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气势磅礴惨烈异常的棋盘,女孩的神情古井无波,犹如一汪平静的湖水,恬静而清雅,会让人禁不住的连呼吸都屏住,生怕会传出一丝音量,打破了女孩的这种宁静,那将会是一种亵渎,充满负罪。

    她左手微扬,两条修长洁白的玉指中捏着一枚白子,轮到白子落盘了,可她迟迟未能落子,并不是她不知该如何落子,而是她在想着到底是吞虎,还是屠龙!

    屠龙吞虎只在一念之间而已,并不是她能不能,而是她想不想!

    就在她决定要落子之际,突然她的手再次顿下了,微微抬了抬眼皮,看向紧闭的房门处,柔唇轻启,声音若空谷银铃般:“说。”

    “呀~”

    房门轻响,一道佝偻的老驱缓缓而入,这是一名老者,身着一身黑色长袍,躬着身躯,小心翼翼的踏进了厅房,如果细心的人会注意到,他的脚步虚浮,落地无声。

    “小姐,那个名为唐仁的小伙子今夜遭到唐门阻杀,差点身死。”老者低声说道,他便是女孩的影子,一个战力值不详,在女孩面前永远都自称老仆的福伯,而这个女孩,自然就是京城司空家,司空依依,一个被坊间传如妖的女子!

    女孩没有回话,甚至连一丝表情上的回应都没有,她依旧静静的看着棋盘上的龙虎博弈,几秒钟后,她终于落下白子,刚才还龙虎相争势均力敌的棋盘上,顿时发生了惊天的逆转,龙吟虎哀,黑子被围大片,死伤惨重,大势已去。

    年纪极大,但双目却异常矍铄的福伯远远的看着棋盘上的扶龙吞虎,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诧异与精芒,旋即低着头轻声道:“两名后天八品,一名后天七品。”

    “唐门的速度挺快。”司空依依收着棋盘上的棋子,黑归黑、白归白,过程及其轻缓与小心,她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般:“福伯,你觉得唐仁有趣吗?”

    “小姐关注的人,老奴不敢妄下评断。”福伯轻声说道。

    司空依依似乎已经习惯了老者的说法方式与极尽的恭敬,她淡淡道:“一个从小在欺辱中成长的人,在一夜之间爆发,并且具备了本该不属于他的力量,福伯,你不觉得奇怪吗?”

    “怪!。”福伯言简意赅。

    “连你都觉得怪了,那就真的有趣了。”司空依依把棋子收好,手中玩把着最后一枚白子,她缓声道:“一点都不安分吗?”这句话也不知道说的是唐门,还是唐仁。

    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那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眸子竟多了一丝鲜有的笑意:“如果你能安分,当初在公园里也不至于多管闲事了,也不知这是福缘是孽缘,暂且当他是福缘吧。”

    顿了顿,她望着福伯道:“福伯,让人带句话给唐门,我不干涉他们杀唐仁,但我不希望看到他们仗势欺人,要杀人可以,拿出本事来。”这句话一出,连福伯的身躯都微微一震,意思很明显,司空依依要管下这档子事。

    你们唐门要杀唐仁不是不可以,但千万不要以势压人,例如唐仁是什么实力,你就派什么实力的人去杀他,如果胆敢派出老一辈或者实力强出太多的人去碾压,那么司空依依就不会坐视不管。

    想通了其中关键,福伯微微凝了凝眉头,司空依依看似只发出了一个口头警告,并未要完全保下唐仁,但司空依依是这样想吗?她的真正心思恐怕不但是不让唐门杀了唐仁,还要让唐门做唐仁的磨刀石!

    “小姐,山高皇帝远,就怕唐门并不愿意给司空家这个面子。”福伯如实说道。

    “是吗?司空家不怕唐门,唐门不怕司空家,的确如此。”司空依依缓缓说道,她轻轻歪着头,又道了一句让人心惊胆寒的话:“那就告诉唐门,唐仁如果死了,就让他们唐门永远龟缩在蜀中深山,只要敢入世一人,司空家便抹杀一人,要不就先从隐龙内开始砍?先把他打痛了,他们是不是就会当回事了?”

    司空依依的话说得平淡无奇,从始至终与生气没有半点关系,就是那么平平淡淡,可这一席话的能量,却丝毫不亚于惊涛骇浪,传出去,足以让任何人惊骇万分,从隐龙中开始砍去唐门伸出来的爪牙?估计这话也就只有这女孩敢说,偌大的京城,能有这份能量与魄力的,不超过五个家族,而她司空家,绝对在此列中!

    “我明白了,小姐。”福伯已经知道了自家小姐的决心,就已无需言语,他躬身退去,在他快要离开的时候,司空依依那平缓轻柔无喜无悲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听说唐门中有个惊才绝艳的天才也入世了?嗯,如果唐门不乐意的话,就让那个唐鼎别入世了,免得夭折!”

    ……

    当唐仁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的病炕上了,他的身体素质之强悍,自然又要让主治医师一番叹为观止,不过对唐仁这个医院的常客来说,他们也拥有了些许免疫力,这小子哪次躺进来不是生死攸关?又有哪次不是有惊无险?

    “我昏迷了多久?”医院里那熟悉的味道让他苦笑不已,看来他这辈子是跟医院结下了不解之缘,隔三差五就要进来躺几天。

    “一天一夜了。”李逸风为唐仁倒了杯开水说道,前天晚上把唐仁送进医院的时候,他和邱兵兵几个委实是吓坏了,医生说内脏严重破损,大量出血,基本上就是要做好心理准备之类的吓人话,好在这家伙命硬的很,反正就是死不了。

    “我父母那边没事吧?”唐仁皱着眉头问道,邱兵兵没好气的撇了撇嘴,道:“有哥几个帮你照看着,你就放心吧,兵哥我早就雇佣了保镖在你家周围盯梢。”

    唐仁这才松了口气,对邱兵兵眨了眨眼睛道:“还是兵哥想的周到,智勇双全、英俊潇洒,不愧是我们的带头大哥。”他现在得赶紧拍马屁啊,兵哥明显的还在气头上。

    “滚犊子,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带头大哥啊?糖糖,没你这么办事的,你不想连累我们,我懂,可你丫的起码得跟兄弟们说一下吧?怎么着也得有个心理准备不是?万一你真嗝屁了,哥几个连给你收尸的准备都没有。”邱兵兵骂骂咧咧的说道。

    “这次算我不对,行了吧。”唐仁赔笑着说道:“不过你们想给我收尸?别开玩笑了,我是打不死的小强,哪里那么容易牺牲!”

    “你丫的,要不是看你卧病在床,兵哥抽死你的心都有。”邱兵兵恼火的骂道,转头对徐峰说道:“峰子,到饭点了,赶紧叫些饭菜上来,对了,有个病人要忌口,随便来碗粥什么的清汤类。”

    “呃……兵哥,这才上午十点啊,哪到饭点了?”徐峰错愕的指了指墙上的挂钟道。

    兵哥那个气啊,一脚踹在徐峰尾部上,咋呼道:“兵哥说到了就到了,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赶紧的。”徐峰这才满脸委屈的跑了出去,邱兵兵真是想把徐峰狠狠暴揍一顿,丫的脑子太迟钝了,唐仁躺了一天一夜刚醒来,肚子早就空了,肯定饿啊,难道还要兵哥明说是帮他叫的餐?那多没面子。

    一眼就把邱兵兵那点小伎俩看穿的唐仁和李逸风两人皆是似笑非笑,看得邱兵兵老脸一红,梗着脖子道:“看什么看?兵哥饿了有意见?”

    “没有没有,兵哥是带头大哥,说一不二,自然是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做小弟的哪敢有意见。”唐仁赶紧拍着马屁,李逸风也很配合的点着头,煞有其事。

    “对了,妖妖呢?”想起乖徒弟,唐仁连忙问道,李逸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紧张,你徒弟的伤可比你轻不少,只不过身体素质没你这么神经,在隔壁病房躺着呢,专门请了几个女护士照顾,没事的,医生说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之前就能醒来。”

    闻言,唐仁这才放心下来,李逸风搬了匹凳子坐在了病床前,收敛了一下神情,问道:“现在可以跟我们说说你得罪了什么人吧?我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人可以那么强,在你和穆妖妖两人联手的情况下,还把你们伤得这么重。”

    邱兵兵和徐海两人都是围了过来,等待着唐仁的回话,看着三人,唐仁苦笑了一声道:“你们就这么想知道吗?知不知道又有什么意义?总之这件事情不是你们可以管的,对方的来头太大了,大到了你们不可想象,而且我和他们之间的仇恨,也不是你们能够插手的。”

    “你不说怎么知道?什么叫我们管不了了?兵哥我还不信了,我非管不可,难道还要老子眼睁睁的看着兄弟被人弄死不成?”邱兵兵气恼的说道。

    唐仁苦笑的摇了摇头,对着李逸风说道:“这么跟你说吧,那是连你师父都不敢插手的事情,对方的实力甩你师父十条街,比你师父的身份还要尊贵了太多太多,现在理解了?”唐仁扫视着三人:“不告诉你们,不是想对你们保留什么,而是为了你们好,千万别牵扯进来,否则你们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这不是你们所能沾染的。”

    看着唐仁凝重的神情,连邱兵兵也不说话了,他狠狠的拍了下床架,道:“那现在怎么办?什么也做不了?就等着你被那些仇家弄死?”

    说起这个,唐仁也是满嘴苦涩,唐门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这件事情恐怕是真的不死不休了,虽然走大运,被一个神秘强者救了一次,但他不相信唐门的人会因此而退缩,否则也称不上是传世大宗了。

    也就是说,他的危险处境根本就没解除,这次能活下来,也只是躲过一劫而已,或许等到唐门下一次动手的时候,就真的是他的死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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