲,狠狠磕了一下子。

    现在他都有些昏迷了。保镖叫他几声,甚至扒拉他几下,他都没应。

    我们都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了,继续往里开,指定不行,要是倒车退回去,我们还怎么找越南佬?

    就当我们商量时,路右侧有动静了,离我们面包车十几米开外的一个树后面,一闪身走出来一个人。

    这人是矮个子,长得瘦弱,却拿着一把步枪,另外他的一个同伴,从另一棵树上跳了下来,这同伴更彪悍,身上斜缠着一排手雷。

    他把手雷摘下来,也不拉线,对着我们唰唰的撇过来。

    他挺有准头的,这些手雷全打在面包车身上,伴随砰砰声,最后手雷全落在地上。

    拿步枪的矮个子扯嗓子,用生硬的汉语说,“全滚下来!”

    我猜这矮个子是越南佬,换句话说,刚才的土雷是他们埋的,目的是要逼停我们。

    我看着其他人,钟燕雪带头,等他们这些人全下车后,我们四个也出去了。

    我们都带着武器,这被那两个越南佬发现了,拿步枪的矮个子又强调,说把枪都丢到车里,一个不准拿。

    钟燕雪本来脸色就不好看,她跟这俩越南佬也认识,索性喊了句,“篓仔,都生意上的伙伴,怎么把我们当犯人了么?”

    篓仔根本不买账,狰狞的一咧嘴,让我们老实点,不然他几枪下去,把手雷打爆,让我们全炸飞天。

    这话太狠了,也太有震慑力了,我低头看了看,我们脚下少说有五六个手雷,想逃走是绝不可能的。

    钟燕雪最后也没招了,跟我们说,“枪都丢下吧。”

    我们其他人都有点不舍,毕竟没了枪,越南佬发起火来,我们跟待宰的羔羊没啥区别。

    篓仔挺有耐心,我们慢吞吞的丢枪,他也能压着性子等着,最后他和另一个同伙都凑过来。那同伙还对我们搜了身,连钟燕雪也没幸免,包括隐私的地方,照样被摸了个遍。

    我以为这俩人就是我们这次要见的越南贩子了,我还合计呢,瘸子和他另一个手下哪去了?

    实际却不是这样,篓仔又指着身后,跟我们说,“走,见我老大,你们在前,我在后!”

    第十七章 赶鸭子

    篓仔这种说法,很明显是监督我们,而我冷不丁的想到了赶鸭子,我们就是那可怜巴巴的鸭子。

    钟燕雪他们脸色都不好看,而且别看来之前,他们说越南仔时。都一脸不屑样,现在却不知道咋搞的,都怕越南仔怕的厉害。

    他们不吭声,陆续往前走。大嘴皱着眉头,看了篓仔一眼。这遭到篓仔立刻的反击。

    他举起步枪,瞪大眼睛吼,“看什么?想死的话知会一声,爷成全你。”

    我拽了大嘴一下,那意思不是翻脸的时候。

    这两个越南仔,剩下那个没跟着我们,他反倒钻到面包车里,貌似清点武器去了。

    我们一行人走的不快也不慢,因为走快了,篓仔就让我们慢下来,反之也是。

    这期间篓仔还时而让我们全靠路左侧。单人通行。他没说原因,我猜一定有雷。我们走了能有一里多地,最后来到河岸前。

    这里是北仑河的下游,也沿着岸边有一栋石头房,我估计是给守河或守林人准备的,现在却被越南仔霸占着。

    篓仔让我们直接进屋,他趁空吹了下口哨。在石头房附近的树后面又出现两个越南仔,他们组成一个三角阵势,把我们这些人围在其中。尤其他们都拿着枪,这要一齐开火,绝对是很密集的火网。

    长发男在我们这些人的最前方,他最先有动作,凑近了把石头房的门打开了。

    里面有光,而且闪烁着,我猜生火呢。长发男看着里面场景,突然捂住嘴巴。

    他没继续往里进,蹲在门旁,哇哇吐上了。我纳闷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里面有啥恶心的东西,让长发男受不了么?

    我和大嘴互相看看,铁军和邪叔倒都一脸平静着。

    篓仔对长发男的举动不满意,瞄准了,嗤嗤的打了两枪。他步枪上也带着消声器,所以枪声不大。

    两发子弹都落在长发男旁边。激起两股小土屑。

    篓仔喊了句,“骂了隔壁的,快进去。”

    长发男激灵一下,猛地站起来。看得出来,他硬着头皮往里进的。

    我们其他人随后。我发现每进去一个人,都多多少少有点小动静,就说斗鸡眼吧,差点吓跳起来,还喊了句,“娘啊。”

    我和大嘴最后进的,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屋里场景时,整个心还是沉了一下。

    挨门最近的一个墙角,并排放着两个椅子,上面绑着两个残尸。

    这俩人一定都刚死。脑袋被割了,整个胸腹腔都被挖空了,只剩下四肢和空空的肚子。此外还有血滴顺着残尸往下滴落,它们下方,早聚集好大一滩血了。

    在屋子正中央,有一口超大的锅,比我以前见到的农村那种大锅,还要大上好几圈。

    锅下方搭着一个柴火堆,火势正旺。锅里全是油水,此时油水沸腾着,最上面咕嘟咕嘟冒着泡不说,还有熟油沁在锅壁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屋子最里面,坐着一个人,他也是小个子,翘着二郎腿,上半身蜷在椅子里。乍一看有种中学生的感觉。

    不过他长得凶,右脸颊上有一个愈合的弹痕,让他看起来异常狰狞。

    他瞪着一双小眼睛,冷冷打量着我们,而他手里还捧着一个碗,碗里冒着热气。

    倒不能说我是个幻想狂,他这碗里装的,十有八九该是锅里炖的东西,也就该是从那俩尸体身上挖下来的肉。

    另外悲观的估计,这俩尸体就是瘸子和他另一个手下了。

    我心跳砰砰的,这也是自己长这么大,头次遇到这种吃人的变态,还如此近距离接触着。

    我们这些人都没说话,丑脸突然呵呵笑了,指着钟燕雪,用很流利的汉语说,“红玫瑰,几年不见,你越来越漂亮。原本我在越南卖毒,你在中国做二手倒卖,我看在都是越南人的份上,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过多干涉你。而且不管其他贩子的货价一抬再抬,我对你,都是那个价,凭这点,你不该感谢我么?”

    钟燕雪微微点了点头,不过表情很木纳。

    而我从这丑脸的言语里听出另一层意思,更没想到钟燕雪是越南女。

    我怕自己表露出啥,故意低个头,只是心里震撼到不行了。

    丑脸一转话题,语调也变得很尖锐,指着那两具尸体说,“我是很敏锐的人,今天交易时,瘸子的手下有小动作,还借口撒尿出去了,我派手下跟踪,发现他竟要打电话,至于电话对方是谁……”

    他顿了顿,一摸兜拿出一个手机,又说,“上面显示是老爹,其实这手机号我认识,是东星缉毒队长李云东的。哼!”

    他把手机撇出去,砰的一声摔到地上。他还火了,骂钟燕雪,“你个骚蹄子,真不长脑子,竟然让条子的人混进来。你死不死的我不管,但别把我坑了,懂么?”

    钟燕雪脸都没个正常色了,长发男和斗鸡眼全愣了,长发男还念叨一句,“不能吧?柴泽跟瘸子好多年了,怎么可能是叛徒。”

    丑脸拿出野兽一样的目光,瞪着长发男问,“你的意思?老子冤枉好人了?”

    长发男立刻闭嘴。

    我们这群人出现短暂的小沉默,钟燕雪又有表示了,她扑通一声,给丑脸跪下了,大有接受责罚的意思。

    丑脸也真不客气,摸向椅子后面,这里挂着一个小皮鞭。他举着皮鞭,大步走到钟燕雪身前,啪啪的抽了一顿。

    这是看着很残忍的场景,钟燕雪一度疼得坐到地上,但又咬牙跪回来。

    大约过了一分钟,丑脸停手了,钟燕雪彻底的瘫坐下来。虽说乍一看,钟燕雪吃了亏,但丑脸的脾气小了很多。

    他指了指钟燕雪的保镖。保镖会意,过来把钟燕雪扶起来。

    丑脸又指着一个角落,保镖带着钟燕雪一起过去。这里没有椅子,钟燕雪依旧坐到地上。

    丑脸看着我们其他人,端着碗,喝了一口人肉汤,润润嗓子后又说,“我今天替红玫瑰做主,从新找合作伙伴,你们几个大佬都出来,说服我,你们不是警方的人,甚至手下也都不是,不然下场就那样。”

    他指了指大锅和瘸子两人的尸体。

    这种气氛太压抑,甚至我都觉得我们一脚迈进鬼门关了。

    我也头疼怎么说服这丑脸。这时他的两个手下,包括篓仔,都站在门口,举着枪指着我们呢。

    我们想逃也不行。

    斗鸡眼最先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盯着丑脸说,“大哥,你认识我,我退休后,在钟燕雪的茶楼做了不到一年的会计,后来跟雪姐一起合伙了,我也因此富起来。就凭这,我肯定没嫌疑,不然我放着好日子不过,干嘛联系条子?”

    丑脸应了一声,也点头说,“你确实没嫌疑,不过老子一直看你不爽,你知道么?你要身手没身手,要后台没后台的,就凭有一次偷看到红玫瑰的账单,你就耍赖要挟她,对不对?”

    斗鸡眼这点老底,我之前都不清楚,但被这俩人一说一补充的,我明白个大概,斗鸡眼也是一愣,估计没想到丑脸怎么知道的。

    丑脸本来消气了,现在又怒起来,说红玫瑰太他妈善良,能让你入伙,老子看不惯,今天要管一管,把你这种蛀虫清理掉。

    他一把抓住斗鸡眼。斗鸡眼本来就没啥分量,外加丑脸力气大。

    丑脸一下将他举起来,随后几步走到大锅旁。

    斗鸡眼吓得哇哇大叫,甚至拼命扭动身子,但都是徒劳了。

    丑脸喝了句,“下去。”斗鸡眼噗通一声掉到油水里。以医边号。

    我看的瞳孔猛地一缩,斗鸡眼哀嚎着,玩命的手刨脚蹬,不过这里原本就是沸腾的油水,他一下被烫个半熟,也压根爬不出来了。

    他脖子往下都在锅里,贴着水面的脖颈上嗤嗤冒着热气,他脸也通红,整个五官扭曲着。

    丑脸歪个脑袋,拿出饶有兴趣的样子打量着斗鸡眼。

    我最后实在忍不住,扭过头去。过了半分钟吧,斗鸡眼彻底没动静了,整个身子半飘在油水中。

    丑脸一扭头,走到我们这些人面前,又问,“接下来到谁了?跟我说说话!”

    我全听铁军的意思,而且一会儿肯定是他开口,想啥办法让丑脸信服我们四个不是警察。

    我还偷偷瞟了铁军和邪叔一眼。他俩脸上没啥变化,但铁军的拳头握的紧紧的。

    大嘴跟我想的差不多,这时候咬定注意不开口乱说啥。

    长发男拿出一副犹豫的样子,我本以为他马上要说点啥呢,但没想到,他手下先有动作了。

    这手下也是个彪悍的主儿,指着我们四个,毫无顾忌的对丑脸说,“老大,你说我们内部混入条子了。但你知道么?就是他们四个外地人入伙后,我们这里才出现的内鬼,他们四个一定有问题!”

    我这一刻特想把这小子给弄死了,他这句嘴欠的话,一下把我们四个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丑脸听完也把精力放在我们四个身上。他故意退后两步,而篓仔那俩越南人,举着枪又靠近了一些。

    长发男似乎支持手下的举动,他们故意腾地方,把我们四个显露出来。

    我心说糟了,接下来铁军要一个处理的不好,我们就得结伴到黄泉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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