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都入春了,再让叶家小儿活几个月,他还是能忍的,可是没想到现在半路上杀出个意外出来。

    他膝下只有一个儿子,还指望着他继承香火,现在好了,什么指望都没有了,他不杀了叶雪难泄心头之愤。

    “备轿,本郡王要亲自去白兰林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他虽然不是番地王,但怎么也是世袭的郡王,是皇族宗亲,那人在明知道他的身份下还敢放话说要救叶家小儿,恐怕……来者不善!

    “是,主子。”管家领命正要退下去,昌郡王突然道:“等等。”

    管家回转身:“主子?”

    昌郡王眉眼一冷:“让府里所有的侍从都出动,带上弓箭,本郡王要是知道是哪个不自量力的家伙故弄玄虚在这里煽动民心,本郡王当场处决了他。”

    管家一凜:“是,郡王。”

    ……

    轰隆隆的雷声在头顶上炸开,本就阴沉的天空黑云密布,一层层漫过头顶,天地间一片暗淡。

    伴随着雷声,炽白的闪电划开暗淡的天空。

    “主子,快要下雨了,您还是回马车上避避雨。”玉珠撑着伞轻声道。

    小花子也连连点头,雷鸣闪电的,马上就要下大雨了,让主子淋到雨了就不好了。

    元无忧微微一笑:“放心吧,我没你们想像中那样弱不经风。”

    正说着,木羽回来了,一五一十的把他打听的关于元明远的事禀诉着。

    除了昌郡王府,恐怕白兰县的百姓无一不对元明远痛恨,自然连带着对纵子鱼肉百姓的昌郡王也很是深痛恶绝。

    元明远年十八,还未及冠,未娶妻却已经是侍妾满房,十之七八都是他强纳回府的。

    此人极贪女色,平日里除了浪迹于青楼伎房,几乎不做正经事。

    昌郡王生了八个女儿,年近四旬才得了个独子,极尽宠溺之事,疼护宝贝的像是眼珠子。

    元明远并非郡王妃所出,是昌郡王一房小妾所出,那名小妾生下元明远后就血崩而死,元明远不仅记在了郡王妃名下,更是郡王妃亲自养大的,是郡王府的王长子,昌郡王早已经打算在元明远及冠之后为他请册承袭爵位。

    上元节那天,城中灯宴,元明远带着仆从在城灯宴时又看中了一名女子,着人打听后,第二天就带着人前去提亲纳其入府为妾。

    其家人不从,报了官府,当今县令丁槐安倒是个正直清廉的父母官,亲自出面调解劝诫。

    元明远失了脸面,明面上答应了丁大人此事作罢,却转身就带着郡王府一众奴仆冲进了那户人家打砸强抢。

    却没料到会遇到那户人前抵死相抗,恼恨之下,竟然下令命其下人打死反抗他的人。

    叶雪碰巧遇上,愤慨难平,出手相救,一直失手,这才有了现在的秋后问斩。

    听完木羽的禀报后,顾凌听的面色沉郁下来,这样的衣冠禽兽,死有余辜!

    倒是廖青云听着面无表情,他着手的案子比这些更令人愤慨的事多着呢,仗势欺人,哪里都有,元明远身为郡王独子,虽未承爵,却也是皇族宗氏。

    青天白日之下他区区一个地方郡王之子就敢这样妄顾王法,多多少少也与当今皇上的行事作风有些影响。

    “判秋后问斩是谁判的?”元无忧淡淡的问道。

    “回主子,是知府大人。”

    木羽刚说完,一道雷就再道劈在了半空中。

    “主子,要不去那边那棵大树下避一避?”玉珠道。

    “打雷时不宜避在大树下。”元无忧淡道。

    玉珠一愣,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只听见身后传来动静,她回头一看,彻底呆住了。

    众人都回头,只见密密麻麻的人都往白兰林跑来。

    一道雷电划在天空,瓢泼大雨哗哗地下起来,眼前的白兰林在豆大的雨点中摇摆着。

    而那些汹涌而来的人群,却无惧这飘泼大雨,也无畏头顶上的阵阵雷声闪电。

    木羽手里的剑微微出鞘,示意着众人不必再上前。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隔着约莫十几尺的距离望着眼前的一行人。

    后面的人还在络绎不绝的涌过来。

    “让让……让让……”两队官兵挤了进来,维持着秩序空出了一条道出来。

    不多时,一名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匆匆走了过来,身后虽有捕快为其打伞,但因为脚步走的太过急促,身上的官服都淋湿了。

    他走近,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一行人,拱手道:“本官是白兰县县令丁槐安,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木羽微微出鞘的剑回笼,退回到了元无忧身后,淡声道:“我家公子偶然路过白兰县,对这样一片白兰林甚是心悦,对能培植出这样一片白兰林的人很是好奇,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本叶大人竟然逢此不幸,有心想为叶大人做些什么,但公子又恐片面之言不足以概全,所以才会劳师动众让大家前来,她亦好判断究竟谁是谁非。”

    丁槐安听了,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不知公子?”

    木羽从手里掏出一块令牌,丁槐安定眼一看,面色大惊又大喜,忙上前行礼,却被元无忧挥手阻拦。

    “丁大人不必多礼,本公子偶然停留,也是天意,除了眼前冒死冒雨用自己来证明的百姓外,本公子也想从丁大人这个父母官这儿,听听叶大人之孙叶雪与昌郡王之子元明远之间的纠葛。”

    “正好,本郡王也想听听,丁大人。”

    众人询声望去,看着一顶轿子直接抬了过来,在丁槐安身旁落轿。

    丁槐安斜眼看了一眼元无忧一行人,想了想还是上前行礼:“下官丁槐安见过郡王。”

    轿中人无动静,立在轿旁的管家扫视了一眼丁槐安后才上前掀开轿帘。

    昌郡王安坐在轿中,一双眼睛阴沉的扫了一眼丁槐安之后,落在了元无忧身上,眯眼打量半响无果后,目光又落在了木羽以及顾凌廖青云身上。

    大雨中,他们撑伞而立,玉树临风,绝非平常的下人。

    他心里咯噔一跳,压下面色的恼怒之色,缓缓地问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木羽无视他,泛冷的目光看向丁槐安:“丁大人,公子在等你回话。”

    丁槐安一愣,忙道:“卑职遵命。”

    昌郡王眉头一跳,丁槐安竟然自称卑职,这戴帷笠的少年究竟是谁?大皇子二皇子均已经被诛,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三皇子了,看这少年身形,倒似是有些接近。

    只是三皇子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傲气,那……只有一个人了,听闻无忧公主出京为怀王访医,难道此少年就是无忧公主?

    昌郡王坐在轿中,双手紧握,如果真是无忧公主,恐怕事情就不好办了,如今她过继于怀王,可皇上却公然昭示天下,无心再立后。

    无忧公主嫡出的身份,目前为止无人能撼动。

    正在昌郡王迟疑于自己究竟要不要出轿行礼时,一旁的丁槐安已经缓缓将事情原委详细的述说了一遍,与木羽所说的基本上大致相同,没有多大的差入。

    狂风吹拂,大雨摧残,眼前一片的白玉兰左右摇曳,一些花瓣被打落掉在了地上,沾染上了泥泞。

    元无忧突然伸出手,将一朵沾满了着晶莹欲滴的水珠的一簇白兰花摘了下来,洁白完美的让人眩目的手指轻抚摩着鲜嫩的花瓣,秀美的白兰花因为在他的手中竟然黯然失色,人们眼里似乎只看得见那只手。

    一缕清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情也似乎不受这大雨天而受影响。

    无无忧淡淡的问道:“叶大人亦曾是父母官,判案无数,本公子想问一下叶大人,如若此案由你来判,这叶雪该判何罪?”

    丁槐安一愣,忙回头,看着被白主薄扶着,微颤颤地走来的叶老大人,忙迎了上去亲自伸出手去搀扶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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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摧,腰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好不容易在写了一千多字,某只小娃一根手指头偷偷的按灭了俺的电脑,抓狂!

    二更继续码字中,

    ☆、067无罪释放

    听闻元无忧竟然要让叶老大人判此案,昌郡王面容一沉,也顾不得许多了,从轿中走了下来,一旁的管家连忙上前为其撑伞。

    他在元无忧面前约莫三尺之隔的时候停步,皱眉道:“此案已经定案,公……公子又何须再过问?”

    元无忧无视他,连余光都没有落在他身上,目光淡淡的扫向了朝她走近的叶老大人。

    头发胡子皆白的叶老大人身形却一点儿都不佝偻,反而挺的直直的,但不停颤抖的手脚却掩饰不住他的激动的内心。

    他在白主薄和丁大人两人共同的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近,无视这大雨,无视地上的泥泞,身子直挺挺的就要跪下去。

    元无忧挥手,一旁的木羽收到指示身形一闪,上前搀扶住了叶老大人下跪的动作。

    “叶老大人无需多礼,站着回话即可。”元无忧温和的说道,她欣赏这个年近七十岁的老人身上的矍烁和挺直。

    “谢公子。”叶老大人恭恭敬敬的拱手。

    昌郡王对于被无视,脸色很难看,却敢怒不敢言,他这皇族支亲的身份在真正的皇族面前的时候,也只不过是比其他人高一些而以。

    当今皇上大权在手,别说他们这些承世袭的地方郡王,就是与皇上同出一脉的七王和怀王都只是个无实权的闲散王爷。

    元无忧虽是一个公主,但耐不住她出身好,如果皇后再立了后,元无忧就不会这样特殊、更没资格这样傲然了,可偏偏皇上不再立后,她是唯一,因为唯一,自然就稀罕了。

    丁大人上前道:“回公子,叶雪只是失手杀了王长子,情有可原,法理不外乎人情……”

    昌郡王阴沉地打断丁大人的话:“丁槐安,什么叫法理不外乎人情?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丁槐安对于昌郡王如此阴沉愤怒的话并不意外,只是淡淡的垂下眼,缓声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那请郡王告诉下官,那白老三一家四口的命又谁来偿命?”

    他身为白兰县的父母官,却无法为白三一家四口伸张正义已经是愧对他身上这身官服了,叶雪杀了元明远虽然是事实,可事出有因,正因为元明远是昌郡王之子,他认为判叶雪发配充军,已经算是对皇族的一个交代了。

    昌郡王一窒,但下一刻他就强词夺理道:“那白老三一家四口又不是远儿杀死的,再说,那白小兰是自己撞死的,怎么能怪在我们头上?”

    “可打死他们的人是郡王府的下人,如若王长子没有下令,他们又岂会发狠竟然要打死白老三一家三口三条人命?”白老三一家四口的人命都抵不过元明远一条命,这就是皇权与百姓之间的距,心有悲戚,却不得不服。

    元无忧淡淡出声:“本公子不想听你们理论。”

    丁大人噤声恭敬的弯下腰:“是,卑职知错。”

    昌郡王脸色却涨的像猪肝色一样,憋了半响,强压下心里头的怒火,扑通一跪,一旁的郡王府管家吃了一惊,本能的撑伞上前,却被他一把推开。

    昌郡王跪移到元无忧脚下,痛哭流涕,干嚎着:“老夫年事已高,膝下又只有远儿一个独子,还盼望着他为老夫继承香火,却……却没想到,竟然让老夫白头人送黑发人,老夫知道远儿有些顽劣,可他本性是不坏的,按辈份,您与远儿也是一族兄妹……兄弟,老夫也算是您的族伯,请公子替老夫父子雪恨。”

    昌郡王的话一出,原本寂静的人群全都骚动了起来,百性情绪开始不安,开始焦急,一些人甚至开始愤怒。

    不安于眼前少年的身份果然位高权重,焦急于眼前少年与昌郡王的关系。

    无元忧对昌郡王的话置若未闻,只是淡声道:“叶大人,你还没有回答本公子的问话,如若本公子给你一个机会,此案由你判决,这叶雪该判何罪?”

    “元明远死有余辜,叶雪无罪开免……”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喊出了声音,很快,就如同可以传染一样,不少人都在愤怒的喊着:“对,无罪开免。”

    “无罪释放。”

    “无罪开免。”

    “无罪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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